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筋骨大成,修为进展神速,眼见着久久没有动弹的修为,再一次开始了突飞猛进,这两天来,李烟的心情一直很不错,似乎一扫刚回家时候的阴霾。
然而,她那个向来娇俏可爱的侍女,却是完全相反。
“夫人,她们实在太不像话了!”
这一日,红菱又气鼓鼓地回来告状了。
“怎么了?”
李烟丢下了手中看到一半的《秦无敌征西》,略略有些好奇。
“那帮女人在那边嚼舌根,一个个居然说,说夫人将五少爷打伤,是怕五少爷未来成就先天,影响了夫人在家中地位,想着先下手为强。”
“哦?还有吗?”
看着气呼呼的红菱,李烟却似乎并不着恼,右手托着粉腮,饶有兴趣地询问,颇有点儿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她们,他们还说,大老爷太过软弱,怕了赵老爷,因此不仅默许了夫人的行为,还帮着您压着五少爷……”
“还有呢?”
“这还不够啊?”
红菱跺脚急道。
“哦,我还以为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就这些啊?”
李烟却是一脸的无趣,拿起手中的书册,继续读了下去,“这些妇人爱嚼舌根,就让她们嚼呗,还能堵了她们的嘴不成?”
这些时日,她将李焕打伤的消息渐渐开始发酵,慢慢流传了出去。只是并没有亲历,在传播的过程中,不免就有人添油加醋了许多,变得越发走样了。
“咱们现在的根基在老爷那儿,家里面这点儿闲言碎语,又不打紧的。”
见着红菱依然一副恨恨的样子,李烟想了想,还是又解释了一句——小丫头终究还是为她着想来着。
“可是,还是憋屈得慌啊。”小丫头嘟着嘴。
“算了,我渴了,你去给我沏壶茶来吧。”
见得她这幅模样,李烟也有些头疼,索性摆摆手,将她打发了出去。
红菱终究还是年纪小了些,有些事情看不透。
经过了这一回,有些人确实需要好好想一想,在这个时候,究竟是李家需要她,还是,她需要李家。
若是真的琢磨不透,那,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
几乎在同一时刻,李家的祖堂之中。
“什么事都要大小姐、大小姐!嘿,怎么,一个外嫁的女儿,攀上了赵家的门,就要事事插手?这还没做主母呢,脾气就抖起来了,一进门就将焕儿给硬生生打重伤了?”
“怎么,觉得咱们李家是泥捏的不成?”
一名看着五十来岁的族中长老语语气高亢,手臂挥舞着,唾沫星子四溅,看着似乎极为激动。
祖堂之上,一干族中的重要的人物,视线顿时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说起来,他们今日本是在商量着老家主的祭礼一事——离着正日子就没几天了,事到临头,本是想再沟通一二,看看还有什么疏漏,没成想,几人因着某些花费问题要不要请人过目的问题,最终吵到了刚刚发生的那件事的身上,连带着牵涉到了那位。
当下里,有人冷笑,有人激愤,有人冷眼旁观。堂中情绪,登时就翻滚了起来。
“不是泥捏的;可是看着,倒是和纸糊的差不多。怎么,池长老难不成还以为是老家主在世的那会儿?”
祖堂的下首处,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锦衣男子撇嘴,语气不阴不阳的,“家里着这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项不是仗着人家大荒盟赏的饭吃?对了,听说长老你每个月要在甜水巷里面花费百金,还在外面置了个外室,包了个歌女;这每日里,花费钱财可是海了去了,难道不都是靠大小姐赏的来着?”
这话古里古怪,前面似乎在讽刺什么,可偏偏,最后又将这位池长老的底给揭了个明明白白,分明就是在拆他的台。
刚刚慷慨激昂的那位池长老噎了一下,然后立刻就暴跳如雷,手指指着刚刚说话的中年:“李灿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李池行的正坐的直,拿的钱都是自家铺子里辛辛苦苦赚来的,何时变成烟丫头赏的了?”
“对对对,池长老你行得正,坐得直,”
那中年男子嘿嘿直笑,“你以为守着的那个木炭行,做得是谁家的生意?每月的大宗往来,三成是咱们本家买的,剩下的,十停中倒有八九停,都是大荒盟采买走的;你以为,就你那个一个月去不了三天,家里儿子三天两头从帐上打秋风的铺子,里面的木炭能比外间的好到哪儿去?人家偏偏只买你家的?”
“一个靠着大小姐才能过活的蠹虫,也配有脸皮扯这些;说起来,是称赞你一心为公呢,还是说你吃里扒外呢?”
“你,你——”
底细一下子被人掉了个精光,那池长老一张脸涨得猪肝一般的血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不要吵了!”
见得场面一下子变成了这副样子,坐在前面的长老中,有人坐不住了,“大家都是家中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怎么吵成了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那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满面怒容,用力一拍桌面,
“李池,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少说两句成不成?还有李灿,池长老终究是你长辈,你这话说得,也忒刻薄了些,眼中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
貌似公允的话中,一边轻轻揭过,另一边却扣上了一顶天大的帽子。
下面的李灿嘴角一翘,露出一抹哂笑,不过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见李灿服软,那老者的腰杆挺得更直了,环视了四周一圈,朗声说道:“我也知道,烟丫头对家中贡献良多;但她终究出嫁的女儿,是赵家人!这刚一回来的,就打伤了焕儿,怎么着也不怎么合适吧?打伤了也就算了,焕儿年轻气盛,两句话嘴上没把门,惹恼了烟丫头,吃个亏也好;可怎么着,家主还停了他的伤药?焕儿可是咱们家中的希望,若是一个不小心,留下了伤势,耽搁了修行,那可怎么得了?”
此言一出,堂中顿时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