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这一着缓兵之计使得并不怎么高明,万一楚大神仙铁了心要将这封信毁去,我也无计可施,只能坐视,然而幸亏老天开眼,楚大神仙在这一刻展现除了难得的乖巧,居然顺着我的话将那封信函放回了桌洞,虽然面上的表情凝重的有些吓人。
整整一节早读课连带着后面的第一节英语,楚大神仙破天荒的都没有打坐入定,而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死死盯着自己的课桌一动也不动,用一句课本里的话来形容,就跟抱着个几代单传的婴儿一般的慎重。
我本看得有些好笑,正待要歪过身子跟他打打趣,让他别这么一副得了痔疮似的表情,岂知道刚刚将左手撑在长凳上,打算倾过身子去小声揶揄他一下,冷不防的便被他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
这一遭来的甚是突兀,让我很是有点儿蒙圈,下意识的抽了抽手,却发现这厮虽然没有紧紧的勒着我的腕子,然而那手掌圈出的一环却是坚硬如铁,纹丝不动,跟镣铐似的,这倒也正常,这只手握着的剑可以横截苍天,摧山断岳,抓着我的手不让挣脱只不过是小菜一碟,脑海里面念头几转,却是想不出来该要怎么办,这时正上着课,我又不好跟他直接发作,更何况这个动作很是有几分的暧昧,若是闹将开来,给别人看见,我跟他的关系就撇不清了,虽然以这厮那榆木脑袋,不用解释也很难让我怀疑他是真的想搞暧昧。至于想要凭力量挣脱,估计我得上到他们蜀山上去修炼个千儿八百年。
无奈之下感觉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用言语让他自觉放手还比较稳妥,于是小声问道:“楚杨,你抓着我的手干啥?放开!”
这厮眼睛仍旧是直勾勾的盯着课桌,却满脸担忧的低声答道:“贫道失礼,只不过着实担心那信会不会突然发难,因此抓着姑娘以备不测,若是有个万一也好护着姑娘的周全,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我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么个情况不太好对付,一旦涉及到了魔教什么的,楚大神仙的主意一般比较正,但仍旧有些切切念的继续道:“唔,但是这样抓着我的手腕,能护着我什么呀?就算真的有个万一什么的,你打算怎么办呀?难道说你也跟阿音还有子书绾一样有什么法宝之类的,必须要抓着我的手腕才能将我也护在里面?”
说话间忽然想起来了桐音小朋友的“青灵罩”和子书绾同学的“云水青天帐”,坦白来说我对这类特效十足,华丽无比的法宝之流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兴趣的,然而楚大神仙那几下子不在考虑之列,虽然说那裂天一剑甚是气势十足,恢弘壮阔,然而从光效之类的角度上说,比起前两者实在是显得有些寒酸可怜。
楚杨虽未转脸过来,却是眉角一扬,淡淡的小声道:“倒不是如此,只不过拉着姑娘的话,万一有甚变故,贫道好立刻抱着姑娘夺门而去,远离是非吧?”
我万万没想到一贯敢与饿狼争高下,不向妖魔让寸分的楚大神仙会给出这么认怂的回答,不由得愣了一愣,然后才猛然想明白按照这厮提出的这么个馊主意,他恐怕还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抱我?
这么个觉悟诚然让我有些绝望,不死心的又挣扎了一下,悲哀的发现楚大神仙的手虽然没有像孙猴子的金箍那样越缩越紧,其坚硬程度却是有得一拼。偏生得这个时候,台上正在讲课的小浣熊刚好窥见我跟楚大神仙窃窃私语的样子,当即不动声色的咳嗽了一声,眯着眼睛瞪了我二人一眼,登时把我吓得有点没了主意,心想着别那边所谓的魔教妖人来信还没炸,小浣熊老师这边先炸了,那就有点得不偿失,更何况现下我跟楚大神仙又是这般拉拉小手的暧昧状态,真的闹了开来估计我们俩就得一起在死党主办的八卦周刊抢头条了,这么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状态我自然不愿得见,于是乎此刻只能老老实实的让他牵着,一边默默然的向着上帝祈祷着那封信不要真的如同楚大神仙的乌鸦嘴里说的一样给我搞出来个一二三四五,否则我就得跟楚大神仙一起上演天外飞仙了。
也许是因为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不跟楚大神仙的羲皇娲神在同一个系统内的上帝同志为了抢生意而提前受理了我的请求,好歹让一切相安无事的待到的了第一节课下课,起立行礼的时候楚大神仙终于发了慈悲,松开了我的手,恐怕就算是脸皮厚如这厮也晓得这副拉拉扯扯的样子给别人看到便大事不好,算是让我逃脱升天,阿弥陀佛。
眼瞅着小浣熊抱着课本教案走出教室,早就迫不及待的死党立刻转身过来,神情紧张的问道:“怎么样,阿喵,楚杨同学瞧了那封信没?”
