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小诚真正的想法吗......？
司诚的话像一块石子落在周诺诺的心海。那么轻飘飘，但却激起了长久无法消散的涟漪。
起初是惊愕甚至是不满。但她看到司诚辩解时慌乱的神情，却再无法对他有任何的抱怨。
周诺诺心想，她至少得到了答案不是吗？为什么司诚一直推辞，拒绝，不愿为自己讲解题目。
这个解释不能不算合理。司诚已经能够轻易做出那种难度的题目，自己的纠缠，对于他当然是一种麻烦，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
明明就是这么小的事，明明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她却一直没有发现，反而让司诚一直为难。
周诺诺回到自己座位，依旧在回味刚才司诚的话语。
她有一种感觉，从开学重逢以来，司诚一直在体谅宽容着她，而刚才的话是司诚第一次，无意中袒露内心。
她回想起自己与司诚这段时间的相处，从相见时莽撞的拥抱，强拉着他参加物理竞赛，督促辅导他完成和何轻冰的赌约。似乎，自己总是在强迫着司诚，而他从来没表现出对这些事物的兴趣。或许他只是在迁就自己吧。
周诺诺所有的行动，都是想和司诚能更加要好。她甚至打着所谓要补偿司诚的名义。
与司诚待在一起的时光，她无疑是开心的。两人创造的每一点回忆，拉近的每一分距离，都让她脸红心跳。
但，对于司诚，他有同样的感觉吗，他对自己，也怀着自己对他一样的兴趣吗？
周诺诺从来没有仔细地思考过这点，她只是一味莽撞地向前。如果司诚觉得她的行为，只是一种不得不应对的麻烦。那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和小时候对司诚的欺侮一样的任性和自私吗？她又改变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周诺诺觉得内心中支撑着她的东西似乎悄然崩塌了。她产生了一种无法排解的迷茫和怀疑，让她不知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司诚，乃至面对自己的内心。
这种复杂的感情，堵在她的心中，急切地寻找着出口。她需要排解，即使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她至少需要倾诉给谁。
“青叶，能不能和我出去走走。”
青叶看着失神落魄的周诺诺，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跟在身旁，挽住了她的手臂。
两人到了教学楼顶的露台。今天天气稍许阴沉，云朵遮蔽着午后的天空，让阳光晒出宜人的温度。高处的风拂在面庞，青叶只觉得十分惬意。
但周诺诺好像并没有同样的感受。她披散的金发被吹得些许杂乱，身体靠在天台的栏杆上，呆呆地望着楼前欢闹的学生。
“今天怎么会想起我，不是整天都是‘小诚’长‘小诚’短的吗？”
青叶笑着说。她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周诺诺忧伤的来源。青叶在感情上就是这样的敏感。
但她却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大概也是在释放心中这段时间来积攒的不满。
周诺诺心里微微一颤，但马上本能地避开了青叶的话，喃喃地问：
“如果有一个人，总是跟在你的身边，缠着你一起做这做那，你会有什么感受。”
“你描述的这种情况，怎么让我想起我妹妹小时候腻着我的情形。”
青叶微低着头，抿住嘴，调皮地看着周诺诺。直看得她脸颊通红。
虽然周诺诺话说得好像很隐晦，但青叶此时完全确定了之前的猜想。她瞬间发觉，这是一个关键的时机，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
“你要问什么感受......只要那个人不很让人讨厌，我应该都会很开心吧。毕竟知道有人这么重视喜欢我。”
“就比如，要是诺诺一直缠着我，我肯定开心坏了。”
青叶看着周诺诺，话语像是在看玩笑，目光却满是热切。
“真的？”周诺诺心思却完全在别的地方，但不由还是激动起来，似乎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青叶看她的模样，心里隐隐有点失望。她继续说道：
“但是呢，我也不免会骄傲。如果无论如何，那个人都会跟着我，我当然会轻视她的情感，而意识不到那可能是很宝贵的东西。”
周诺诺听到这里，若有所思一般。
“好像确实会有这种想法啊......”
青叶觉得自己的话好像起到了效果，又笑着说：
“诺诺，你从来没有过恋爱吧？初中时候就完全不开窍的样子。”
“我是没有过啊......等等，这和咱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周诺诺红着脸，急忙反驳道。
“而且，青叶你不也没交过男朋友吗？”
“我当然不会交男友......”青叶低声嘟囔着，“但我在写恋爱小说呀，所以我当然还是思考过很多的。”
“只有一方执着投入的感情，是没法收到好的结果的。被偏爱的一方，只会慢慢把珍贵的感情当作是周围的空气一样普通，而不懂得珍惜。”
“那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当人被剥夺了空气，无法呼吸的时候，他大概就会懂得自己之前有多么无知了吧？”
青叶没有直接挑明，只是暗喻道。但周诺诺却似乎懂了她的意思。
“那如果，对他来说，那并不是像空气一样重要的东西，他完全不在乎是否失去怎么办？”
“这也是需要确认的东西啊。如果一份感情，对一方毫无意义，甚至成为负担，而对另一方，只是无休止也无结果的自我消耗，继续下去不也只是悲剧而已吗。”
青叶毫不留情地说道。她的话明显刺激到了周诺诺，周诺诺垂着眼，目光呆滞，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周诺诺决不愿意承认，自己和司诚的关系，最终只能成为一场悲剧。甚至她觉得，就算她的陪伴不能得到司诚的回报，她也毫不在乎，因为她从司诚那里得到的温柔和快乐，已经足够多了。
可如果她成为司诚不得不面对的负担，让司诚为之忧心分神......她万万不愿意这样。
或许，青叶的话也有道理，她应当试着去确认一些事情。
“诺诺，今天放学后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附近好像新开了一家不错的甜品店，于瑾说想去试试。”
青叶乘机邀请道。
“嗯......好吧。”
周诺诺怔怔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