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还好吧。”
博卡有些疑惑,他从未太在意过自己的长相。
“你的家乡,该不会在戈图吧?”安洁突然凑近他。
“不是啊。”博卡否认,“听辛希雅讲,我们家族从建国初期,已经定居在阿尔比恩。”
经过数百年的岁月,即使身上有戈图的血统,恐怕都会被淡化。
“啊,我的错觉吧。”她微笑,“可能和你真的很有缘,你给人种很亲切的感觉,博卡。”
“戈图的人们,都是黑头发?”
“嗯,大多数吧。”她说,“也有相当数量的移民。”
“移民?”
记得戈图的领土面积很小,地处遥远的东方。在博卡的印象里,总觉得它应该有些与世隔绝。
“是啊。”她说,“正因戈图的王国不大,长年处在和平时期,加上我们十分富饶,每年都有许多人请求入籍。”
“哦,这样啊。”博卡点头,“风景大概也不错吧。”
“嗯,我们有伏花树哦,整个皇城的街道,都有种植,在春夏季节的时候,大街小巷,几乎被花海所包围。”
“花海啊......”
博卡若有所思,因为没见过,他的脑海里只有想象的份,但,那一定会很美丽吧。
“等等啊,伏花树?花怎么会长在树上呢。”博卡说,“花,不都长在草上么。”
“噗!”安洁捂住嘴巴,强忍着不笑出声音。
“诶,怎么了?”
“哈哈,博卡你真幽默。”她说,“伏花是我们戈图特有的树花,可以长满整颗大树哦,在春天,会随风缓缓飘落,十分美丽呢。”
通过安洁的讲解,博卡对伏花这种东西,有初步的了解。
“有机会真想去瞧瞧。”
“当然可以。”安洁又拍博卡的背,“这次跟我们回去也可以,起航的日子,大概在几天之后,我会找人给你当导游哦。”
“嘿嘿。”博卡轻笑,“还是算了吧,我有点忙,而且家里人也多。”
“真是可惜啊。”
“谢谢邀请呢。”
博卡对自己十分有自知之明,以他的生存能力,在戈图人生地不熟,估计不久便会穷困潦倒,流落街头吧。还是待在主城,更有安全感。
“对了。”安洁说,“我们还有伏花茶呢,到时候我托人再替你带点来。”
“那、”
在博卡正要回答,有人走进了屋子里。
“是客人么。”
“辛希雅,你来了。”博卡说,“这是安洁,戈图国的茶商。”
“你好。”安洁向她行礼,“我叫安洁。“
”嗯,你好。”辛希雅点头示意。
“辛希雅。”博卡走上前,“安洁今天帮我来出主意的。卖茶叶的话,我觉得也不错呢,投入也比较小。”
“我无所谓。”
“这几天你好像不太高兴。”博卡挠头,“我没惹你生气吧?”
“没事。”辛希雅语气依旧很淡,“我没事。”
“哦......”
面对冷漠的辛希雅,博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舅舅!”
一个身影突然窜出来,扑在了她身上。
“多琳。”他说,“你这小家伙,吓到我了呢。”
“舅舅!抱我!”
“好的,举手之劳。”博卡轻易就拖起多琳,把她抱在了怀里。
“舅舅。”
“干嘛?”他说,“今天突然向我撒娇了。”
“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她扯着博卡的脸,“偷偷带着艾莎姐姐出去玩。”
“谁说的。”博卡有点迟疑,“虽然我今天真的还有事情外出,但我也不打算带艾莎哦。”
“我也要去!”
“今天可是正事呢,多琳恐怕不行。”
去了王宫的舞会,博卡照顾自己还来不及,哪里精力再带个多琳。
“不嘛,你欺负人啦!”
“多琳乖乖在家里,舅舅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博卡用额头盯着多琳的头,逗得她咯咯直笑。
“一言为定!拉勾勾!”
“好啦,当然没问题。”
反正王宫举办宴会,大概会有很多食物。到时候挑点好东西,给她们带回来。
但不知为何,辛希雅盯着抱着多琳的博卡,却暗自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像是极力克制般。
“博卡。”
“嗯,怎么了?”他回过头。
“把多琳放下。”
“为什么啊。”
“放下她。”
见到自己妈妈这么说,多琳把博卡抱得更紧了。
“我要舅舅......”
“听见没有!”她突然大喊起来,“我让你放下!”
博卡愣了楞,他如论如何没想到,辛希雅居然当着多琳,向他发这么大的火。
而多琳显然被吓坏了,哇一声,大哭起来。
“你干嘛啊,这么凶,多琳都害怕了。”博卡忍不住抱怨道。
“不要抱着我的孩子。”
“什么......”
