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江洋大盗 其四

作者:Racyjackma 更新时间:2021/5/23 20:22:05 字数:6162

“若计划出了纰漏,你们老实将我供出来就行啦,按律例,主责在我,责任均摊罪不至死,至于过往罪行,你们一概不认。毕竟牵扯到我,牵扯到我郑家,你们越清白,我也就越清白,而小毛贼总比杀人越货的强盗来的清白,是吧。嗨,懂的都懂嘛。”在出发之前,少女如此叮嘱二人到。

而计划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步步如少女所想的那般顺利。直至他们脱身都无人觉查。

他们来此百翠街,再次于点翠轩的翠阁相遇。

兴奋的赵镰颤抖着将一个棕红木匣递给少女,少女接过,摇了摇,嗅了嗅,陷入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锦画屏,锦画屏,没想到吧,没想到吧。你的宝贝归我了,我就要先你一步入筑境了!”她将木盒抱在胸前,高兴的直跳脚。

这一幕在深知少女有多恐怖的赵镰和冯彪看来却显得有些诡异,不过他们还是牵动嘴角,陪着少女一起笑了出来。

接着便是一阵饕餮。

“好啦,我替你们开了灵窍,你们替我拿到了东西,从此江湖两不相欠。”

第二天,他们在梅山脚下分道扬镳。

一个月后,赵镰与冯彪在一处名叫红古岭的小城喝的酩酊大醉,醒来时便已被一群执律围住,很快便被送入大牢,一周后押往梅山翠。

他们挣扎了三天,最终还是供出了郑双清。

由于此事牵扯到两大灵修世家,两人同案子一起被移交给了中州。

两个月后,押解的队伍失踪在路途之中。

人们在道路旁十里左右的山林里发现被击晕的执律以及被劈成两半的囚车。两位贼人不知所踪。

“我说阿彪,阿镰啊,你们咋就这么不小心。”

穿着囚服的二人十分狼狈的跟着依旧兴致勃勃的少女行走在山野中。

少女步伐轻快,一边踏着步子一边挥舞手臂,仿佛是在山野间漫步而非逃亡。

“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我把糕点带给外婆尝,一尝~”已是入秋,少女踩着满地的枯枝败叶,唱着不知什么曲什么调的奇怪歌谣,走向秋林深处,逐渐暗淡的阳光透过枝杈与枯叶星星点点的撒在她那白玉般的脸上,伴随着不断前行的脚步,那如花笑靥在片片光线中时有时无。

“外婆住在遥远又僻静的地方~我要当心附近是否有,大,灰,狼~”

刚刚脱困的赵镰和冯彪拖着疲乏的身子,跟在少女身后。赵镰原本还想拾一根长枝,一路清扫身后的脚印,但见少女依旧一幅无拘无束,天真烂漫的样子,他索性也就随了惰性,不再费心思掩藏行踪,只是拖沓着步子一门心思跟上少女。

“太阳要落山岗,我就要回家~”

“同妈妈一起进入甜蜜梦乡。”

此时此刻,恰如歌里唱的那般,一轮落日缓缓沉下,被远处的山岗遮去大半,昏黄的日光衬的林间秋意更加浓郁。

“太阳要下山岗,我就要回家~”

“同妈妈一起进入甜蜜梦乡~”

夜色勾人倦,本就疲乏的赵镰与冯彪听着少女越来越悠长的歌声,眼皮子不由得上下打起了架。

当赵镰差点栽倒在地一个激灵终于清醒时,少女已经离他们很远很远了。

“双,双清妹子。”

秋林深处,少女的倩影站定,转过身。

“呀,你们还在啊,难不成是恰巧与我同路吗?”

“双清姑娘,我是想问,那咱几个接下来该怎么办?”

“诶?”少女有些意外的笑道。

“我以为我已经说过咱们从此江湖两不相欠了呀。”少女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而且阿镰你不是一直都很怕我,一直都提防着我吗?哎呀,至于那些执律,你们之前是怎么躲的现在还怎么躲不就行啦。”

“可我们,我们毕竟是偷了家府的东西。如今还逃了狱,这……”

听到这里,少女脑袋一扬嘴里发出低吟,看上去若有所思。

最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可随即她还是笑了。

“那我便再给阿彪,阿镰你俩些好处吧。”

“我来教你们灵汽修行的法门。”

