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博卡已经语无伦次了,“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按照阿丽娅的说法,那天在她的私宅里,他们双方互相表达了所谓的爱意。去她私宅,博卡确实有印象。从受伤,再到有事相求,博卡大概造访过两三次。但阿丽娅讲的,实在太超脱常理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就算把脑袋砸破了,也不会忘记的啊!
听见博卡的回答,阿丽娅整个人陷入了错愕,完全呆滞了。
“是、是你。”她有些结巴,“博卡你自己说、你、你喜欢我。”
“但我完全不清楚啊,这个场景完全不存在我的脑子里!”博卡也慌乱了,“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哪里搞错了。”
“你想啊,我们姑且只能算朋友吧?”博卡试图弄清状况,“怎么突然扯到恋人上面去了。”
“......姑且只是算朋友。”阿丽娅的脸色沉下来。
“我们两人根本没关系吧?”博卡挠头,“我和你又不相配。”
阿丽娅身为贵族,高高在上,而博卡自己只是个平民,甚至连真实身份都还是谜。无论如何两人都没有共同点吧,他多少会觉得自卑。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什么啊,我真的没印象啊。”他说,“而且你不是差点嫁给朱利安了嘛,怎么会和我扯上呢。”
“博卡你。”她抬头,“阻止了婚礼。”
阿丽娅的意思,是博卡为了不让自己嫁给他人,才冒着生命危险出面阻止的。而当时的情况,也正给了她这种主观的错觉。
安德鲁这些龙人,见到这里进入了另一种模式。随即抱着饶有兴致,幸灾乐祸的心态隔岸观火。这大概是龙人的天性,性质实在有些恶劣。
“不是啊。”博卡慌忙解释,“是你说不想嫁,加上朱利安又、”
“所以你就出来了么。”阿丽娅突然打断他。
“是、是啊。”
事实上在阿丽娅出嫁的前夜,她曾经找过博卡,但因为中途被人干扰,并没有把真实的想法传达给博卡。至于博卡,却单纯认为阿丽娅是不愿成为政治牺牲品,才在向自己求助。包括在事后,阿丽娅为了他而留在戈图替安洁训练卫队,博卡更加不知所云了。
“你,不喜欢我么。”她的语气已经完全冷下来。
自从博卡阻止了他们的婚礼,两人之间的气氛改善了许多,博卡还经常来找她,而阿丽娅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和博卡的恋情正在稳步上升中。
“这个喜欢,你让我怎么回答呢。”博卡脸红了,“虽然确实很高兴啦。”
阿丽娅居然倾心自己,博卡是万万没料到。有种受宠若惊,无法言喻的喜悦,在心底慢慢洋溢起来。然而,此刻的阿丽娅,情绪跌入谷底的她,却没有听见博卡的后半句话。
“嗯,我明白了。”
“诶?”
“博卡,我懂了。”
“什么懂、”
博卡正要上前,但阿丽娅回头的瞬间,他被吓得愣住了。阿丽娅的眼神,把他整个人怔住了。那是仇视的目光,仿佛满含着奚落和屈辱。
“滚。”她说,“不要靠近我。”
她此刻的表情,似乎回到了以前,他们在主城初次相遇的时候那样冰冷。但与之不同的是,一丝晶莹的泪水,从阿丽娅的脸庞划过了。
“博卡。”她闭了闭眼睑,“我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不会。”
“我、”
但没等博卡说话,阿丽娅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落雪里,只留下博卡自己傻傻愣在原处。
博卡虽然很想追上去,但却没有勇气迈开脚步。
“哦哦,博卡阁下,这是什么情况?!”
安德鲁他们一帮龙人围上来,像是在等待博卡讲解原委。但博卡哪里还有这个心情,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连喘气都觉得肺疼。
而今天,博卡的情绪直到夜里都还没恢复过来。
吃过晚饭之后,就一直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昏暗的烛火。他回想着阿丽娅走时的神情,如同针刺般,在不断扎着自己的胸口
“白天似乎发生了有意思的事情。”
艾莎翻阅着书籍,冷不丁问道。
“你怎么知道。”博卡有气无力,“那时候你还在午睡吧。”
“有人告诉我的。”
“安德鲁吧,是。”
在场的人里,只有他的嘴巴最大,也是最愿意多讲的人。该死的家伙,迟早收拾你。博卡暗自下决心。
“结果好像很有意思。”
“阿丽娅生气了。”博卡自言自语。
“这不是正好?”艾莎反问,“你和她本来就不合适,你不该和她们这些人有干戈,不管是她也好,还是这个国家的女王陛下。”
“我知道你的意思。”博卡迟疑着,“但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什么叫过分。”艾莎说,“我只希望你过平凡的生活。”
“平凡的生活......但我也要娶妻吧。”
艾莎的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和以前经常翻阅古书不同,她最近像是喜欢上了些剧本,甚至是有些狗血的舞台剧。
“博卡,我从未说过让你孤独终老。”艾莎语气平缓,“你和海伦订婚的时候,我也没有制止过,至始至终,我都抱着支持的态度。”
“海伦......”
“振作点吧,我可不会忌讳提到她的名字。”艾莎说,“优柔寡断,总是沉浸在过去,是你最大的两个缺陷。”
“对不起。”
“还有动不动就道歉。”
博卡低头。
“你的要求真多。”
“我在纠正你。”她合上书本,“但这是个好兆头,你和那些棘手的人划清界限,我们才不会有麻烦。”
“没到那个地步吧,你说的太严重了。”
“从阿尔比恩到戈图,我们遭遇的还少吗。”艾莎打了个哈欠,“是时候该学乖了。”
博卡从阿贝尔山脉下来,遇到旅行商人特蕾娜他们开始,他有数次险些丢掉性命。而几乎每回,艾莎仿佛都有预见般,提醒他远离对方。
在最初,艾莎对博卡并不存在太多约束。但从遇到卢平,之后和莎莉相见之后,她变得越来越敏感。
“我困了,回去睡了。”
艾莎转身往门口走,她的卧室在博卡隔壁。
“博卡,是时候该考虑离开戈图的日子了。”
房间内的烛火,在门关上的同时熄灭了,博卡的视野,也随之陷入了漆黑。
离开戈图么。
博卡在黑暗中躺到床上,如果从这里走了,他们又将去向何方。继续寻找自己的过去?但,这真的还有意义吗?
亚尔,博卡嘴里念着这个男人的名字,大陆传说中的大罪人。戈图的缔造者之一,却杀死了初代王妃,屠戮柯文一族。
你到底是谁,是我.....还是一个已死之人。
他最近还时常做到那个梦,梦见自己持剑杀死那个女孩的场景。她流着泪,却在祈求自己杀死她。并且,她称呼博卡为亚尔。
博卡总觉得自己还有未完成的某些事情。梅丽在离开戈图之际,似乎试图向博卡透露什么,但在关键时刻,她又掩饰掉了,只是寂寥地对他笑着。
博卡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他不愿再想了,脑子都乱掉了,疲倦忽然袭来,犯起了睡意。
但正当博卡刚打起瞌睡,窗户却突然被打开了。凌冽寒风灌入了屋内,把天花板的摇铃吹得哗哗直响。
一个人,从外面跌进来,顺势压在了博卡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