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作者:火星巛tea 更新时间:2021/6/21 8:41:23 字数:3035

久违的相遇,海娜站在极树前,脚下是放倒的几个守卫。

按照父亲的遗嘱,海娜首先来到故乡的极树,也就是维星城的极树——雪山,上次给她药的那个。

实在话,海娜对这个老头子没什么好印象,首先是把自己拉进未知的空间,又讲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谜语,随后又发牢骚似的说起菈索妮娅家和极树的爱恨情仇,死缠烂打之后才把药给了她。

所幸没浪费时间,不然她可能会徒手把极树砍了。

海娜仰头看雪山的顶端,直插云霄的树干象征着天空,子嗣一样的树枝横七竖八,妆点着他强壮的身躯,他无比神圣,像个巨人一样守护着这片土地。

海娜感到身子十分轻盈,她记得这种感觉,雪山在跟她产生共鸣,待她完全失去意识之时,便会与雪山建立起联系。海娜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脑海里充实着睡意,她的意识在不断地减弱,减弱,直到她彻底昏睡过去。

熟悉的花海,这次是蓝色之洋,它们荡漾着,滑向无边际的远方。

海娜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但那空灵的声音并没有在耳边想起。她试着摘花,没想到那花是真的,孩童似的乖乖跑进她的手中。

女孩在花海里挑选着最美的那一个。

好一会儿,渐进的空灵声才在整个空间里响彻。

“喜欢吧?上次的花还摘不了呢!”雪山像挑逗小孩一样问海娜。

“我该说谢谢?”海娜将花撒向空中,花儿们簇拥着,在“空气”中化为尘埃。它们比正常的花还要美妙。

极树张开“眼睛”看向海娜,少女比前阵子来的时候好似变了个人,她或许长大了。

极树没忙着说接下来的,反倒又跟海娜唠起嗑来,就跟他的家常一样,每次聊天必走的流程。他好像几百年没跟人讲话一样,连珠炮般向海娜抛射着问题,大多是在问大陆现在的状况,世界怎么怎么样,人们活得好不好,要不是海娜处在这个空间中,她甚至感觉这位,呃,这棵极树就是国王的化身。

海娜不耐烦地回答着他的问题,时间在毫不留意的情况下,跑走了一个又一个——虽然这儿的时间好像流逝得很慢很慢。

雪山一直在大笑着,发现自己再无问题了,才收口,然后又凭空给海娜变出一杯红茶,那红茶的红比她的脸蛋还要深,但依旧清澈得能看见杯底,雪山请她喝茶,随后天空优先响起了喝水声。

难得的下午茶,入冬之后海娜从未再体验过的感觉,随红茶的暖意滋润到了心田。

待茶微起凉意之时,他们才步入正题。

“那小子走了……我感觉得到,你继承了他的一切。”雪山放下茶杯,开口说道。

海娜硬忍住了泪水,轻轻点了点头。

他察觉到女孩的忧伤在身子里打转,便没再说下去。他接下来要告诉她的,是她此生为之奋斗的使命。

他把海娜腾空起来,让她感受这个空间的生命之流,这里跟外面好像,又不一样。风微瑟,带着早春的凉意,气点暖,有着春日的息息。海娜自然地张开双臂,气息撩动她的发丝,向东南吹去,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直到花香四溢,浅浅的,甜甜的,幽然如淑女——那是铃兰的味道。她睁开双眼,眼睛的视线跟随着风向,她能看到好远之外,有一个参天的铃兰树,她在等待着海娜的到来。

收回视野,雪山身怕弄疼海娜,慢悠悠地将海娜放在“地上”。海娜呆愣站了好久,思考着什么般,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

“如何?菈索妮娅家的小子。”雪山问道。

“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海娜捂着胸口,她的心里一直在回荡着某种声音,有点令她不安。

“那就是你接下来的方向。”雪山解释道,他把空杯子注满,只不过这次是纯净的水。

海娜一口气喝下了整杯水,使自己的注意力稍微集中了点,声音的回荡也渐渐消失了。八大家族蕴藏在大陆各地,她的第一站便是在她东南边的省份,风绕,它的府城,临风。

前进是你的宿命。

海娜在极树的护送下离开。

“嗯?那把剑,他接受你了?”雪山看见插在海娜背包上的剑,他好像与极树有什么联系一般。

“菈索妮娅家的每一代家主都有权力拥有他。”海娜看着自己后背上的雷影。

“你最好别这么觉得。”雪山警示道。

空间的大门在缓缓打开,从里面可以依稀看见外面的世界。雪山慢慢地开着大门,他好像很不情愿,像是又要许久不与人聊天。

他沉吟着,半响才向海娜说道。

“我的脾气向来很好,但其他几个可说不定——能直接告诉你方向的,恐怕只有我。”走前,雪山不忘这么叮嘱道。他身上带着傲气,好像在向海娜传授着什么。

海娜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已经处于刚才昏过去的地方,她拍了拍后脑勺,使自己清醒点。接下来的路,就要自己走了。

