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彼时天尚未黑,只不过因为雪天的阴翳而显得灰蒙蒙的,仿佛是谁将一滴浓墨在苍穹间晕将开来,让整个乾坤都显得有些寡淡却朦胧的忧郁感。
风一更,雪一更,情短恨长梦不成,别有忧愁生。
风雪不知何时,骤然间紧急了起来。
就在这般的风雪漫天,天穹暗涩间,那个恍惚而凄凉的声音,遥遥的就这么从因为风雪的遮掩而瞧不太清楚的路尽头传来,隔着风雪的嘈嘈切切,枝叶的悉悉索索,更让那个声音多了几分缥缈,几分虚幻。
“楚,楚杨同学!”那声音低低的,只是念着这么个名字,冰泉冷涩弦凝绝,那个声音却始终的不曾停歇,配着这样的风雪,这样的清冷,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似乎都觉得,在那个声音低低呼唤的时候,风声雪声都在那一个瞬间戛然而止,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为了给那个声音留白,当那个有些低哑,满是哀恸的声音落下,一切才又续接起方才的音轨,继续着那首江南江北雪漫漫,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歌壮曲。
那个声音不绝如缕,甚至似乎还在透过那风雪渐渐的靠近这里,我听得不觉背后一阵恶寒,看了死党一眼,发现这姑娘也是面无人色,眼神惊惶的正向我这边看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只不过那笑容都显得很虚弱,因为这个声音委实太过的诡异不堪,也太过的毛骨悚然。
我们俩是这样的受惊不已,此刻原本已经走到距离我们几步开外的刘胧烟学姐的反应似乎也未见得好到哪里去,听见这个声音,她先是微微的一愣,随即回头过来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我们三人,在跟我还有死党交换过了一个惶惑的眼神之后,当即二话不说,头也不回的折返了回来,一下子就抱住了四人中唯一还兀自镇定着的楚大神仙。
看来不管平日价是如何的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就算是主席学姐这般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也逃不过怕鬼这一条。
心下多少有些受到了感应一般的,我和死党也不由自主的向着楚杨那边靠了靠,虽然不好意思像是学姐那般的将之一把抱住,却也几乎就是躲在他身后了。
说来有些讽刺罢,因为对于所谓的刘楚恋,我原本是抱着一种看鲜花,插牛粪的幸灾乐祸感的,然而此时此刻,却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居然有些羡慕起了学姐。毕竟在这种关头,大多数的女生都会想要有个人可以依靠,可以紧抱着寻求安全感。
然而当我将目光转向了这个倚靠的时候,那个感觉更有些的异样。
说起来,如果不是这般胆战心惊的局面,我很可能会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毕竟不管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人是鬼,安得到底是什么心,对方所针对的应该都是被唤名字的这厮。结果倒好,正主儿还没啥反应,兀自一副镇静自若,平淡从容的模样,我们三个陪衬倒是都快被吓破胆儿了。
“这个,究竟,究竟是谁?”良久,那个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幽怨哀婉,那般如泣如诉,死党终究忍将不住,大着胆子,结结巴巴的问道。
然而那个愈渐迫近的声音却没有回答她,仍旧只是低低的念着楚大神仙的高姓大名。被唤到名字的这位居然也对身边这三个女生置若罔闻,只是拧着眉头盯着那因为风雪阻隔而看不清的前方。
待那个声音再近一些的时候,一个念头忽然的闪过了心间,我愣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正抱着楚大神仙的刘胧烟学姐,刚好这一刻她的目光也转向了我这边,那双横剪秋水,波光粼粼的眼瞳中亦是透着几缕怀疑的光芒。
不知为何的,这一次对视,似乎我俩同时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出了对方心中的困惑,当然,那也是自己心中的猜测,抿了抿嘴唇,我兀自有些难以置信的向学姐开口道:“是,她吗?”
老实讲这话问得挺有些没头没脑的,但是我却有股莫名其妙的觉得主席学姐知道我在问的是什么。
她蹙着眉沉吟了一下,随即放开了楚大神仙,长长的出了口气道:“我觉得,可能是那丫头吧…”
听她这般的说辞,多少让我微微的松了口气的感觉,当即也从楚大神仙的背后转了出来。虽然说仍是略感心有余悸,而且学姐那话也没有完全肯定我的问题,但估计是出于对学姐的一贯信任吧,我还是这样义无反顾的走了出来。
“阿,阿喵,学,学姐,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我怎么好像有些听不太懂?她,她是谁呀?难道你们知道了?”死党见我们两人忽然似乎不再畏惧那个声音了,当即颤声问道。
“唔,大概是知道了吧,你也别躲着了,应该没啥大事儿,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你放心好了,唔,虽然估计是要有一番风波了。”我叹了口气,这般的答道。
“唔,可,可是,阿喵,你,你还没说她,她到底是谁呀?”死党仍旧在楚杨背后躲着,神色不安的问道。
“唔…这个,还是让学姐来说吧。”我犹豫了一下,终究感觉有些不太好开口,于是随手将这包袱扔给了主席学姐。
听我这般的搭话,死党随即便将目光转向了刘胧烟学姐,后者苦笑了一下,而后颇有些埋怨的瞪了我一眼,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唔,没事的,这个声音应该可能,唉,应该可能是晓染那丫头吧…”
“哎?是,是晓染同学?”死党颇有些惊异的叫道,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毕竟此前的考场风波时她没有在场,因此不知道刘晓染同学歇斯底里起来的样子。
“应该是她吧,没想到是这丫头居然等在这里装神弄鬼,倒是让你们看笑话了。”刘胧烟学姐又叹了口气,“不过她来了也好吧,反正该来的总该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