说着,少女一转身,又一次迈开轻快的步子,向着林深处走去。

“跟上!”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在林间长长回响。

冯彪赵镰二人生怕跟丢了,靠着最后一丝气力迈开早已麻木的双腿,向着少女的方向跑去。

无知无觉的,二人深陷一片迷雾之中,二人回过神来四方天地间,便只剩自己一人。

“头儿?”冯彪停下的步伐,在雾中四望。

“双,双清姑娘?”他将手伸到腰际时才想起惯用的弯刀早已被执律缴了去。被救出时他曾想拿走执律的尺刀却被郑双清拦住,她说那尺刀上附有灵汽,能轻易被灵修客追迹到。

手无寸铁又感到一股莫名威胁正在快速逼近的冯彪只得俯下身子,捡起一块还算得上趁手的石头,警惕的盯着眼前这股奇异迷雾。

忽的,一步之遥的距离内,迷雾散去,留下一道瘦长黑影。

冯彪心下骇然,脸上的旧疤又一次痛了起来。

一道剑风如劈开天地般劈开迷雾,周围景色随着雾气褪去而有了形体。

这不可能,这是那一天的……

冯彪的瞳孔迅速收缩,狼狈的抬起双手护住面庞。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散了那奔向冯彪的剑气,也打散了冯彪被黑衣剑客一剑将脸劈成两半的那一天,那一刻的景物。

浑身发着抖的冯彪放下护住面庞的双手,他已然再次回到秋意浓郁的密林之中。

“阿彪的资质不错,先天灵脉较之寻常人更加宽阔,汽海边更加充盈。若生在九大家的地界上,说不准会被家族看上,送去家府学堂培养。”少女不知何时又扯了根树枝在手中把玩。

“阿镰就差一点,就是普通人水准。”

冯彪一屁股坐到地上,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迷雾中的幻梦。

“刚刚你们二人所见,便是你们的心境与我放出的灵汽感应所呈现出的幻想。心有所想,便有所睹。不过我放出这灵汽可不是为了吓唬你们哦,你们虽然灵脉已经定型,但灵基不牢,灵识也只在最浅的‘有所观’的层次。”

赵镰没有冯彪那么狼狈,他寻了一颗盘根错节的大树,身子靠在上面。脸色发白,嘴里沉沉的喘着气。

两人虽然很认真的听着少女的话,可对什么灵脉,灵基,灵识,有所观之类的词语毫无概念,听的云里雾里。而他们理解的灵汽,远比那迷雾中的幻想更加诡谲。那是如天灾凭空出现的靡靡邪气,能使牲畜化妖,使亡者为活尸,使人疯狂,使各种精怪出现在山野,夺人性命勾人魂魄。

少女很快就从他们茫然的眼神以及尴尬而无奈的笑容里看出了他们的迷惑。

“哎呀,听不懂也别担心,你们且记着,以后指不定就开悟了,不过现在记不住也没关系,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便是了。”

“总之,我现在做的就是把你们裹在充盈灵汽之中,让你们自然流失的灵汽减小,身体自生的灵汽增加,给灵脉施压,反复如此,周而复始,以达到巩灵脉,固灵基的目的。”

“阿镰,阿彪,还记得当初我抚顶时让你们呼吸吗?那时身子里是不是有股热热的,不断的在身子里爬,有时候觉得那东西是自己在爬,有时候又觉得那东西是因你们心念游移而游移的。现在,我要你们去找当初那种感觉,去控制身子里那股热热的东西。明白了吗?”

赵镰,冯彪连连称是。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修行。

锦家秘宝失窃三个月后。

练家三公子练染苍杀了一个人。

他们于山间小道擦肩而过,他注意到那人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想起失窃案中便有一名面有长疤的窃贼,可没想到,那人率先回过头看向他。

“是你?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刚刚突破便遇上你个狗日的。”

“阁下。请问……”他话还未说完,那人便已抽出一把弯刀。

“阁下,我无意动武,只是想问阁下一些问题。”

“你个狗日的一点都记不得了?个狗日的看到我这张脸都想不起来吗?告诉你,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我了。”

“嗯?”练染苍眉头一皱,疑惑的看向那高大的疤脸汉子。

“你现在他妈的什么境界。”

“阁下认识我?小子不才,至今仍徘徊在锻灵炼汽之境,不能说已经感识,不过已破见闻。”

“狗日的,锻灵炼汽之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他妈也才锻灵炼汽?”

弯刀送出,练染苍手中闪过一道锋芒,剑已在手。

“在下境界虽不高,但阁下未免也太过小看在下了。”

刀剑相交,发出脆响。练染苍身子一偏手腕一转,抽了剑,还未散尽的刀劲带着那大汉往前踉跄了半步,一身黑衣的练染苍再度抬手时,剑刃已然到了那大汉颈边。

“阁下,帝律之中,窃不至死,你又何苦与我以死相搏呢?”

