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的声音还未停歇。
王宫的侧厅,正举行着大型的宴会。
米娅站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去触摸天空飘落的雪花。真美丽啊,她想,这时候外面的世界,又是如何的场景呢。
和她精力旺盛的弟弟不同,米娅从幼年开始,就有治愈不能的宿疾。因此,她受到了来自父亲的诸多限制。其中也包括了外出禁止。
王宫对于许多人而言,是向往和憧憬的地方。可在米娅的内心,它只不过是个囚笼。
作为父亲的吉尔,对她百般爱护,却也令她受到时刻的约束。记得上次在降生祭前,她趁守卫不注意,偷跑出去,差点害得两名士兵步上绞刑台。
但归根究底,也要怪自己的弟弟珀西吧?总是听他提起自己的师傅,米娅也不禁会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可以驯服自己那个目中无人的弟弟呢。但结果对方只是个普通的人,长相平凡,语言都略为笨拙呢。值得称赞的,唯有他的勇气,居然能够直面阿拉斯托。而至于令石像爆裂的箭,估计是魔法吧,大概是事先在箭疾上写下了图形方程。阅读过基础魔学的人,都可以轻易察觉。
阿尔比恩的主城依海而靠,然而米娅却是从书本上才了解它的存在。在无限的憧憬下,向自己父亲再三请求之后,她才被获准每个月可以去港口散步。从岸边的巨型闸门,瞭望远处的海平线。米娅彻底被震撼了。那是笼中鸟,对广阔天空的向往,来自内心最深处的炙热感情。在她十多年的人生里,被病痛反复折磨,多少次对人生失去了希望,甚至想以死了结自己。但在见识了海洋,被它的魅力所叹服,她终于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渴求。也因此,她的变化令父亲吉尔也改观了。他意识到了自己长久以来的错误,不再那么约束她,不再认为最好的保护,是将她深锁王宫里。每逢庆祝日,或是王宫的舞会,只要米娅的身体条件允许,吉尔都会让她参加。
龙人们已经开始医治自己,虽然会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总算有了治愈的几率。
希望等到恢复健康,就能够出去真正接触和见识这个世界了。她有太多想去的地方了,她从书中读到过的每处,她脑海里浮现的景物,米娅都无比期盼着。
当然了,那个人,也会和她一起前去吧。
阿拉斯托阁下。
她第一次见到卢平的时候,对他并未有多少好感。只有他的剑技,令米娅印象深刻。居然能和那个阿丽娅姐姐势均力敌,甚至还留有余力,这可不是常人可以办到。但和他的再次相遇,却是另一番场景。
王宫庭院的果树,只有顶端才结着颗红彤彤的苹果。
米娅站在下面,仰望着遥不可及的苹果。仆人已经为她去找梯子了,过会就可以替她摘下来。但等待的时间,又似乎十分漫长。
想要吗?
旁边突然有个人问她。
米娅还未看清他的面孔,就“嗯”了声。
好的,让我为您摘下来。
他走到树下,嘴里像是默念了几句什么,顶部的苹果居然就自己掉了下来,落在了卢平的手里。
给你。
卢平说完,便离开了。只剩下独自站在原处的米娅。
米娅也是在这个时候,对他有了别样的认识。
然而,就在第二天的夜晚,卢平居然出现在了她的阳台上。
你怎么在这里。
她惊讶。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他竟然反问。
你......要干嘛。
作为阿尔比恩的公主,有陌生男性非法闯入,即使是外国的使者,也无法逃脱被绞死的命运。他想做什么,米娅立即心生戒备。
我想带你出去。他说。
什么。
米娅更加迷惑了。
我在王宫里听过公主的事情,殿下很渴望去外面,不是吗。我只想带你出去看看。
他笑了笑,向米娅伸出了手。
米娅犹豫了,迟疑许久,才拉住了比她大上许多的掌心。
那天,卢平让米娅蒙上眼睛,带她上了海港的城墙。从远处的海面,吹拂而来的微风,托起着她的长发。天空的两轮圆月,在海水的荡漾里,相印成辉。在这个刹那,米娅才又认识到,这个世界与她的生命,都有太多期待了。强烈的心理触动,以至于让她流下了泪水。
喜欢吗。
卢平在她耳畔问道。
嗯,是的,谢谢你,阿拉斯托,谢谢你.....
自那以后,除了龙人为自己诊疗的日子,卢平差不多每天都会出现在米娅的阳台上。
卢平告诉她,自己曾经有个比他年长的姐姐,他曾经答应过自己的长姐,要带她去到处旅行。可那个诺言还未实现,她就已经病逝了。正因如此,当他见到米娅的时候,才回忆起了死去的长姐。也许是某种精神的寄托,自己才会接近她。
两人坐在城墙上,卢平向米娅,讲诉了自己的过去。
就这样,阿拉斯托慢慢走进了米娅的生活。
他们开始互相了解。
仅仅是半个多月的相处,米娅对这名比他年长许多的骑士,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感情。米娅不懂这究竟是什么,见到他会心跳加速,脸也会泛起红潮。她为此还特意询问一名刚到王宫工作不久的佣人。她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而且听说已经定下了婚约,想必一定会给出合理的答案。米娅心想。
这就是爱情呢。公主殿下。
少女这样回答她。
是吗......就这样吗?她喜欢阿拉斯托......