维星脚下的这片大地,是具有广大领土且终年被冰雪覆盖的省份,其名曰傲雪,它是全大陆最寒冷的省份之一。这里是海娜的故乡,亦是兽人的故乡。

现在不是了。兽人少女离开了这个养育她的温床。

维星位于傲雪北面的临海区域,离此行的目的地,风绕省的府城临风尚有一段很长的距离,靠徒步的话,没有个几个月,是走不到的,何况结冰的路面才刚刚开始重振英姿,连马都不敢疾驰。

听说东边的国家发明了个能在冰面上划的交通工具,那玩意儿在冰上比马还快,可惜帝国还没引入。

城门外有个马厩跟菈索妮娅家是合作关系,海娜自然到那去请车夫。那马厩很大,比城内的普通房屋还要大上不少,大大小小的马槽排列了整整五排,约百匹马在其中鸣叫着,恰意地吃着主人给它们的最新鲜的青草。

马可能是唯一没出现在餐桌上的动物了。人们对它们的忠爱胜过鸡鸭牛羊,在维星,马更是神圣的存在,胡乱地宰杀马匹,有可能会在大牢里蹲上个大半年。

“海娜小姐!”喂养马匹的人很快认出了来者。

“中午好。不知你的马是否吃好喝好?”海娜向养马人鞠了个躬,随即在马厩里观望着,马厩里蛮臭的,可是她毫不在意。

养马人实属有些疑惑,让一个家主来看马,属实有点太屈才了。但海娜没理他,她一眼就盯准了一头白马,它的眼睛炯炯有神,瞳孔里好似燃着一把火,强壮的白毛身体浑身都飘散着彪悍之气,它蹬两下腿,能踹开钢铁的力量。它用嘴蹭了蹭海娜的脸,不时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手。

“乖孩子,你真漂亮。”海娜为这只白马捋着毛,白马可爱地往海娜身旁凑近了点。

“它有主人吗?”海娜问道。

“它是……呃,我们一个老车夫的得意马匹。”养马人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如果海娜真要这只马的话,他也没什么办法,但老马很难再换主人,重新驯化它要花很大的功夫。

“就它了罢。”海娜向养马人解释着,编造个假惺惺的理由说着她要出省。本来养马人以为她要买这匹马的,听海娜说她并没有打着这匹马的主意,可算是放下了心。他自然是答应了,见钱眼开嘛。没一会儿车夫和马都准备完毕,载海娜便往城外驶去。

海娜为什么不自己骑马?她不会,长这么大她还真没学过,她知道以后要吃大亏。

至少不是现在。

车夫是个留着络腮胡的老者,全身都散发着马尿和青草的味道,但海娜并没放在心上,他很健谈,很有趣。

“去临风是吧?喔……哦,临风是个好地方,至少比这鬼地方好。”车夫这样对海娜说。维星直通临风的道路只在夏秋开放,至于其他季节,它都被极冻封锁得死死的。

海娜只得听从车夫的,选择向南走,然后再进入风绕。车夫看她像是刚从妈妈怀里出来似的,不禁疑惑地问道。

“你从大到小没出过维星?”

答案是否定的。海娜确确实实从出生到现在连维星的领地都没踏出去过。她对外面世界的认识仅限于书本,况且有些书籍描写的真伪性还有待证实,但至少,她所知的风绕,确实是风起云涌,干旱缺水的地方,大抵也便是落后,无人的地区。

但车夫告诉她的确略有不同,风绕的确是个干旱地区,但仅限于它的南部,至于北面也跟傲雪一样,是茫茫的雪漠与极度深寒。但风绕的经济较傲雪来说确实发达不少,可能是因为比较靠近王都的原因,其府城临风的经济更是能领先维星一大截。

“有机会一定去下城区尝尝烤风牛,那味道我至今难忘。”车夫这么回忆着,不时还舔了舔嘴巴,海娜见车夫憨厚样,笑了笑。

她不是来旅行的。

路途才刚刚开始,海娜感到了前方的迷茫,但她不怕。她不至于怕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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