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城在视野里,越来越小。
巨龙飞得很平稳,在云雾里,逐渐升高。
艾莎站在龙的脊背上,大片的雪花,迎面打在她的脸孔上,但和那个在图书馆怕高的女孩相比,她此刻的神情,没有任何害怕。
扇动翅膀的洛拉,跃出了云层。
在这里,一轮巨型的猩红色圆月,挂在天空上。
“还在么。”艾莎望着红月,“降生祭之后,居然还能够见到。”
凌冽的大风在耳边呼啸,洛拉彻底伸展两翼,在云层上,开始滑翔起来。
博卡还抱着海伦,眼前的景象,如同图像般在闪过他的脑海。
“我们去找卢平么。”
艾莎否认。
“不是的。”她说,“那样只是徒劳。”
大风把艾莎的衣裙和金色的长发,吹成了斜角,在呼呼作响。
“是吗。”他抱紧了海伦,“...我无法做到什么......”
“但你的愿望,我会替你实现。”她上前,“你带着弓箭吧。”
“嗯。”哽咽地点头。
至降生祭之后,他养成了夜里出门携带武器的习惯。
“走到我的前面来。”
博卡在犹豫,他依然紧紧抱着海伦,不肯放手。
“别担心。”艾莎说,”博卡,你过来吧,相信我。”
艾莎向他伸出了手。
风把博卡的泪水,都吹散了。迟疑了许久,他才握住了少女的手。
“就站在这里,拉开你的弓箭。”
他照做了,而她却绕到了博卡身后。
“好了,闭上眼睛。”
她最后说道。
“嗯......”
也是这个时候,艾莎默念两句古语,令自己漂浮起来,和博卡的身高保持在相同的水平线,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你真的要这样吗。
巨龙虽然闭着嘴,但却响起了洛拉的声音。
我遵从了那位大人的意志,希望世界可以从我们改变。
“是吗。”艾莎的口吻冰冷,“所以不切实际的幻想,让我为它划上休止符吧。”
巨龙吐息,像是放弃与艾莎争论了。
虽然在近距离,艾莎无法和卢平抗争。她的魔法吟唱时间,足够对方杀死自己十次以上。
然而,在这,一望无际的夜空,谁也不会进行干涉。艾莎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力量。
巨龙的下方,浮现出了大型的图形魔法阵。
吟唱,开始了。
——
在漆黑之海荡漾
在承诺之地徘徊
解开禁忌枷锁
释放深渊的戒律
在此长眠的躯壳
永恒的意志
众生的初始
唯一的真理
吾在此起誓
以吾之名义
在此召集
以吾之名义
在此喝令
毁灭根源的招来!
......
漫长的吟唱结束了。艾莎的双脚,又重新落在了龙的脊背上。
“可以了,博卡。”
当他听见久违的艾莎的声音,他睁开了双眼。而摆在博卡面前的,是足以令他此生难忘的场景。
他手里握着的弓箭,变成了巨大的光的形态。以至于,照亮了整个夜空。
这股澎湃的能量,他的皮肤也在微微刺痛,可以清楚感受到它充斥在双手之间。
“艾莎,你......”
“博卡,你自己决定吧,它会为你去找阿拉斯托。”她说,“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嗯。我明白了。”
话音未落,博卡松开了夹着弓弦的手指。
哗!
巨型光箭,能量在瞬间消散,仿佛急速的陨星,划过夜空,向着前方,猛烈迸射出去!消失在了天际。
......
此刻在卢平,已经到了山脉深林里的湖边。
他把卡特莉亚埋葬在了这里,他并未遵从长姐去世前的遗愿,与父亲合葬。
他想让自己的长姐远离是非之地,在幽静的环境里,只有他能够涉足。
仇怨或许只能到此为止了,他做了太多无用的挣扎。即使再心有不甘,怨天尤人,卡特莉亚也无法再复活。
卢平的手,抚摸着隆起的土丘,眼神里充满了依恋和深情。
他接下去的日子,想陪伴卡特莉亚度过。他愿意在湖边造起间小木屋,为长姐守墓,直至度过余生。
“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痛苦了,我只想陪伴着你,卡特莉亚。”他说。
然而,他的头皮突然划过一丝寒意。
卢平抬起了头,望向了漫天星辰的夜空。
远处的天边,一束流光,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而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己无法躲过,哪怕勉强避开,卡特莉亚的坟墓也会被摧毁。
唯有抵抗。
他已经默念好古语,聚合性魔法加护在了自己的圣剑上。
而这时,他也从流光包裹里见到,里面夹杂着的箭。那是特制的羽箭,卢平当然见过。
“博卡!!”
他怒吼一声,从地面高高跃起,全力挥剑斩向那束流光。
轰!
流光掠过卢平,冲进了湖面。强大的魔力在里面爆裂,激起了漫天的大雨,几乎将湖水都全部蒸发了。
改变了轨道么。
随着咔一声,卢平的圣剑,断成了两截。
但他并不在意。
脚步已经有些踉跄了,他跌跌撞撞,回到了自己长姐的坟前。
因为这时候他的胸腔,出现了个骇人的大洞,鲜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
“卡特莉亚,不要害怕。”他说,“我来陪你了。”
说完,他终于倒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