米娅的内心遭受了挣扎,她再三想否认。但那股感情,却是无法抑制的。它比她自己要诚实地多。
阿尔比恩圣洁的公主殿下,在此刻,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在今天,她为了向那名即将成婚的女孩,听取更多关于恋爱的事情,还特意让人把她安排到了自己身边呢。
“阿嚏。”
米娅打了个喷嚏。
外面下着雪,气温又比较低,再这样会感冒的,她转身向屋内走进去。再过三天,阿拉斯托便要离开主城,返回安哥拉了。等到那个时候,向他倾诉内心的感情吧,米娅摸着起伏的胸口。
“米娅。”背后传来声音。
她立即回过头,见到了站在落雪阳台上的卢平。
“阿拉斯托,你怎么来了。”她惊讶,“现在还这么早,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我想你了。”他进入了屋内。
“诶...诶,阿拉斯托,你、”
难道他和自己一样么,米娅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更令人出乎意料,卢平突然抱住了她。
“干嘛,阿拉斯托,等、等等,阿尔瓦快到了呢,你、”
“不要紧的。”卢平笑了,“他已经在这里了。”
“什、什么。”米娅挣脱四处张望,“在哪里。”
“在我手上。”
米娅松了口气,原来他在捉弄自己。
“被你吓死了。”
“我可没欺骗你。”
说起来,从卢平进门开始,他的右手就一直背在后面。
“你藏着什么啊。”米娅向他背后探过去。
“阿尔瓦。’
卢平把一个球形的东西,扔在地上。房间的灯火昏暗,米娅凑上前,想看清楚。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她见到了张布满皱纹的脸孔,鲜血淋漓。真的是阿尔瓦。
米娅的脸色青了。
“你看,就是他吧。”卢平又笑了。
“为什么这样做.....”
“我只是杀了一只蜥蜴,令人作呕的生物而已。”
“阿拉斯托,你......”她在犹豫。
“不要惋惜,因为接下来,就是你了。”
“你...要杀我吗。”
“是啊。”
米娅没有畏惧,而是毅然地站在原处。有人曾经教育过她,在面临死亡的时刻,千万不可以退却,这样才能够拥有活着的尊严。
“理由,请告诉我。”米娅与他对视,“你接近我,然后又要杀死我,你早有下手的机会,不是吗。”
“他。”卢平目光落在阿尔瓦的人头上,“他没有医治我的长姐,反而在救你。”
“但你费尽心机让我、”米娅语顿。
“你爱上了我,是吗。”他靠近米娅,“因为,我要折磨你。让你的死亡,变得更加凄凉和美丽。”
......
卢平的瞳孔泛起了异色的光芒,他吟唱起了古语。
米娅的身体很快滑落在了他冰冷的怀里。
他高大魁梧的身材,轻易抱起了娇小的米娅,把她放在了床上。
卢平轻轻抚摸着米娅的皮肤。接着,一件件,褪去了她的衣物。
不出片刻,昏睡的米娅,已经全身赤裸。微微隆起的胸脯和**,暴露在空气中。
卢平像是审视了会,他咬破自己的手指。从米娅的额头开始,画下了两道血痕,在她锁骨和两侧的胸部,连成个诡异的图形。
最后,他又念起了古语。
整个屋内,刮起了阵不详之风。无形的气流,围着米娅旋转。装饰的植物开始迅速枯萎,卷缩在角落的灰猫,也永远闭上了眼睛。而里面的情况,同样蔓延到了庭院外的草坪。
这是魔法的分支,摄取生命的邪术。
然而过量的吸取,却只会造成死亡。
虚弱的米娅根本无法承载旺盛的生命力。她的鼻腔首先流下了血液,然后是嘴巴,还有两侧的耳孔。
差不多了吧?
卢平停止施术。这样的程度,别提米娅,哪怕正常人的血管也受不了。
他缓缓靠近米娅,用手指确认她是否失去生命迹象。
嗯,虽然身体还温热,但呼吸和心跳已经完全停止了。阿尔比恩的公主,米娅.潘多拉贡,在此刻死了。
这样就可以了,卢平撞见过阿尔瓦使用邪术救治米娅,而恰好,他以往也曾在禁书上阅读过记录。只要清理完现场离开,到了第二天,他的罪行就能彻底嫁祸给那些龙人了。到时候英雄王吉尔,将会亲自动手替卢平肃清这些异族。
铛。
脸盆落在地上的声音,在死寂的屋内响起。
卢平猛然回过头,见到了僵硬在那里的少女。海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