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三个愿望?"我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高高在上。
能实现你的愿望,感谢这个世界吧。有这种想法的我不自觉飘飘然。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似乎感到有点尴尬。
"明同学,虽然大家都说你脑袋有点问题,但是……但是,我一直都以为那是传闻来着……"
说完她像是犯了错愧疚地低下了头。
"这样说你,你不会很受伤吧。"
?
"你又开始玩弄我是吧?"
我怒不可遏。
"明同学,太近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近说话吧。"
她说着,将椅子悄悄挪后。
第一次?
怎么回事,时间倒流了?
我看了看黑板上头的钟。
九月二日,下午五点四十,周四。
旁边是"只争分秒不论朝夕"的标语。
时间没有倒流。
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
幻想着回到过去的人,从一开始就输了。
不管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或是怎么样合理的动机,
说到底,只是接受不了现在自己的蠢样子。
单纯地想要隐藏自己,将未来的命运交给过去的时间。
这种想法合理吗?
合理。
人是一切关系的总和。
现在的自己不就是过去的回忆一个一个叠加起来的吗?
哪怕怀着多么厌恶的心情想抛弃那些重担,但永远不会有当真的那一天。
因为无论是怎么痛苦的回忆都是珍贵的宝物。
唯独回忆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办法让人舍弃。
抛弃回忆=杀过去自己?
人应该suicide吗?
自杀也是谋杀吗?
"明同学,你怎么哭了,眼睛红红的。我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啊!"
她慌乱地挥着手,滑稽,像个小丑。
"我只是想看看,看看你手忙脚乱的样子。"
"才没哭。不过我倒是看到了你奇怪的样子。"
我这样辩解着,虽然早就有所防备,要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会喘不上气的。
"你在想什么,我早就看透了。"
我发表着标准的胜利感言。
"是吗?那你猜一猜我现在的想法。"
她将椅子大大地挪到前面,身子倾斜着靠过来。太近了!
离我的心脏太近,离我的心太远。
她一下恢复了精神,我倒是有点失落,难免怀疑她之前的慌乱是不是一种表演。
"你肯定在想三个愿望的事情。"
"没错"
她爽朗地赞同了。
"本以为你还会耍赖皮之类的,没想到这么实诚。觉得你现在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我半开玩笑这样随口扔出毫无营养的言语。
"……"
她脸一下滚烫发红,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第一个愿望,陪我玩「我画你猜」。"
她伸出手指,兴奋地像个小孩子。
"没问题"
我一口答应下来,我本以为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就像"摘月亮"这种,怎么说来着-我要月亮奔我而来,真是不可理喻的傲慢与幼稚。
该不会还在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中心吧?
不能多说了,我的想法非常危险,已经触及了刻板印象和性别歧视。
澄清一下,我没有在任何方面贬低过女孩子。
就在我胡思乱想,扯废话的时候。
她的手已经爬到了我的背上。怎么形容,像是小小蠕虫,暖暖的,软软的。
她在我背上滑来滑去,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她究竟写了什么。
不过感觉有点像是按摩,很舒服。
话说,这种事情根本就做不到吧,猜别人在自己背上写的字。
与其说让人去猜测所写内容,倒不如说是趁机来个肢体接触,这才是目的吧。
猜不出,她却热烈地看着我,不像是之前那种看着虫子的眼神。
我却感到害怕,我最怕别人对我的期待了。
要是不能满足期待,倒不如直接上断头台。
"是我的名字吗?"
我这样发言。
"诶,怎么可能呢,你怎么这样自作多情?该不会,该不会你喜欢我吧。"
她开始眉飞色舞地嘲讽我。
"那是什么?"我丝毫没有理会。
不是假装,是真的不在乎,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面前这个女人失去了兴趣。
或许说兴趣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无论之前的种种。
这只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纯情少男,在荷尔蒙与怪异氛围下,做出的非理性行为。
所以我会好好道歉的。现在就道歉吧。
"乐奇,我家狗的名字。"
"竟然在我的衣服上写一条狗的名字,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竟然在我的背上写狗的名字,还故意误导我,让我回答她的名字。
简直太丢脸了,太羞耻了。
"您的发言过于危险,除以死刑。"
她抬起头,寒气逼人。
真亏她能憋住,要是我的话,肯定说不出这样一本正经的中二发言。
这方面,她可以说是中二的专家了。
"死刑执行!"
