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光点凭空而现,如若流萤,灿若星海,而后那光点渐渐的组成了一个娇小而可爱的轮廓,跟着光点愈来愈密,不断的连成一片,最终轻轻的一声爆鸣,像是有什么被东西敲在了那片青色的光华所组成的事物上,波的一声,进而那个已经逐渐化为娇小人形的青色光华忽而间的随着那一声轻鸣,碎裂开来,片片的青色光片又仿佛被惊吓到的流萤一样,纷纷扰扰的四下里飞散开来,而后一个玉雪可爱,眼波盈盈的小小女孩儿便从那破碎的青色光华之后,破虚凌空的骤然出现在了我和楚大神下的视线之中,小小的身体轻轻盈盈的从离地不盈一尺的地方飘飘然落在我俩的面前,未及脚尖点地,便凌空一个俯冲,直直的向着楚大神仙扑将过来,身后带着一片绚烂而缤纷的青色光华。
“大哥哥~瓦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回来呀!哼!再晚一些的话,瓦可真的要生气了!哼!”楚杨颇有点儿无奈的伸出一只手来拍拍抱着他的腰半点不松手的桐音,示意安慰。
被他这么拍拍背脊,桐音像是得到了糖果一般的抬起头来甜甜一笑,仰着楚杨的脸说道:“大哥哥,欢迎回来~”
我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看着,一边还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如果说让这小鬼头知道了楚大神仙今天在外面沾花惹草的风流韵事,而且招惹上的还是一个从容貌长相上来说可以与她,还有那远在千里外蜀山上的子书绾同学旗鼓相当,并驾齐驱的女孩子,不知这小小姑娘待要作何感想,又待要作何反应,会不会直接跟楚杨闹个寻死觅活什么的,那样楚大神仙的乐子就大了!
没等我这样居心不良的想完,那边的桐音忽然从楚杨怀立抬头探将出来,对着我也是嫣然一笑,脆声道:“大姊姊你也是,欢迎回来!”
本在还兀自在那里编排着楚大神仙的窘境,却被这样的一声给唤的心头一阵恍惚,我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在回家的时候被人这般的欢迎了,遇到楚杨之前有多久,甚至在遇到了楚杨之后,每日里也不过就是与他一明一暗的结伴回来,当我推开玄关大门的时候他也每每刚巧的出现在了我的身侧,之后两人甚有默契的彼此心照不宣的望上一眼,再而后他回屋打坐练功,我跑去厨房折腾晚饭喂饱自己,虽然是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却是过着这般相顾无言,彼此平行的生活,唯有夜深人静,午夜梦醒的时候,会听得隔壁的他轻轻而深沉的问一句:“姑娘有何吩咐,可是做什么噩梦了?”
想来那便是与他所谓的同居之后,除了魔教的谁谁谁来袭之时外,平日生活里我所能从他哪里得到的最大的慰藉吧。
夜半惊梦寒,却至少有着那么个人,惟将终夜长开眼的守护于我,这般的温暖算是我生平仅有,不可多得,掰着手指头算将起来,仅仅凭着这么一句话,楚大神仙在我心里的位置可能已经能和死党,还有沈画学长并列。
除此之外我却万万的没有料想得到,有朝一日我也会从蜀山别院的另外一个住客身上得到这般的感动。
然而今时今日,被这个昔日里曾经打算把我五花大绑,捉回魔教,给那啥劳什子魔教教主当做祭品的小小女孩儿,那样一声稀松平常但却让我动心至深的问候,那样一句平平凡凡可又深入肺腑的话语,实在让我有些说不得的不能自已。
“大姊姊,欢迎回来!”
她的声音甚是清脆娇嫩,燕燕莺莺,只是那样一句话便仿佛在我耳旁心底,悠悠的徘徊了不知多久,我沉浸在这般突如其来的感怀中,几经酝酿,方才低低的应道:“嗯,回来了。”
暗地里心结百转,脏腑生暖,鼻翼间却是微微的一酸,让我几欲泫然。
……
也许吧,在被这样此来彼往,纷沓而至的各种麻烦琐事折腾了整整一个白天,拖着满身疲乏的回到家中,能有人问候这样一句话,便是幸福吧?
