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念想着,眼中当即蕴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脑海里闪过了记忆里彼时在学生会与她曾相处过的种种,那时的画面如此清晰的印在脑中,根本不像是假的,然而她却说,那一切,都不过是虚伪。
记忆里的她虽然高高在上,手掌主席大位,学生会工作之余,却又如那个大家庭里的大姐姐一般,但凡混迹学生会的女生,或多或少,都受过她的照顾,就连我因为沈画学长而与会中前辈反目的那段时间里,之所以并没有真的吃亏太多,也是她在替我周旋平衡的缘故。
甚至再后来,即使我已经退了学生会干事身份,却依旧受着她各种各样的照拂,用她的话来说,这大约便是因为所谓:“生是学生会的人,死是学生会的鬼。”
这话乍听来会让人想起来卖身契,杨白劳之类的旧社会产物,然而实则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借以继续关照脱离了那个大家庭的曾经家庭成员们的借口。
有女如此,自然而然,至少在学生会内外,她是极其受人爱戴,受人仰慕的。
然而那般的关怀后辈,行事利落的学姐,却是,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不知不觉间,我喃喃的这般自言自语道,约莫是感觉接受不了这样一如梦碎一般的现实,我样子该当是有些颓唐,有些悲伤的。
“苏丫头你又犯痴了,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正在思索间,忽而的听到了炎剑九离扬声这般对我说道,想是见了我的神情,猜出了我心中这般此起彼伏的念想,那个在此刻的我听来几乎有些像是属于前尘遗梦一般的称呼让我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神恍惚,讷讷的僵在当地,答不出她的问题。
“真亦假时假亦真,人世浮沉,半梦半醒,天地不仁,人生如梦,是真是假,又理会得那样许多吗?”我犹自那般的恍然未答,楚大神仙却踏上一步,抢先的这般说道。
“说得好,究竟还是小杨杨你看得通透,想得清楚,不错,真的还是假的,何必计较那么多?”炎剑九离媚然一笑,随即这般的赞道,那说话时的语速略染风火,依稀还是之前那个雷霆行事,听风即雨的主席学姐的腔调。
那般的稔熟让我多少感到一阵物是人非的辛酸,然而再想来却也不对,不是物是人非,人依旧是,只不过换了个完全不同的身份与立场。
“浅星,你可还好?”楚杨大约是见我的神色半是疑惑,半是感伤,向我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一些,低声问道。
勉力的摇摇头,心中仍旧有些没法接受那一切不过是欺骗,却只能故作常态的轻声答道:“我没事,我很好…”
无意间的抬头,正对上了他那在淡漠中藏匿关切的眼神,忍不住的心下略微又是一阵涩然之感。我也说不清楚此时此刻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之前知道刘晓染的真实身份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波动,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从关系上来说,学姐之于我而言,要密切许多吧。
听得我这般回答,他眼中的关心仍旧丝毫不曾退减,口中却淡淡的答道:“如此就好。”
对此我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聊作回应。
对于我俩之间这样的小动作,炎剑九离仍然一如前时那般,口角含着一丝洞悉所有的微笑,媚动众生的一双凤目流转着扫过我二人。
我被她看得多少有些局促,又有些触动往事,当即神色便又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幸好楚大神仙不为所动,反而揽着兀自尚未清醒的冰剑柒雪忽而的闪身在我面前一挡,将我遮在了身后,跟着便沉声向她道:“炎剑九离,你待要如何?”
我偷偷的从他背后望将过去,只见那个身染灼霞,恍如烈火的女子微微而笑,对楚大神仙那句多少有些疏远间离,冷冷淡淡的问话似乎并不以为意,而是语笑宴宴,若含挑逗一般的答道:“小杨杨你说我来干什么,我便来干什么咯?”
说罢便是一副一任君所愿,一任君所取的无辜形容。
再加那话儿虽说的甚是明快,却又仿佛有着如丝娇媚,若春萌动,纵然我乃是姑娘家家,竟也被那样的话语撩拨,不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好在我们这一方的其他两人都不为所动,尤其是方才轻轻巧巧的自楚杨肩头跃下来的桐音小朋友,虽然此前在跟炎剑九离铮然相对之时输于气势,此刻却愤愤的骂道:“狐媚子,不要脸!”
她虽说的轻,然而此刻夜雪已停,四下寂静,于是乎她脆生生的轻言轻语倒是弄得人尽皆闻,我一听暗道不好,悄悄的去瞧那边厢的炎剑九离,幸好她的涵养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即刻发作出来,然而尽管如此,却也不由得微微色变。
同样听见了这句二段式骂词的楚大神仙,破天荒也反应过来了此时此刻的尴尬,就看他嘴角微抿,跟着便淡淡的应道:“贫道不才,不知尊驾此来是何打算,故而有此一问,望请告知。”
“我说我是为了与小杨杨你相遇邂逅方才到来的,这样说小杨杨你相信也不?”炎剑九离闻言又是一串灼灼然的轻笑,再是这般挑逗着反问道。
“哼!”楚大神仙上未做声,桐音那边厢又是冷冷一哼,秀眉微扬,似是又待要说什么难听话。我在楚杨身后瞧得真切,当即悄悄的在后面拽了拽她的小胳膊,这小鬼头方才会意的老实了一点儿。
楚杨听了对方那般言语暧昧的话儿,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淡淡的摇头说道:“尊驾莫要玩笑贫道。”
炎剑九离轻笑着答道:“可是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呀,若是早知道小杨杨你在此的话,怕是我来的比太乙丫头还要早呢!”
幸好我这边眼疾手快,拉住了因为被这般点名道姓的挑衅而按捺不住的桐音,好歹没让她直接的冲讲出去跟炎剑九离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