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快要死了。
少女双手托腮,定定地凝望着前方,双眼却是空洞无物,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此刻的她,正陷入了千百年以来,人类一直在探索的那个难题。
我是谁?
我是宇佐见堇子,一名普通的女子高中生。
换做是从前,她肯定可以毫不犹豫的作出回答。然而,现在女孩对于这个观点却开始产生动摇了。
自己真的是宇佐见堇子吗?
从过去的记忆判断,她的的确确就是那个人,不过这份异乎寻常的贪欲又是怎么回事?
肚子好像永远填不饱似的,光靠食物已经无法满足她的渴望了。洋馆里的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成了一道道移动的美味,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不停唆使她、煽动她袭击对方。
只要吃掉她们,就用不着遭受那种折磨了。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少女只好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头,闭门不出,才艰难地压制住了那份冲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宇佐见堇子思来想去都想不通,正如她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出现在了幻想乡之中一般。
该不会是被邪门的东西附身了吧?
这是目前可能性最高的解释,遗憾的是,红魔馆强大的妖怪和没用的妖精多得很,就偏偏缺少了懂得驱邪的能手。
听说幻想乡有座博丽神社,里面的巫女十分厉害,是不是找对方帮自己看看比较好呢?
“唉……”
微微叹息,无论如何,女孩都不希望自己继续沉沦下去了。
“整天唉声叹气,可是会把幸福吹走的哟!”
“什么人?!”
幽幽的男声蓦地传入耳中,将刚恢复了些许干劲的她吓了一跳,匆忙站起来转过身去。
咦,奇怪,怎么眼前全是一片白色,什么也看不见了的?
“诶?”
愣了好几秒钟,宇佐见堇子才骤然醒悟,那些原来是浓厚得把天空都遮盖住的雾气。
“好大的雾!”
怎么回事?自己刚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夸张的呀!当时连湖心的小岛都隐约可见呢!如今却是几步以外就白茫茫一片了。
少女无法自控的,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恐怖电影,它讲述的故事,也是发生在了一座被浓雾覆盖的小镇上的。
当谜一般的雾气降临之际,地狱的大门便会打开,无数恐怖的怪物倾巢而出,把小镇里的人类杀戮殆尽。
除了地址不同,现在的景象跟电影中的何其相像。
该不会,也有怪物冲出来袭击自己吧?
脑子里边正转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宇佐见堇子就发现了,前方的白雾骤然一暗,一个硕大的黑影正朝着她这边步步逼近。
“咿呀——”
只感到一阵寒意直冲头顶,女孩下意识发出了满怀恐惧的尖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呃?!”
正当宇佐见堇子吓得准备落荒而逃的时候,再次传来的问话,让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那个黑影,只不过是有人逐渐接近从而形成的现象啊!所以她纯粹是自己在吓唬自己。
定下心来,少女的脑子也立刻清醒了不少。果然,随着对方加快脚步,她没多久便看到了那个往这边赶来的男人。
“噫——”
发现是他的瞬间,宇佐见堇子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心又重新悬起了。
有件事,她一直不敢告诉其他人知道。
她害怕这个男人。
完全没有理由,唯一清楚的是,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
根本没办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他。
无论面对的是什么人,他的态度总是那般随和,即使是被帕秋莉一顿毒舌,也只是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然后在魔女发飙之前,蕾米莉亚大小姐会先一脚踢飞他。
哪怕是莫名其妙挨了揍,都没见过他生过气。
“不过是一个滥好人而已。”
这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可宇佐见堇子就是害怕那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便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假如有肢体方面的接触,少女十分怀疑自己是否还保持得住最基本的冷静。
正如现在这样,小姑娘双腿就有点发抖了。
“你……你怎么来了呀?”
可恶,自己正是听闻对方来了,才专门躲到红魔馆外面的,没成想结果依然遇上了他。
“我在找你。”
今天这雾气是不是太浓了?不过是走了那么一段路,衣服表面感觉都有点湿漉漉了呢!
“是、是吗?”
少女的回话略显呆滞,心里却是一阵猛吼,找她干嘛?她不是已经尽量减少跟对方接触的机会了吗?