“不要理所当然地抱着她!”
他呆住了,他从未想过,辛希雅会对着自己说出这种话语。
“好吧。”博卡放下多琳,“去妈妈那里吧,妈妈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去陪陪她。”
多琳收住泪水,低着头,缓缓向辛希雅走过去。
而这时博卡望着她,又不知该如何。
“辛希雅。”他说,“抱歉,我不知道哪里惹你生气了......”
博卡的嘴唇在轻轻颤抖。
“如果有的话,我向你道歉。”喉咙似乎有点哽咽,“我先出去走走,你可能不想见到我吧。”
“博卡,我、”
辛希雅抬起头,正要阻止。
但话音未落,他已经径直往外面出去了。
博卡的内心,完全乱成麻了。辛希雅是怎么了,哪怕他怎样,被她知道了,她再生气,也只会默默责备博卡,或者不理会他,却从未这样大声吼他。
自从他从远方,来到这里,来到主城,辛希雅一直都是他的依靠,甚至,他的精神支柱。博卡毫无理由信赖她,而且,辛希雅,也把他作为亲人看待,会着手为他操办婚礼,会出钱替他开店,以至于,为他留下泪水。
但今天,她到底怎么了。刚才她的表情,仿佛把博卡当成了外人,像是在极度抗拒他的存在。
博卡脆弱的内心世界,完全无法接受。
他跑了很久,直到小腿抽筋为止,才最终停下脚步。
这里在海港的尽头,是与梅尔街道完全相反的两个位置。和卸货的港口相反,这里的水位很浅,并没有船舶停靠,还有几块没有开凿的礁石,坐落在那儿。
博卡累了,而且没有地方去,只好愣愣地蹲在黑色的礁石上。
天色已经临近傍晚。迎面而来的海风,有了些冷瑟。
之前还打算去参加王宫的宴会,但博卡此刻,已经完全没有那个心情了。随便吧,找个时间,向阿丽娅道歉,反正,她也无所谓吧。博卡心想。
“哎呦,累死我了。”
安洁......
她喘着粗气,居然来到了博卡面前。
“你跑得真快。”安洁感慨,“明明这么胖,脚力居然比我好,太神奇了。”
“......对不起。”
至于胖的事实,博卡已经无法反驳了。
“没关系啦。”安洁笑着抬起头,“和妻子吵架了吗?”
“不是的......她是我堂姐。”
“是么,堂姐啊。”安洁有点疑惑,“你们长得不像,你又抱着孩子。”
“我和辛希雅确实不像。”博卡承认。
辛希雅的容貌和才智出色,但他各方面都显得十分平庸。
“不好意思。”博卡又道歉,“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没事啦。”安洁咧着嘴,“我们不是朋友嘛。”
“朋友?”
“嗯,难道不是?”
“是、是的。”博卡点头,“谢谢你。”
“别抢我台词呀,你可是我在阿尔比恩的第一个友人。”安洁扬了扬自己的眉毛,“你能够看中我的茶叶,不论结果怎样,该道谢的是我。”
博卡勉强笑着,但没有回答,又继续叹着气。
“不想回家?”
“嗯。”
“那,跟我走吧。”她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里?”
“跟我来,就知道了。”
“远不远。”
“稍微有点距离,不过我也不想走路了。”
安洁从礁石上跳下来,向着黑暗中的某处,拍了拍手。
缓了片刻 ,一架马车忽然从那里哒哒地走出来。
“大小姐。”
驾马的中年男人向她点头致意,这人长得极其魁梧,高耸的背脊,犹如山包般。
“来吧。”
“诶?”
“上去,博卡。”安洁拉着他,把他带进了里面。
“到底去哪里......”
“你会喜欢的。”安洁耸耸肩膀,“出发吧,汉克。”
“好的,大小姐。”巨汉应道。
“我记得有一套。”她在马车里翻找,“你应该合身。”
“什么合身?”博卡一头雾水。
“找到了。”安洁递给他,“你穿穿,合不合适。”
“衣服......”
“这是我们茶商的服饰哦。”她说,“快穿上吧。”
“诶?!在这里?!”
狭窄的马车里,只有安洁和博卡两人。
“快点吧,我不会介意的哦。”
“我穿现在这身就好了。”
“这可不行,我倒是无所谓,但你会比较失礼呢,有点脏哦。”
博卡整个人灰头土脸。
“你带我去干嘛,能不能不去啊。”博卡心里打鼓,有点畏怯了。
但相反,安洁却浅浅微笑着,露出了她的两个酒窝,十分迷人。
“我们戈图的商人和使者,应王室的邀请,将去王宫参加宴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