"我认错了,我认错了,快停。"
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怕痒的。对着我的胳肢窝发出了猛烈攻击,是第二次世界大战!
我紧紧夹住胳膊,她却没有半分想要把自己的手臂收回去的打算。
连躲都不躲,就这样被我死死定住。
没想到她一点也不老实,还在挣扎还在捣乱。
这是关乎尊严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这个可恶的希特勒竟然到这种程度了还在妄想。
快快投降,正义是站在我这里的。
"好疼!"
她一转逆式,一把揪住我的奶头,我的眼泪水马上流了下来。
真的好疼,疼得我马上捂住自己的胸口。
该不会奶头子给她摘下来了吧,我再三确认。
虽然已经像是煮烂的猪肉,赤红一大片。
不过还好,没有掉下来。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前面这个女人。
她的双手因为这场骚乱得以逃脱。
现在又摆出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愉悦样子,看似面无表情,其实一定在心里偷笑!
还趁机偷偷用手指弹弹我的拳头。
我很愤怒,我的拳头现在是攻击表示的。
"女流氓,你这个女流氓,要是放在严打时期,你就真的被处决了。"
我这样威胁着。
"快向我道歉。"
"才不呢,法律可是不保护你这种已经17的男生的!也就是说我做得再过分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严惩。"
她向我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毛骨悚然。
"要是我调动一下舆论,在x博,微x,公众x上生动地描绘一下我被侵犯的样子,说我现在一切行为都不过是正当防卫,再请个著名律师,到时候身败名裂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咯。"
好孩子千万不能学,她这种一定会被关到牢里去的。
啊,不对到牢里去的人是我啊,她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我不得不承认。
要知道舆论的力量是很可怕,大部分的人都只是情绪的奴隶,很容易被带节奏的。
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我也是情绪的奴隶,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种种故事了。
不过总算明白一件事。
不能再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了。
得赶快结束对话才行。
"所以现在到我了吧,我来画了。"
"别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她直接抓住我准备出发的手,紧紧的。
像是想要逃课上网却被老妈发现,直接被缴械,一发带走。好可怕。
"xxxxxxxx"她伏在我耳朵边,一字一顿。
这绝对不是能够过审的语言。
这也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高二女生应该会说出的话。
我混乱了,我被施加了混乱的debuff。
正常的高二女生会这样说话吗?
我基本上没有异性朋友,哦,是没有朋友。
不知道正常高二女生会聊些什么。
不过大部分女生都不会那么主动吧。
虽然知道确实有这种类型女生存在。
也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着比她还要放肆,还要离谱的女生。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女生只会存在于宅男向的小说动漫里吧。
说到底那是宅男的幻想吧。
他们深深厌恶着自己,无法融入正常的生活。
由此希望有人能奋不顾身地将自己拉出回忆的沼泽,拯救自己。
真是足够令人厌恶的一个群体。
那些写宅男向小说的作者更令人厌恶。
她面无表情,低着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生气。难道说?
我大脑飞速运转着,终于想明白了一点。
我反手拉住她,将她手掌松开,在上面慢慢画了两次。
是个两字的词语。
"面具"
这两个字,写了好久,就像我为了多享受一下女孩子手的温度才故意选的。
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怎么了,不知道吗?"
倒是希望她猜不出来,我头脑发昏,也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结果。
"面具。"
她就这样普普通通说出来了,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任何语气。
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是我想太多了。我想知道什么?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我想干什么?
但是不想解释。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
总觉得她的耳朵有点太红了。
是阳光的缘故?
往年秋老虎也放肆得燥热。
只是今年的秋日有点奇异,夕阳简直赖在那里不走,是九月。
"那,下次再见。"
她簇地从椅子上跳起,椅子晃荡一声倒在地上。
她没有回望,挎上包。
给我一个背影。
"还有两个愿望呢?"
"下次再说。"
一开始的问题,我终于有了答案。
我决定活下去。
理由是,世界上真的存在,很可爱,很可爱的女孩子。
没和你们说嘛,就是我冲向食堂打饭时遇到的。
那个穿着绿色冲锋衣,运动鞋,小小的女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