那女生听我这般的一说,原本便唯唯诺诺,羞羞怯怯的样子愈发甚之,红着脸了半晌,似乎相当的恐惧与羞涩之间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方才低低的点了点头,要不是因为曾经服用过楚大神仙那可以让人把昨夜的饭都吐将出来登楼丹的后遗症,眼神好么一点点,恐怕便瞧将不出来。
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反正又不能把这么个如花似玉,欺霜赛雪的文弱女生一个人丢在这里,那样搞不好明天警车都该开到学校里来了,虽然对于楚大神仙来说这茬事儿他早就习以为常。
说来甚是巧合,就在我念及了楚大神仙那般的“臭史”之时,那个安静羞涩的女孩子不知怎地的忽然鼓起勇气,学着死党方才的话,扬起脸来对着楚大神仙的方向,想要道个谢。
“这,这位,这位楚杨,楚杨同,同学,同学,谢…啊…唔”
然而她方一开口,唤出楚大神仙的名字之后,便及害羞的说不下去了。
若是换了个长相一般的女生,如此作为言辞,恐怕我早该在暗地里觉得她矫情做作了,然而事实证明,这个问题却是要看具体长相,比如眼下这般的情况,她如此如此,我却纯粹只是在心里感叹,好看成这样的女生偏生又是这么一副害羞腼腆的文静性格,难怪会让一帮子有色心没色胆的男生远远的偷窥观望。
楚杨那方面倒是不怎么在乎这女生如此吞吞吐吐的道谢,反正对谁他都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恬淡德行,听人跟自己说话,顶多也就是点点头,压根懒得开尊口。
于是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孩子向着楚大神仙满怀期待的偷偷窥望,然后楚大神仙也就是不负所望的在女孩儿半是羞怯半是希冀的目光中,呆头鹅似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转而向我这边,毫不避讳的问道:“姑娘,这人是谁?身份可还清白?会不会是魔教细作?前来要对姑娘不利?”
我被他问得有点儿瞠目结舌,不光是因为这厮那般科学的怀疑主义精神,更多是由于我也不清楚这个漂亮得差不多惨绝人寰的女孩儿到底来历如何。
就在我跟楚大神仙面面相觑的时候,忽而间又听到了那个温婉可人的声音,细声细气的答道:“那个,我,人家,人家名叫刘晓染,唔,清白,清白,人家没曾跟人有过,唔,那方面的关系,还是,还是清白的!没有要对这位,姊,啊,这位同学不利!”她的话语依旧那般,有些吞吐羞涩,却在每一句的最终都努力的把最后一字咬得甚是铿锵,与那般文文弱弱的形象很不相符,更显现出了一点儿怯懦却勇敢的样子,只是在这般这样的女孩儿身上,如此故作坚强的伪装更惹得人对之怜爱痛惜。
当然,铁石心肠的楚大神仙早就被划归在了“人”这么个定义之外,对于女孩家忍着羞涩畏惧,努力说出的这番话语,他仍旧是那般好死不死的点点头,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更是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向我,似乎是想让我替他决定这么个回答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那么一个瞬间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与其怀疑眼前这么个我见犹怜的女孩儿,你不如去把方才放掉的那一对猥琐男抓回来,严刑拷打消磨时间算了!以那两位仁兄的品行素质,保不齐能审问出来当年拦路抢劫棒棒糖之类的破事儿也不一定,何必跟这么个小小女孩儿过不去?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直白的让他闭嘴为好,当下背着那两个外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目光间多多少少有点凶神恶煞,怒气勃发的架势,楚大神仙何等的机敏,一下子便读出了我目光里的威胁之意,这么个吃硬不吃软的货色当即老实了下来,好歹没敢再用那种摄人心魄的目光对人家一个小小姑娘从头到脚的来回打量,直直有点儿看盘中餐,砧上肉的狰狞。
说起来,这个叫做刘晓染的女生从某种意义上讲好像也着实不能算是胆小,因为楚大神仙看她的目光似乎从一开始便跟之前威慑那俩跟踪犯时差得八九不离十,参考那两位难兄难弟的窝囊反应,这女孩儿虽然看来羞羞涩涩,未语脸先红,在楚杨的杀人目光里倒是表现出了难得的抗性体质,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当是此时,我却还没能从她的这般反常里读出危险的气息,以致于后来那一连串的麻烦我都只能坐视,想来只能怪自己在某个方面的嗅觉退化所致吧。