估计也是对楚杨的榆木顽石之性有所了解,这丫头问话便也没避讳着楚大神仙,然而楚某人的表现也果然不负众望,仍旧是那一副大敌当前的坐态,可劲盯着自己的桌子一动不动,对于死党的说话恍若未闻。
我偷偷瞥眼过去瞧瞧这厮,而后对着死党摇了摇头,一边笑得甚是无奈。
“哎,他倒是真能沉得住气呀,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不都会第一时间打开来看吗?”死党脸上的神色有些喜忧半掺,忧的自然是楚大神仙会不会真的不看这信而直接将之销毁,喜的估计是自己没有错过楚大神仙拆信的好戏。
“谁让楚同学并不是一般人呢,说起来到底是谁给他写的信啊,你好像知道的样子,唔,从那字迹上看来应该是女生吧?”我一语双关的这般半答半问的说道。
死党脸上的神色登时有些古怪了起来,瞧了楚大神仙几眼,而后凑到我脸前,悄悄的小声耳语道:“我不太想事先说出来破坏气氛哎,不过这个人阿喵你也认识!”
“唔,你不觉得如果不知道是谁写的信,以这厮的德行恐怕压根就不会去看吗?到底是谁呀?”我也压着嗓子轻声答道。
死党听了这话明显犹豫了一下,大眼睛眨巴眨巴,终究趴到我耳旁小声说了个名字。
我听得一呆,对于这么个猝不及防的答案虽然之前有所猜测,而且也猜得大差不差,然而真的听说了却仍旧有点怀疑人生真实性的窦疑。
死党见我这副痴呆一般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对呀,我之前也没真的想到,她居然真的会对楚杨同学,唔,嘿嘿嘿”
她故意这般说得这般朦朦胧胧,吞吞吐吐,可能是想吊吊楚大神仙的胃口,然而这厮向来油盐不进,淡然如水,说得伤人一点儿,估计有些缺乏一般人的基本感情,因此对死党这话无动于衷。
眼下这般的僵局让我不由自主的长长的叹了口气,眼见着如果我不去撺掇楚大神仙,这封情话绵绵的鸿书很可能便要不见天日,出于共同身为女生的怜悯还有对于此事究竟会怎生发展的好奇,少不得我去推波助澜一把。
“楚杨?”打定了注意,我便小心翼翼的唤那厮,之所以小心翼翼,倒不是害怕那封信会突然爆炸什么的,而是畏惧这厮别又突然的拉着我的手腕。
“嗯,姑娘有何吩咐?”他依然情有独钟的看着那桌子,一边低声应道,
“我觉得你还是把那封信拆开来看看为好,唔,刚才有人告诉了我这封信是谁写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斟酌着词句,同时还注意着没有事先跟楚大神仙剧透这一出戏里女主角是谁。
楚大神仙闻言微微皱眉,沉吟着答道:“贫道以为不妥,还是小心为好。”
“哎呀,真的不会有事的,我跟你打包票,出了什么事情我来负责!”我叹了口气说道。
楚杨的眉头拧得更深,虽然没答话,但是就那神情来看,仿佛在说如果真的出了事儿你能负什么责?如此这般。
这话虽然直了些,却也是实际情况,如果说这封信是什么魔教护法剑灵写出来,我倒是真的没法负责什么,然而在知晓了原作者的身份之后,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于是乎,被他这副略显轻蔑的神情很是有点挑衅了一下,当即有些暗暗恚怒,想着软的既然不行,就来硬的好了,当下也没考虑在楚大神仙的手下抢东西是否真的具有可行性,窥着这厮正石猴似的瞧着课桌的档口,趁他不备,忽然间的快手快脚的探入了他的桌洞,夹手抢出了那封让楚大神仙都快瞪成斗鸡眼的信函。
这一举动的危险程度不亚于狗嘴里夺食,我也是因为实在无计可施,才除此下策,不想一举奏效,居然从楚大神仙的严密监视下将这封信抢救了出来。
楚大神仙见我抢信,先是不明就里的一愣,跟着当即急唤道:“姑娘不可,危险!快快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