“你他妈有种到是砍啊!”壮汉大喝一声,直接以身体撞向练染苍。练染苍没想到这寻常窃贼竟是以灵汽盈体之身撞来,整个人在一撞之下竟有些恍惚,后退好几步才站定。

“染苍,那群执律说就在这附近,你找到没啊!”红衣少女的呼喊让练染苍一时分了神,疤脸壮汉将充盈灵汽尽数灌入双臂,双手握刀,以开山之势直直的劈向面前的练染苍。

生死一线间,练染苍终究还是挥出了一剑。

鲜血撒了在少年俊朗而干净的脸上。

“该死。”他暗骂了一声。

这时,赵镰提着两只肥硕的野兔从一旁的林子里走到路上,他先是看见一黑一红的一对男女,继而看见倒地的冯彪。

“干他妈的。”赵镰扔下兔子,转头就跑。

“阁下,请……”此情此景,即使耿直如少年也知道已经没法简单的用言语说服对方,他收剑入鞘,将黑衣下摆掀起,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染苍,到底怎么回事儿。”

“双清,你坏大事儿了,刚刚那人,那人就是偷了锦家东西的贼人。”

“你武艺不精失手杀了他,怎怨我坏了事儿,再说不还有一个吗?”

追迹的两人说到此,方才抬首看向那人,可上一刻还在眼前的赵镰,此刻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灵汽迷阵。极有默契的二人再度对视,立时便明白了是什么回事儿。

“那些下作毛贼是世家子?”郑双清难以置信的问道。

“……”看着地上消失的足印,灌灵汽入顶,开始以灵识视物练染苍只是沉默以对。

“不好,这迷阵,这迷阵……双清,你比我聪慧,你来看看。”

不消少年说出口,郑双清早已开启灵识,观察起以极其复杂的方式弥漫在林间的灵汽。

赵镰提着一口气狂奔好几里后才在一处山坳下停住。

到这时,他才有功夫去消化刚刚所见所闻的一切。

倒地的冯彪,黑衣少年,红衣少女。

她称他为染苍,他叫她……双清。

“阿镰?好巧哦,怎么又碰面啦。我们分开之后你俩之后修行的如何呀。”

“双清妹子?”他惊讶的看着那个早在一周之前就与他们二人分道扬镳的少女。

“修,修行……疯彪他,他刚到,到炼汽境。我,我还是老样子。”

少女听罢噗嗤一笑。

“阿镰,我说你们啊,还真以为境界这东西这么容易就能突破?好傻哦。”

“双,双清妹子?”

她称他为染苍,他叫她双清。

他叫她双清。

他们在寻找自己和疯彪。

他们本不是想杀了疯彪。

他叫她双清。

“阿镰。”

赵镰再次看向少女。

“抱歉啦。”此时的她就如初见那般,一袭雪白的齐胸襦裙,纤纤细腰被一束黑色衿带紧紧地系着,黑发垂腰,在林间微风中轻轻摇曳,手里,拿着一根随处可见的细树枝。

笑靥如花。

当搜寻无果的练染苍与郑双清回到山路中时,锦画屏已带着执律来了。

“杀人灭口?”锦画屏看着地上的尸体,见二人现身于山路之上,抬头笑着看向那个退了她婚的少年,以及那个抢了她未婚夫的少女。

“你莫要污蔑好人!”

“哎……如果这偌大的普陀州,大小城镇的执律司里,只有你们郑家一家有眼线,接到消息便过来动手,可能我还真就只能口说无凭的‘污蔑’两位了,奈何我们锦家也没有孱弱到在执律司一个自家的人都没有。”

“你,你!你!荒唐!锦画屏,你什么意思!”郑双清被锦画屏说的百口莫辩,一时急火攻心竟拔出了腰际长剑。

锦画屏见状,不惧也不急,反倒喜笑颜开道:

“郑姐姐猜猜小妹现在什么境界了?”

“画屏姑娘,我和双清,我们俩自打来这普陀便一直在,在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从来不曾去过梅山翠那种消遣地方,更不曾偷过你的东西。地母凯雅为证,你莫要听信那些江湖传言。”没等郑双清回应,生怕二人打起来的练染苍急忙打圆场道。

郑双清白了她身边的练染苍一眼。锦画屏迈开步子,抬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

“练哥哥说话还是那般无趣啊。”说话间雪白襦裙开始在山路之间游移,她脚步轻柔仿佛一只飘荡在山中的白蝶。

“罢了,各位执律老爷们,天大地大大不过咱的无上骄阳,无匹帝君。按照律例,该如何便如何吧。郑姐姐若是无辜如白莲,律例自会还郑姐姐一个公道,到时我锦画屏亦会亲自代表我们锦家向郑姐姐你赔礼道歉。”锦画屏轻轻跳到一颗光滑的卵石上,张开双臂维持平衡,同时对不远处身着苍青色公服的执律们说道。