还是那句老话,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楚大神仙这么根木头桩子在一起呆久了,确实让我有些迟钝,别说是那个跟我第一次想见的女生,就连死党在听到了她的名字之后,蹙眉咬唇的样子我都没曾察觉。
……
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等到我因为这么件事儿幡然醒悟,懊悔不已,还要相当久的时间之后,然而另外一个遗憾却已经悄悄的降临在了前路,让我始料未及,肠子悔青。
一行四人,多多少少有点灰溜溜的从还未关闭的学校大门口鱼贯而出,这么个时间当口儿,那明显玩忽职守,不务正业的校门口保安大叔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值班室,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四个鬼头鬼脑的溜出校门,这般三女一男的组合多少让人有点儿想入非非,或者至少是我这般思想不太健康的女生会想入非非,反正总觉得那个貌似老实的中年大叔眼神里或多或少的有点儿古怪气息,那目光甚是沉郁悲愤,仿佛在感叹世风日下之类的。
总而言之,反正我是觉得便宜了楚杨这厮,这一幕弄得好像我们三个是因为他才留到这么晚的,想想这一幕万一如果给沈画学长,甚或是其他的某个学校里的熟人看到,那样本姑娘当真跳进忘川河,饮尽孟婆汤都弄不干净了。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正当我们四个还算相安无事的拐上了校门正对的主干道上时,也怪我眼尖,漫不经心的一瞥,居然在遥遥的前方路口看到了一个稔熟得令我魂牵梦绕的身影。
根据后来死党的描述,就在那么个刚巧不巧的瞬间,我们四个几乎是同时看到了远方灯下那个立得潇洒的影子。
死党的反应是微微一愣,跟着便连忙的转头过来看我;据她所说我只望了一眼,便即仿佛有些身在梦中般的痴迷;至于楚大神仙,不用死党转述,我也能想象这厮的反应,不过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这里还是引用死党的说法为好:
“就看那时楚杨同学眉头一皱,眼神一寒,跟着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目呲欲裂的愤然,单看他当时的样子,要不是晓得前面的是沈画学长,我简直都要以为这是碰上了他前女友的现男友,或者说是他的杀父仇人什么的!原来不过是他准表妹夫啊!”死党描述的绘声绘色,而且在我听来多多少少还有那么点儿的一语双关,意味深长。
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人间仇怨莫过于此,然而楚大神仙一贯的标榜自己超然物外,不羁世俗,这番的表现着实丢了他出家人的份儿,也不知道他跟沈画学长上辈子到底是不是上辈子有过什么恩仇宿怨,因此他才会这般。
当时在场的四人,唯一反应还算正常恐怕就是那位名唤刘晓染的女生了,老实讲这也算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因为据我所知,全校上下绝大部分的女生见了沈画学长都或多或少的会犯犯花痴,也许只因为这位姐妹也算是万众瞩目,因此对同样被人追星捧月的沈画学长不怎么感冒?
当沈画学长看到我们四人,一愣之后,笑吟吟的走将过来时,我还没从最初的欣喜若狂里回神过来,更别谈如何跟他分辩早上对他熟视无睹的那件破事儿。
说来有些哭笑不得,沈画学长的微笑如暮春三月,暖风和煦,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然而随着他的不断渐进,耳中却忽然的听到了旁边一个轻轻咳嗽的声音,跟着那种江南三月,莺飞草长的暖软气息,瞬间就被森然冷涩的阵阵杀气冲得一点儿也不剩,我被这样的感觉弄得一脊梁的鸡皮疙瘩,半是茫然不觉,却又半是心知肚明的转头望去,就看楚大神仙正用方才打量那俩变态一般的冰冷眼神死死的盯着沈画学长不放,上身沉肩沉肘,脚下不丁不八,这副如临大敌架势简直跟斗鸡似的,而且还是久经沙场,杀气冲九霄的那一种。
要不是因为此刻跟他之间隔着那个我不认识的女生,我都忍不住的想过去踹他一脚,好让这厮不再试图仅凭眼神就吧沈画学长拒在千里之外,此时此境,我也只好姑息楚杨这么一会了,只不过除了眼神之外,这厮要是还敢得寸进尺的再过去跟沈画学长身体接触,近身肉搏什么,那么我对灯发誓,决计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