彼时的我这般矫情的想着,对于再之后来的狗血没有半点的先知先觉,那时充斥在我脑海里的所有念头不过就是随随便便的吃点东西,然后再回到那间自己“家”里自己的“房间”中一头扑倒在床上,昏天暗地的一觉睡到天明。
理想是这般的完满,这般的幸福,然而我不得不说,现实,诚然有些出乎意料的狗血,因为没等我去到梦中跟沈画学长楼台相会,就忽然的反应过来了楚大神仙此前满脸郁色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
匆匆忙忙的在一灯昏黄的厨房收拾了点晚饭,草草了事的对付吃了,此事便有些不由得心生感叹,虽然说是这蜀山别院是有了几分家的味道,然而可惜另外两个家庭成员却都是修仙练道,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因此我若是不想跟他们一样练气辟谷,唯有自己老老实实的烧锅做饭这一条路好走。
吃过晚饭,将一干器皿收拾停当,已经临近亥末子初,反正也没有其他在看,我便毫不顾形象的长长出了个懒腰,一边盘算着上楼睡觉的事儿。爬楼梯的时候忽然想起,此前似乎有跟沈画学长说好,一旦到家的话便即给他报个平安之类,结果这一路上乱七八糟事儿纷沓而至,我很是有些兵荒马乱的,结果便把这么茬事儿给忘到了爪哇国去,此刻一经想起,便即有些着急,也有些担心,担心沈画学长会担心。
这话说起来挺像是顺口溜的,但当时我唯一的念头便是这个,于是乎不由自主的加紧了步子,蹭蹭的窜上了二楼,轻车路熟的一溜烟的跑进自己的房间,从犄角旮旯里拉出那个连接着整个屋子唯一电源的充电器,给自己那早就电量告罄的手机充电开机,幸好,等过了那个急煞人的开机画面后,没有提示我收到一大堆来自沈画学长的短信轰炸,问我到底到没到家之类的,虽然或多或少的有点矛盾的失落感,但反过来想想至少没害得沈画学长担心不是?
当时没怎么留意其他的问题,便快手快脚的切到了短信的界面编辑好了保平安的讯息,然后将短信传了过去,并且锁上了手机屏幕,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也许就在几分钟后不期降临的震动。
确实如我所料,不到两分钟后,手机屏幕骤然一亮,幸福的震动了一下,我连忙将之解锁开来,却赫然看到消息提示。
“短信发送失败,请查询网络是否正确连接!”
我一愣,随即转而看向了手机信号的角落,果然…
心中微微触动了一下,不知怎地的便念及了此前跟沈画学长说好短信报平安的时候,楚大神仙那般的郁郁不快,再联系后来他的心事问题,一切瞬间豁然开朗!
这厮那般如丧考妣的颓唐,其实是在掩饰自己暗地里打算设计得我今晚没法使用手机吧?
……
夜,月黑风高,无风无星,一片寂静宁谧的祥和。
然而这片祥和却被我狠狠的打破,砰的一声推开窗户,我颇有点儿歇斯底里的冲着隔壁楚大神仙那边嘶声喝道:“楚杨,你给我死出来,快!现在,立刻,马上,死出来!”
这一声喝骂甚是疾厉,然而楚大神仙那边此刻却仿佛死绝了一般的没什么动静,过了良久,待我又恨声的骂了一遍,那边才似乎传来下床的声音,跟着那个稔熟的声音说起了那句曾让我深感宽慰的话语。
“姑娘有何吩咐,可是做什么噩梦了?”
换做平日,我一般都会跟他说没做什么梦,要他别担心,今日的回答虽然使用的句子不同,具体的意思却仍旧如此,颇有点异曲同工之意。
“我做个大头鬼的噩梦啊,你且说,为什么我要给沈画学长发短信保平安,却忽然发现手机短信发不出去了,是不是你搞得鬼?”我恨恨的对着他的窗户质问道。
“姑娘此言何意?贫道与此事无关呀!”可以感觉的出来,这厮大概就站在窗户旁,淡淡的这般将自己的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还说无关,难道不是你,用你那劳什子的无相之力,把让手机信号全部都没了,休要狡辩,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趴在我窗户外面偷窥的时候,被我发现后跟我说过这事!是不是你!”我咬牙切齿的骂道,回去便抄起了自己床上的瓷枕头,打算这厮只要敢露头,立刻便要砸他个头破血流!
以这厮的精乖敏锐,自然是察觉到了我这边的杀气冲冲,因此就是不开窗户。
“贫道有些烦心之事,姑娘若是无他吩咐,贫道便要用心打坐,以清神照,少陪了!”
他含糊的这般应道,跟着便开始躲在屋里装死,任我再怎么叫骂都没了用,几乎将我气破了肚皮,无奈之下我只好回去睡觉。
所谓家庭的小船,说翻就翻,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