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昨天的事情后，周诺诺有些奇怪吗？”司诚试探性地问。
“周诺诺.....就是常和你在一起，很喜欢竞赛的那个女孩吧。她怎么了？”
“而且和我有什么关系？”何轻冰有些困惑似的。
司诚没想到，短短开学几天，连何轻冰都留下了周诺诺常跟着自己的印象，看来她果然太粘着自己了。
不过，听何轻冰的说法，似乎对周诺诺的印象不算差。感觉自己说服她的设想也许有戏。
“你昨天看过她卷子后不是给了些，呃，建议吗，说她白费功夫什么的。”
何轻冰微微仰起头，回想着昨天的经过。
“似乎是的。我看她对物理竞赛热情很高——比你的态度强上太多。所以就多说了几句。”
“我给她的建议，是初学者常常会有的误区。我刚接触竞赛时也有相似的问题。”
大概会对她有些帮助吧。何轻冰心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她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显然，她并不擅长表露自己的内心。
像何轻冰一样酷爱物理竞赛的女孩很少，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才会一反常态地想要帮助周诺诺，希望她可以坚持下去。
司诚听完，心想果然不出他所料。何轻冰的出发点是善意的，只不过她实在不懂得如何用恰当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情感。
于是他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你的话有些太直白，再加上你刚拿了满分......虽然这样说有些辜负你的好意，但在别人听起来，你的话里有一点挖苦的意味。”
“昨天诺诺匆匆就离开了。到了今天，我觉得她还是有些消沉，上课时也心神不宁似的，大概被你的话打击到了。”
“被我的话打击到了？”何轻冰听司诚这么说，似乎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丝阴影。
“所以你想？”
“我想你和她解释清楚，这样她也许能振作起来。”司诚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的话有什么问题？这种无聊的事，我拒绝。”
何轻冰的表情强硬，语气也忽然激烈起来，把司诚吓了一跳。
“你怎么......”司诚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不还在好好聊着吗？
“司诚同学，还记得之前课上，那个教练展示试卷时说的话吗？”
何轻冰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这么会察言观色，应该能听出来那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司诚回想起之前课上教练和何轻冰之间充满火药味的场景，点了点头。
但他却不明白何轻冰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
“你觉得和教练那样的讽刺比起来，我说的那些又算什么？”
“如果周诺诺因此就意志消沉，我是不是早就该痛哭流涕，一蹶不振了？”
何轻冰目光闪烁着，手也不由在胸前微微挥动。似乎将某种积攒已久的情绪爆发了出来。
司诚这才恍然大悟。柔云教练不知为何，第一节课就似乎故意针对何轻冰似的。
对于教练的讽刺挖苦，何轻冰只是默默承受，甚至试图对抗。她难免觉得周诺诺受到的所谓打击有些矫情。
司诚此时还不知道，何轻冰在学习物理竞赛的路上，受到的打击和阻力不止于此。
何轻冰轻轻喘息着，让自己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屑，觉得眼前的司诚并不熟悉自己，对他说这些话有点多余，他也不可能理解自己所承受的纠结和痛苦。
于是她站起身来，冷冷地说：
“要是没有其它事情，我先走了。”
“等等，”司诚也急忙站了起来，想再做一次尝试，“抱歉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我不知道你和教练间有什么矛盾，也没能力帮忙解决，但至少周诺诺的事我们可以一起帮她......”
何轻冰却不理睬，没有停下脚步。
司诚情急之下，终于甩出了之前设想好的杀手锏。
“其实教练之前说我有天赋，不全是开玩笑。”
“哦？”何轻冰听见司诚这么说，果然回过头来。她挑起眉毛，露出怀疑的神色。
司诚心里没底，却强撑出胸有成竹的模样。
“为了证明这点，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就用周五的小测。”
“如果我能做出全部题目，你就和我一起去劝周诺诺打起精神。”
“可以。”
司诚没想到何轻冰如此爽快地答应。他看何轻冰有些敷衍的态度，似乎是觉得他不可能做到，而只想赶快结束这场对话。
“那你输了怎么办？”何轻冰问。
“唔......这我倒没想过，要不你来定吧。”
何轻冰略微思考了片刻，不耐烦地说：
“马上就要上课了，我一时也想不出。反正，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觉得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司诚有些担忧。
“你不会觉得我会让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吧？”何轻冰嫌弃地看着司诚。
“说不定我只是让你之后不要再用这些无聊的事来麻烦我之类的。”
“这个不难。”司诚赶忙点着头。他确实不想再和这么惹人注目的女生扯上关系了。
“但没这么简单，赌注得相当才行吧？不然就没有意义了。”对待这点，何轻冰却很认真。
“有一点我还是提前说明，”司诚有些犹豫，“我说的是做出题目，而不是满分，大体思路正确即可，也许会有些计算上的错误什么的......”
“无所谓，你那种对待竞赛课的态度，根本一道也答不上。”
“等到你输了——或者说，等到发卷子的时候，因为你一定会输，我会告知让你做什么事情。”
何轻冰说完，转身准备回去。
“你知道回去的路吧？”
何轻冰没听见似的，沿着来时的道路，显然路记得清楚。
看见何轻冰身影渐渐远去，司诚又坐回亭里，稍作休息。
他觉得刚才与何轻冰周旋，似乎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不过竟然能看到她总是冷漠的脸庞上，出现那样激烈的情绪波动。
她与柔云教练间有过什么过节吗？司诚搞不清楚。
除此之外，司诚也更加确信，何轻冰只执着于物理竞赛一件事，那份执着，可能不亚于他对待苦练多年的量子波动速记。
他之前也猜到了这点，于是想出了这个可以激起何轻冰兴趣的赌约。
下面，就该想想怎么才能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