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一头雾水,虽然看这小鬼头面色不善,却依旧硬着头皮追道:“阿音你说的简单一点儿,我听不大懂。”
她又是轻蔑的一哼,刚巧这时,又是一轮淡蓝的芒刃遥遥射将过来,青影浮动,藤蔓弥舞,挥扫之间,那一蓬凌厉无匹的冰剑剑芒再次尽数的刺在了那粗壮的青藤上。
“就是说,这婆子未成剑灵之身时,已失了两魂三魄,原本无法铸炼为灵的,岂知主人不知为何的大发善心,不惜以瓦千辛万苦得来的梭罗果为基,生生的替她又做了一魂三魄,这才得以安放冰剑剑魂,继而炼魂为灵的,只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这婆子既然魂散魄缺,六根不全,在主人以梦魂之术铸灵时便生了个极大的变故,虽然由此掌了夺舍之术,却也继而侵了梦魇之厄,一旦遭受了什么刺激,忆及前尘,便会魇症发作,继而就变得这般疯疯癫癫,梦碎魂离,倒行逆施的。”她一边说着,一边驾驭着那四根粗壮而有力的青藤与距此约莫一箭之地的冰剑柒雪隔空斗法,但见对面风雪袭人,流风回雪,这边厢却也是树影斜疏,蔓藤交错,“也幸亏如此,否则若是让她将梭罗冰灵运用自如,怕便是有瓦在此,也难挡这冰婆子的法术!”
话语之间手上法印不停,四根青藤矫若灵蛇,上下翻飞,只可惜那边厢的冰剑柒雪虽然如她所说的那般颠三倒四,神智不清,身手却丝毫不受影响!就见那一袭淡薄如雪,苍凉若冰的影子在青藤纵横里趋退若神,飘忽的衣角甚至没有染上一片青藤之上掉落的木屑泥泞,远远的瞧去仍是恍如仙子下凡,洛神凌波。
眼见着一时半刻之内似乎无法克敌制胜,桐音俏眉一抖,银牙微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忽而的脆声对着旁边冰球内的楚大神仙说道:“大哥哥,时不等人,瓦来不及想个妥帖的法子将你救出来,只好用强了,这期间若是弄疼了大哥哥你,还需你多多见谅,大不了等此间事了,瓦给你认打认罚赔罪便是!”
冰中的楚杨却良久都没有回答,我心觉有异,忽然的想起来此前他的话音里带着那点若有若无的倦意,当即心下一凛,不及细想便大声问道:“楚杨?你还在吗?不会是昏过去了吧?楚杨?楚杨你醒醒!”
这般震天价的呼喝却依旧宛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桐音手印一摆,忽而之间,大大的眼中淡青色的瞳孔骤然放大,跟着颤声说道:“不好,瓦忘记了,大哥哥不比主人,法相修为远远不及,瓦这般以剑契之力驭用木象术法,实是大耗他本身仙力所换的,此刻他仙力大损,抵挡不住这冰婆子的彻骨寒冰了!”
言语间甚是惊惶不已,一个疏漏,让一根冰剑剑芒作了漏网之鱼,不由分说的直直向着我射来。
说时迟那时快,尚在登顶做法的桐音忽而的一个旋身,跟着那娇小的身躯便与我相向而对,跟着淡蓝的光闪过一个刹那,生生的钉在了她小小的背脊上。
“阿音!”等那细长而锋锐的蓝芒化作光片消失,我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惊声大呼,随即便要抱住她。
柔弱无骨的小手却将我伸过去的双臂轻轻挡下。
“不碍事的,瓦本非凡躯肉身,只要不伤及剑契剑魂,这等皮外伤还奈何不了瓦!眼下还是救大哥哥要紧!”她满不在乎的这般说道,小小的嘴唇旁却又一道鲜血流下,浑然不觉间,那滴鲜血低落,却又在坠入空气后转眼便消散了,她似乎这才察觉到了这些,有些凄凉的笑了笑,“还是这般的老毛病,本来连肉身都没有的,却还不自觉的会以梦魂之术假装自己还有骨血眼泪…”
后来的这话,她说得甚是寂寥而悲戚,我虽未听懂那话中之意,却也明白期间的凄苦不堪,然而此时此刻的情境却让我无法把心情放在这种事上,只得故作未觉的连忙问道:“怎么救他?阿音,你,你有办法吗?”
“算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有个破开这劳什子的方法吧,只不过眼下大哥哥的情况甚是让人担心,瓦害怕使用此法的话,他在期间不知道又要多受多少苦楚。”她咬着牙,很是不忍的说道,话语间信守支点,青藤当空,仿佛婉转出了千头万绪,攻守兼备的与冰剑柒雪再度纠缠了起来。
“此话怎讲?”我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为了随时能寻到大哥哥的踪迹,瓦曾在他的身上偷偷放过两枚孽因子,此刻若是瓦驱动木象法术使之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该当便能破开这大冰坨子,只是如若如此,一来再度大耗大哥哥的仙力,二来此法乃是凭挤压之法强行破冰,大哥哥身在其间,也必身受此厄,瓦,瓦害怕他撑不住。”亮晶晶,扑闪闪的眼眸此刻甚是暗淡,小巧而精致唇深深的抿着,看起来便一如被她整日价大哥哥大哥哥叫个不停的那人一样。
狠狠的咬了咬牙,我再度问道:“可是如果现下不把他救出来的话又会怎样?你不是说他挨不住那什么刺骨寒冰了吗?”
她泯然不答,只是凄凉的摇了摇头,小小的手心相对而扣,紧紧绞着。
“那还犹豫个什么,不救也是凶多吉少,救的话反而可能会有一线生机!”我大声喝道。
“可是,大哥哥他…”她似乎被我忽然提高的声音吓到了,神色间有几分的惊惶。
“阿音,动手!”我又是一声高喝。
“可是瓦…不…如果…”她仍在犹豫着。
“动手!阿音!若是弄死了楚大神仙,老娘我给他抵命陪葬,黄泉路上陪他走一遭便是!”我口不择言的又将声音提高了好几分。这般剽悍的言辞,高亢的语调,恐怕此时此刻在桐音小朋友的眼中,此刻的我应该是分歇斯底里,恍若泼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