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着楚大神仙稳步缓踱,步步生莲般的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小浣熊老师虽然不满这厮如此公然藐视课堂的行为,然而此刻早读课的上课铃还没打响,因此从规矩上来说,他也没法堂而皇之的斥责楚大神仙什么。
我皱着眉头盯着这个冒充我表哥,甚至以这般虚假的身份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的家伙,很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恍惚间仍旧没能反应过来,原本应该是来表白或者答应表白的沈画学长为何中途改变了主意,而且还留下了那般让我想得非非的话语。
“我是来找苏学妹的…”
当时没怎么察觉,此刻回头过去细细的品味这一句话,不觉的悲从中来,却又既悲且喜,脑海里似乎仍旧不太敢相信这般否极泰来的幸福究竟是不是真的,仍旧还在怯怯念念的怀疑着,会不会是因为楚大神仙临时跳出来打岔,让沈画学长没了表白的心情因而临时拽我出来挡枪打掩护,实际上说不定等到早读课下课便又能看到他在教室门外站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带着他招牌式的明媚微笑,对着我们班哪个估计是得命中犯了王母娘娘蟠桃园的女生,软语温存间说出那么一句之于我而言只在梦中出现过的话语。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想到这里,心中酸涩而悲戚,居然都忘记了跟方才落座的楚大神仙,就他这般狗拿耗子的行径,好好的算一笔账,这件大事儿。
然而心怀忐忑的我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几乎同一时刻,坐在我前方的死党,其兴奋程度几乎达到了顶点,但见这姑娘不顾小浣熊在侧的危机情况,居然仍旧不知死活的没有转身回去老实开始早读,而是双眼放光,满脸期待的盯着楚大神仙,直到我觉得腕子上有点疼,这才发现她之前为了安慰我而牵住我的那只春葱,此刻正将我的手腕箍得紧紧的,细白如瓷的手背上隐隐着几行细小的青纹,弱生生的胳膊居然有些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
我心下讶然,正待要询问死党这到底是怎么了,却没及得开口,便被她投来的目光所慑,讪讪住嘴,再顺着她眼眸的方向看将过去,正见已经坐得四平八稳的楚大神仙眉头微蹙,似乎是发现的什么一般。
因为不知道眼下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所以感觉我这个跑龙套的还是不要擅自打扰为好,反正大牌明星沈画学长都已经退出舞台了,这出戏接下来该要怎么唱,之于我而言,暂时算是事不关己,于是乎便抱起了看热闹的心态,虽然不明就里却又饶有兴趣的看着楚大神仙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有些跳脱出了我本来预想,因为再之后,我眼睁睁的看着楚大神仙伸手到自己的课桌里,以右手食中二指夹出来了一个雪白的信封,信封上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是一片茫茫的白,如若雪落荒原芜,恍惚梨花满树开,虽然只是简单的一色,却煞是可爱动人。
信封的正面,竖着写了六个字,“楚杨同学亲启”,字迹娟秀,笔法婉约。
虽然曾经被死党还有桐音那鬼丫头一致的排除在了所谓女色之外,然而没有因此退化的强烈女生第六感,我仍旧敏锐的感觉到了,写作这封信函的人,恐怕是个姑娘,而写这么一封信的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跟楚大神仙一诉衷肠,陈情表白。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里浮现,登时便将我自己的胃口掉了起来。
然而楚大神仙这厮明显不能体谅我这边厢的好奇心,按理来说,换个正常的男生在这种情况下的第一反应至少应该要查看一下信上面写的是什么,或者至少关注一下写信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哪个妹子。楚大神仙倒好,就看他皱着眉头将那信封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面上,抿着嘴角瞪着那信封,一时沉吟不语。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在一旁被自己的好奇心弄的抓肝挠肺,迫切的想知道这是哪个不开眼的丫头这般大胆,敢跟那边厢估计都快急了眼的桐音小朋友还有子书绾同学抢楚大神仙。
当然了,对此期待不已的死党此刻的心情估计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原本紧紧抓着我腕子的那只手此刻已经因为好奇心的作祟而浑然无力,温婉可人的双眸呆呆的看着那边恐怕是想瞪出朵花来的楚大神仙。
说来甚是奇怪,这厮行事一贯飞扬勇决,而且在我认知里,不管什么麻烦他总有解决的办法,可以说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此刻这般的犹豫踟蹰却是为了哪般?难不成是因为看出来了这封信的原作者是个姑娘因而害羞了不成?
