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戚商会南部沿海地区最大的分会位于妖都之内,而妖都的命名却又与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距魔都历史文献记载:"南有临海之都,名舞,飞檐碧水。其民多善歌舞,据闻有妖,秀面碧眼,不惧人,善水性,与民聚乐,是为善。顾旅人亦称此都为妖都。"
不管当初人们对妖都的印象如何,但是做为南方最大的港口之一,这里的鲛人数量却出奇的多。对于常年生活在岛屿中的鲛人来说,他们既向往内陆生活,却又不习惯干燥的内陆环境,而妖都自然的气候条件以及半坐城市都凌驾于水面之上的独特建筑风格,着实对鲛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吸引力。
所以这里居住着如此之多的鲛人也并不怎么稀奇。
然而显然,生性平和不善权谋的鲛人并不是我们今天的主角。
贵戚商会分会,会议大厅。
有着典型西维风格的狭小会议室内,此时却泾渭分明地坐着三伙人。其中一伙穿着华贵的衣衫,面容修饰的无可挑剔,精神抖擞的他们身上自带着一股子傲气。
而另一伙人穿着打扮就要随意的多,有的着实是穿的气派,但有的却只是披了件袍子。与对面正襟危坐的华服贵族不同,他们消散地坐在一起,气氛融洽地讨论着什么。
而在这两伙人中间,特不起眼地坐着四五个黑衣人,如不是他们着装太过统一,如不是他们都蒙着脸,我们甚至要把这区区四五个黑衣人当成保安,甚至是把他们算作其他两伙人中间。
但就是这四五个人,却让正襟危坐的贵族们频频侧目,甚至是那些商人代表也将谈论的重点渐渐转向了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到了约定时间后,会议的轴心人物总算来到了会场。
罗德尼,以及当今的皇子殿下蒙德拉在一众幕僚的簇拥下,缓步走进了大厅,并在那五名特立独行的黑衣人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而在他们到来后,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贵族们看着罗德尼和蒙德拉,而商人们看着蒙德拉以及坐在蒙德拉身后的贵戚商会会长。而令大家感兴趣的是,蒙德拉等人的目光却从进入会场开始,就一直落在了那五人的身上。
"我想,你们应该疑惑我们这次会议的内容,没错吧。"虽是疑问,但是蒙德拉的口气却已是确然:"我想不论是贵族,还是商人,你们都有一种担忧,那就是你们的财富,你们的地位,你们的一切都可能因为你们得罪了某些人而彻底失去,比如,我身旁的这位罗德尼阁下。"
"你们好~"罗德尼像是第一次和大家见面一样,微笑着挥了挥手。
然而会场所有人却微微吸了口气,眼神瞬间伶俐起来,只有少许几个商人因着蒙德拉的冷笑话笑出了声。
"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是否公正,是否公平呢?"蒙德拉的话彻底引起了两派人的兴趣,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蒙德拉,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我知道,你们害怕,你们害怕有一天绞刑架上挂着的会是你们的尸体。因为什么?因为你们是新贵,是新时代的宠儿!"蒙德拉说着,站起身,走到讲台中间,慷慨激昂地说道:"你们害怕被剥夺,因为你们知道你们手上的东西来之不易,你们兢兢业业经营着自己的矿产,船厂,商会,却要担心某些已经被时代抛弃的人那无比嫉妒的眼神。没错,他们嫉妒你们,他们压迫你们,他们希望打压一切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力量!比如学者,比如你们,比如商人,比如那位西维王。"
"但这公平么?绝对不公平!现在是商人的时代!是新贵的时代!看看我们在海上发现的那些富有无比财富的小岛吧!看看我们从海之国以及赎罪之地赚来的大笔白花花的银子吧!我对天发誓,这些东西绝对是你们应得的!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他们!你们的钱财,地产,工厂乃至工人,都是你们的私有财产!"