“你忽然跑出去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环视四周,除了小姑娘一个人外,没发现有其它东西。
所以她刚才的惊叫,果然是因为我吗?
实际上,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察觉到了宇佐见堇子那份刻意隐藏起来的疏远感了。不太明白她为何那么讨厌我,但是一直以来也没办法向她打听清楚。
今天倒是个好机会。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呀!”
岂止是不好,应该说是相当差才对。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长时间不见天日,还得费尽心思对抗内心的邪恶念头,少女想不变得憔悴都很困难。
“呼……”
她用力吸气,然后缓缓吐了出来。
“能跟我聊几句吗?”
宇佐见堇子在之前那块石头上重新坐了下来,有些问题,她认为不应该继续逃避下去了。
至于为什么要找这个男人倾诉,嗯……说实话,她也想不通。
或许是因为目前在场的就只有他吧!
“嗯。”
我自然不太好意思跟她挤到一块去,只是看了眼旁边那根严重腐朽,并且长满了青苔的烂木头,最终还是选择站着。
少女倒是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她抱着一条大腿,下巴压在了膝盖上,双眼渐渐地又变得迷茫了起来。
“现在,我觉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有着那个人的记忆,有着那个人的思维方式,然而,却不是那个人。
很奇怪,也很可怕。
不管是谁,宇佐见堇子都非常希望有人可以告诉她。
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让她出现在这个地方?
“是吗?”
原来如此,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特有的烦恼吗?即是对于自身的存在意义,产生了怀疑。
尽管我擅长的是治疗身体,不过心理方面的问题,也是稍微能够探讨一下的。
“那么,你认为自己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
真正的宇佐见堇子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奉行神秘主义,热衷于研究各种超自然现象,性格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完全称得上是乖僻,对于大众认同的东西,通常会持有否定的态度。
比如说,友情。
“朋友只对那些需要朋友的人种来说是有益的,特别是对那些想要拉帮结伙的人而言。”
大概是这个原因,宇佐见堇子从小到大,都是独自一个人走过来的。即便是创立了【秘封俱乐部】,结识了梅莉和莲子她们,也只是把两人当成后辈,而非友人。
直到现在,一切终于出现了变化。
帕秋莉·诺雷姬,知识无比渊博的魔女;蕾米莉亚·斯卡雷特,高贵而强大的吸血鬼大小姐;十六夜咲夜,万能女仆。
当然,还有超可爱的二小姐,芙兰朵露·斯卡雷特。
这些人的身影,不知不觉便在少女从来波澜不惊的内心,留下了一丝丝的痕迹。
“我果然只是个残缺品。”
真正的宇佐见堇子只会把她们当成研究对象,根本不会产生这种无聊的情感。
“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
世界本身就是不完整的东西,万物身处其中,又怎么会没有一点瑕疵呢!
“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就行了。”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要如何生存,最重要的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我的想法……吗?”
少女喃喃自语,她心里的想法,貌似才是最危险的诶!
“哪怕是意图毁灭世界也没关系?”
“嗯。”
“……”
这反应也太冷淡了吧?难道是以为自己在开玩笑吗?
“会死很多人的哟!甚至生灵涂炭那种。”
“我明白,所以尽管去做吧!”
“哎?”
宇佐见堇子向来自认智商不低,然而这一次也感觉自己脑子有点跟不上了。
哪有听说别人想要毁灭世界都一点不在乎的,正常的反应不是把她当成中二病,狠狠批评一顿吗?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地方跟你一样想法的家伙多着呢!”
无论是源自恶意,亦或是单纯活得太无聊,许多人的行为,都差一点将幻想乡推入了毁灭的境地。
所以大家基本习惯了。
“真的假的?”
本以为只有自己满脑子毁灭欲望,结果世间还有和她一样的人吗?
“不信,你随便找个人问一下。”
“嗯嗯。”
少女相信了男人的话,但还是打算回去以后找帕秋莉打听打听。可信度再怎么高,没有经过详细验证终究是不行的。
“你这个人虽然非常讨厌,但是有时候还蛮可靠的呢!”
正如大家跟她讲的一样。
不过她们同时说的对方超级危险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夸我吗?”
“大概是吧!”
“给我用肯定的语气回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