没等我想好是不是僭越一下,代劳楚大神仙打开这封信,楚杨却忽然凝重的转而看向了我,彼时我刚刚不动声色的将腕子从死党的手里抽出来,正自计划着越俎代庖的事儿。
“唔,你看着我干啥?这信又不是我写的!”被他那般似乎有些担忧不已的怀疑眼神看得浑身都不舒服,我不禁的开口说道,第一时间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楚杨抿着嘴角,小声跟我说道:“贫道不是疑心姑娘,只是此信来得蹊跷,贫道忧心是魔教妖邪的把戏计俩,害怕其中有诈,会对姑娘不利。”
这句话总算让我反应过来了这厮那一副心怀天下,忧国忧民忧本姑娘的德行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由自主的感叹了一下自己的神思都因为此前那般恍恍惚惚的状态而退化了,以楚大神仙的尿性,基本已经达到恬不知耻的境界,而且从平日里被桐音小朋友这般玉雪可爱,萌态横生的绝色纠缠却仍旧岿然不动,片花不沾身这般的淡定来看,要他害羞,那根本是白日做梦。
被他这么个说法弄得多多少少有些哭笑不得,然而对着这般郑重其事的他,我又不太好直接跟他说这玩意儿估计是情书什么的,只好采用迂回的战略决策,先是侧敲旁击的小声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楚杨略微的想了一下,便抿着嘴角道:“虽说此信内容,或许有益于知己知彼,若是轻启此信,怕是魔教妖人心怀叵测,暗藏了什么机关毒药,凶险法术,贫道虽然不惧,却恐姑娘有性命之忧。为防这般的不虞之变,贫道以为还是将此物毁去为好。”
说罢右手间食中二指一竖,捏了个剑诀,似是便要怎么样的将这封包含了某个女生对他敬仰爱慕心情的信函销毁。
我眼见得大急,禁不住连连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怎么能毁掉呐,这好歹是人家的心意呀!”
他那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虽然没超出我的预想,然而我以常人的心思揣度楚大神仙,本以为就算这厮会怀疑这信里有鬼,为了了解敌情,顺带满足好奇心,他也会甘冒奇险的拆了这信才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小心谨慎,一至于斯。
只不过这话说得多多少少有些失言,至少对于那边厢兀自心心念念着魔教妖人的楚大神仙是有些失言的。
“姑娘此话怎讲?何人的心意?”果然,听得我这番多少有点没头没脑的说辞,楚杨嘴角一抿,淡淡的问我道。
“唔,你不觉得,写这封信的人,有可能是我们学校的哪个女生吗?”我见说漏了嘴,便索性破罐子破摔,打开天窗说亮话。
在一旁瞧得巴心巴肝的死党此刻也来凑了热闹,听我这般跟楚大神仙言明,当即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看那样子像是唯恐楚大神仙真的将这封信扔进下水道什么的。
眼见我俩是这般的态度,楚大神仙蹙着眉头,却兀自不想把吃进去的秤砣吐将出来,淡淡的说道:“那又如何?便算是同窗,难保不是魔教妖人变化了混入此处的细作,此前那两人便是先例,贫道不才,不敢冒此危险,以使姑娘身陷囹圄。”
眼见这娃娃如此不解风情,我跟死党对望了一眼,各自眼中都流露出了一番无奈之色。我心念着他这番的小心翼翼俱皆是为我着想,因此有些不太好开口要他不顾我的安危,强启这封人畜无害的信函;死党方面则由于不了解个中具体情况,因而在这件事上也提不出来什么合理化建议理由,以阻止楚大神仙毁信灭迹。
一时间事态陷入了僵局,因为我跟死党对于楚大神仙的态度基本是束手无策,毫无办法。眼看着这位不知道是谁的姑娘的一番浓情惬意,用心良苦就要在楚大神仙手下付诸东流水,一去不复返,这时早已对我们三个忍耐良久的小浣熊老师前来救了场。
“那边的三个别再交头接耳了,早读课已经开始了,都好好利用时间!”矮胖的小浣熊站在讲台上,看着我们仨说到。
他这一掺和,我心下忽而豁然,小声的跟楚杨说:“开始早读了,这事儿等会下课再说,你就先把这信放回桌子里,放心,没事的,之前不也都在你这儿放了有一些时间都没出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