"但是现在,有一只久居深渊的猛虎,他要夺走你们的一切,他要封闭口岸,他要关停工厂,他要奴役学者,他要闭关锁国!"蒙德拉说着,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但是凭什么?!凭他爸爸是贵族爷爷是贵族乃至太爷爷也是贵族么?不是的,他凭的是强权!"
"他自以为他的骑士军团天下无敌,他自以为他手中握着绝对的力量,但实际呢?看看魔都之战吧,我亲爱的时代宠儿们,它告诉了我们什么才是现在的战争,骑士冲锋决定胜败的时代已经离我们远去了!而现在,新时代的大门正在像我们以及和我们一样的宠儿展开!"
"为什么不呢,我亲爱的时代宠儿们,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强权下而担惊受怕,明明你们才是时代的选择,明明魔导技术才是新世界的神明!"
蒙德拉的话令本来惶惑不已的贵族们渐渐兴奋起来,他们面色红胀地看着蒙德拉,仿佛看到了知己一般。
但这显然还不够,蒙德拉转身看向了商人们,看着他们皱眉深思的样子,蒙德拉开口说道:"自古以来,商人地位就被排挤打压,的确,在千百年前,第一批到海外经商的商人实际上是罪犯,逃跑的奴隶以及亡国之人。"
"但是,千年来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商人改变的世界,他们创造商会,他们流通货物,他们有的成了贵族,有的还在海外游走。的确,你们有些并不光彩的过去,有人嘲笑你们,有人挖苦你们,有人讽刺你们。但是这些并不能改变你们改变世界的事实!我们现在可以在妖都喝到西维的咖啡,品尝到赎罪之地的茶叶,用北方特产的皮革制作地毯和皮鞋,以及南方工厂生产的餐具和瓷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商业的发展和魔导技术的演变。"
"商人,学者,以及掌握着生产资料的贵族,你们才应该是新世界的弄潮。"
"我们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日子,吃个水果还要跋涉千里。我们享受着新世界,同样理应接受新世界的一切。所以我们要反抗,要挣脱枷锁,要夺取凌驾于我们头上的强权!真理即是强权,强权维护真理!现在,我们是时候反抗了!必须反抗到底的反抗!"
说着,蒙德拉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但是这些东西不能只喊口号,下面来请我们的阶级朋友罗德尼先生,来为我们带来详细的计划。"
说完,蒙德拉对着罗德尼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缓步走到中间,罗德尼轻咳了一声,然后才开口说道:"如你们所见,现在我站在你们这边。我想你们大抵都知道最近天空骑士家族受到了不小的重创,先后两个骑士团被团灭,这样天空骑士团还剩下多少兵力呢?答案是……不足万人,当然我指的是骑士的数量。除了一直没出现的鹰隼外……"
"等等!罗德尼先生,鹰隼骑士团不是已经在魔都外围被歼灭了么?"
罗德尼看着那个提问的贵族,一双含着诡异笑意的眼睛看的那贵族一阵发毛。
"你会轻易把你最喜欢的妾拿出来给别人享用么?"罗德尼反问了一句,然后整了整衣装,继续说道:"抱歉,咱们继续。除了之前直捣兽人帝都的那场战役外,这只骑士部队一直被杰兰瑟小心地藏了起来,而出了这只部队外,他其余的部队实际上并不足以挂齿。而和他沆瀣一气的布鲁诺却即将和西维王开战。斯卡特帅军北上,不到万不得已,杰兰瑟是不会随便撤回斯卡特的。这样看来,我们在正面战场上压力并不大。"
"到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掉以轻心了。"罗德尼说着,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大陆地图,指着上面的城市坐标,语气悠然地说道:"你们看,根据我的估计,西维王被击败只是时间问题,而根据我历次巡游对西维城城防的观察来看,这个地方西维王守不住一个月。当然,如果有佣兵工会的帮助的话……他们会多死一些人,但同样守不住一个月。"
说着,罗德尼忍不住笑了一声,但是显然,他的冷笑话并没有戳中面前各位贵族的笑点。在尴尬地笑了两声后,罗德里脸色不自然地收起了笑容,然后干脆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商人们解说道:"而上述推论都是我保守估计而已,据我所知,布鲁诺手下有一员悍将,如果这场战争是她指挥的话,那么结束的时间可能会更快。"
"而如果我们不能在西维王被解决前攻取帝都,那么我们就有可能被两路夹击,到时候你们就会像是绞肉机一样,被嘭的一下,绞成肉酱!"