“郑大小姐。锦家姑娘说的在理,不管有如何冤屈还请劳烦与我等走一趟,你郑家,她锦家,都是无上帝君钦定的灵修世家,不存在偏袒哪边,若真是清清白白,朝堂判决便是最好的证据。”为首的执律上前一步,对郑双清行了个礼。

“可……”郑双清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锦画屏,她此时已然将注意力放在了山野间的景致上,拿着树枝这里戳戳,那里挥挥,嘴里哼着莫名小曲,看上去悠闲自得。

事情有哪里不对劲。郑双清心想。

“双清。我觉得这位执律说的在理。”

“你把人都杀了!我们,我们还如何……”郑双清不甘的垂下头。

“郑大小姐。”执律或提着尺刀,或拿着规棍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

“行,闭嘴吧,我跟你们走。”

郑双清舞了个剑花,收剑入鞘,跟着那群执律沿着山路往山下走去,剩下的执律则拿着规棒,立在那冯彪的尸身周围,等着仵作前来验尸。

“你现在什么境界了。”刚走几步,郑双清突然停下脚步。

这时,一根树枝凭空飞来,悬停在了郑双清的脸颊边,接着那树枝游移到郑双清的脑后,挽起她身后的长发,在空中转了几圈后扎进头发里,竟是给她盘了个发髻子。

郑双清立时睁大了眼,回首看向锦画屏。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助人突破御字境的灵丹妙药!”

“郑姐姐,我也是最近才升至御汽驱灵的境界的嘛,若不是我那秘宝遭窃,我兴说早三个月就突破了。”

“胡说八道!你个阴险狠毒的家伙!你当我傻吗?御字境怎么可能说升就升!”

“古籍有云,天生我才必有用。可能,我就是灵修的天才吧。嘿嘿。”少女将自己自夸一番后,面露羞涩的低下头……

这桩案子本没什么悬念,郑双清与练染苍本就是毁了练锦两家的婚约逃至普陀,于家族眼中已是有罪之人,郑练两家便也无心在无匹帝君的面前为其辩解什么,而两人百般辩驳在帝府判官看来都站不住脚。

那练染苍庭审的之中突然想起了那冯彪与自己的纠葛,他本以为这样多少能洗清自己和郑双清头上的无妄之灾,可在帝府判官和三方家府看来,这无疑做实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同时又让郑练两家沦落到更加难堪的处境——他们家的世家子为了窃取他人秘宝,竟不惜与杀人无数,恶贯满盈的山匪合作。

后来亏得锦家三小姐锦画屏自愿站了出来,喊着“以我爷爷的名义,真相只有一个”之类的话语,指出案情中的诸多疑点,并表示自己的境界早已提升,那被窃走的秘宝如今于己已毫无用处,给案件带来些许回旋的余地。

家府争端本就麻烦,锦家给了台阶下,帝府判官自然借坡下驴,将本已经有了结论的案子交给各自家府裁定。

郑练两家本就觉得此事折了自家脸面,为了表示自己公正严明,绝不偏袒,惩罚上比律例的判决还要加重几分。

练染苍被罚思过十年,不得与练家本家以外的人发生任何接触。郑双清被罚于家族禁地思过十五年。

这窃宝案算是就此尘埃落定。

一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群侠盗,他们喊着“财富重新分配,打倒垄断资本”之类不知所云的口号,劫货船,抢商行,又将得来的钱财尽数散去,被一时传为佳话。

三年后,侠盗的头领神秘失踪,几个舵主以各种方式将自己那段侠盗往事洗白,投身普陀商界,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财阀。被抛弃的数百喽啰因没了约束,开始沿着泗州江,毫无差别的劫掠过往船只。

四年后,在江湖销声匿迹多年的红衣游侠重出江湖,孤身一人屠尽泗州江江匪,这一次,她没有隐匿身份,大家都知晓了那个几年前与黑衣少侠一起行侠仗义的红衣游侠的真实身份——她正是无虑宫百年一出的卧蝉智者,锦家三小姐,锦画屏。

五年后,红衣游侠闯八州的故事在坊间流传开来,很快,大家便忘记了曾经劫富济贫的侠盗,只记得有一英姿飒爽的女侠,只靠一人一剑,杀光了一伙盘踞江道穷凶极恶的匪徒。而这一切,实则是普陀各大商行老板花重金暗地推动的结果。

五年后,锦画屏在一个雪夜斩了一头龙。

至于五年前,那具严冬过后,初春时分,顺着化开的山间雪水淌入山涧的尸体一直都没有被人找到。随着时光流转,那尸身的五脏六腑被鱼虾鸟兽啄食殆尽,根根白骨顺着流水入江,沉入江底的泥泞之中,终究还是归了母神凯雅的怀抱。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