"呵,我们与帝都间最近的路上都有几十城池,战略早点更是不计其数。一个月?怎么打?"一个武勋贵族撇了撇嘴,脸色不善地说道。
"嗯,简单,无外乎远交近攻之法。"罗德尼说着,一边卷着起了地图,一边语气轻佻地说道:"首先,我们要帮助西维王牵制住布鲁诺,让他不能抽身,其次,为了达成我们的目的我们其实并不需要管那些城市,我们将从海路直接绕道天经港,我麾下的海军会全程为我们保密,但是这有个问题,那就是天津港戒备森严,而且那里的部队并不归我掌管,所以……"
说着,罗德尼将目光投向了那五名黑衣人。
"我们已经将技术整理完毕,只要你能按你说的那么做,我们将会给你你想要的。但是在那之前,你们必须先帮我们解决城内的事情。"
"啊,我知道。"罗德尼看着黑衣人,眼神慵懒地点了点头:"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合作愉快。"
说完,罗德尼微微侧过脸,看向了在座的贵族:"那么,我亲爱的宠儿们,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么?对了,我还要提醒你们一点,清除新贵的法案已经被杰兰瑟确立了,日程嘛……就在解决西维王之后。"
贵族默然,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们纷纷举起右手,这是表示同意的意思。
"你们呢?"罗德尼再次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商人们:"你们觉得我的提议如何?不要以为你们会逃过一劫,你们现在需要为自己谋求出路,商业联合会保护不了你们多久的。还是说,你们不想试试做主子的感觉么?"
罗德尼的话对商人们来说就像是**之于瘾君子,没有人能拒绝这样赤裸裸的诱惑。
"很好。"眼见没有商人提出反对意见后,罗德尼搓了搓手,目光在四周巡视了一圈,最后躬了躬身,说道:"那就劳烦各位在这里等一下了。"
随着罗德尼的话音落下,一队装备整齐的骑士在纳尔逊的领导下冲进了会场,将整个会议室都包围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然而这举动显然挑动了新贵们的神经,立刻有人站起来开口质问。
然而罗德尼却不慌不忙的直起腰,神情自若地看着众人,然后面带笑意地说道:"我想你们应该也不想被帝国刺客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杀吧?放心,这地下有着异常奢华的一切,甚至……还有鲛奴供在座的各位享用,你们会喜欢上这里的,然后,现在我需要你们享受,直至我取下帝都,你们便可以成为新帝国的发言人,到时候,才是你们出力的时候,怎么样?很优厚,对吧!"
"我们有选择么?"
听了这话,罗德尼高兴地拍了拍手,然后俏皮地说道:"当然!不能。"
"好了。"就在这时,蒙德拉面色严肃地开口说道:"诸位,请随本皇子去看一场表演吧,就在这下面,酒菜都已备好。"
说完,蒙德拉站起身,在列位属下的簇拥下向大厅中一个角落走去,而在那里,几名佣人熟练地打开了一个暗门,隐隐有醉人的乐曲从那门中传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无奈地选择了放弃,在同罗德尼道谢过后,商人和贵族排成长列,泾渭分明地向下面走去。
"很聪明的做法,我对我们的合作愈发期待了。"黑衣人走到罗德尼身边,为首的黑衣人笑着说道。
"哦,是么?那真是……太好了。"罗德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可是老夫有一个问题要问。把我们关在这里,谁去解决魔都的事情?"
"放心好了,老先生,那边的好戏,应该就快上演了!"
"哦?是么……"黑衣人微微点了点头:"希望是台好戏。"
"您放心,包您满意,我亲爱的老先生。"罗德尼说着,脸上妩媚的笑意渐渐变得残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