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不错。”安洁审视着他,“有我们茶商的风范呢。”
“看起来怪怪的。”
博卡脸颊还在红,他可是在封闭的空间里,当着少女换掉衣服。
“我觉得挺好。”她一边点着头,“和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很像呢。”
在夜幕下的主城,马车在缓缓前行着。
而车厢里发生的事情,外面驾车的魁梧的巨汉,仿佛充耳不闻,只是在默默地挥舞着缰绳。
不久,他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王宫的正大门。
博卡以为守卫会很严格,但在汉克出示请柬之后,他们轻易便进入了里面。
犹豫许久,他还是拉开了马车的帘幕,往外面望出去。若大的王宫庭院,他在去年的雪夜,抱着少女,从那个阴暗的角落走过。
“我......”
“怎么,你不高兴吗?”
封闭的空间里,安洁变得十分敏锐。
“我、不是的。”他说,“不要紧,只是我想起点事情。”
“如果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她说,“我可以让汉克送你回去哦。”
“抱歉,没什么的。”博卡摇头,“我只是状态不太好。”
安洁又用食指抵着下巴,似乎是她习惯性的动作。
“嗯......反正带你去散散心,我也从未见过这里的舞会,想必是另一种风情吧。”
“是不是有点晚了?”博卡问,“迟到不太好吧。”
“没事啦!”安洁连连摆着手,“我们可是客人,无关迟早的。”
“但毕竟在王宫呢。”
在宫廷里,他们没有下来,而是继续乘坐着马车,已经有些不敬的意味了。
“我们可是友好的商人。”安洁正襟危坐,“作为两个王国的期望,王室会给予我们礼遇的。”
“什么意思啊。”博卡不懂。
“嗯......这么解释吧。”安洁咳嗽了几声,“阿尔比恩和尼洛斯两国的百年战争,你清楚吧?”
“当然了,这是总所周知的。”
“总之尼洛斯输了。”她说,“但作为战胜国的阿尔比恩,在众多王国里,却陷入了窘境,经济和贸易,包括在军力上,都有相当程度的萎缩,而且尼洛斯残存的势力,依旧在境内负偶顽抗,这样,你能听懂么?”
“我的理解能力比较低......”
“通俗的讲,阿尔比恩在寻求更多的支持,以及改变原有的贸易形式,和其他王国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这其中,包括占据重要地理位置的戈图。”
“哦,我有点明白了。”
“所以啊,作为传递友好的我们,在主城期间,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尽管放心吧。”
马车缓缓地停下了。
“大小姐,到了。”
“好的。”
里头传出来的歌舞,在外面也能够听见。似乎在宽阔无比的大厅里回荡着。作为男性,博卡至少还懂得些绅士风度,他先下了马车,然后向安洁伸出手。
“慢点。”
博卡把她扶下来。
“谢谢。”安洁微笑。
“大小姐。”汉克站在角落,“我在这里等你。”
“辛苦你了。”她说,“来吧,博卡。”
安洁拉着他,就往里面走。
见到他们过来,两名侍从推开了大门。
随着高耸的厅门被打开,博卡见到了里面的场景。穿着华丽的贵族,几乎在里面站满了。长长的巨大方桌,在两侧横列,上面摆满了各式美食,以及色泽鲜艳的红酒。他们大多数人,都在中间起舞,跳着阿尔比恩传统的柔和舞蹈。
“看来开始有一会了嘛。”安洁的双手抱在胸前。
“你的同伴呢?”
“哦,在那里。”安洁说,“他们在跳舞呢。”
有几名戈图国的商人,随着乐声与各自的同伴起舞。博卡的服饰,和他们差不多,估计混在里面,也不会有违和感。
戈图的人,好像特别热情开朗。在与别人跳舞的时候,他们同样笑得十分开心。这大概也是安洁的性格吧,才认识没几天的谋生人,就把他带到王宫里来。
“啊,博卡,这个味道真好。”
安洁拿着食物,已经在津津有味的大块朵硕。她在吃方面,似乎格外热衷,之前在水果店见面,她独自已经喝掉了许多。
“酒的味道也不错,你也喝。”她递过来。
“哦哦,好的。”
博卡不像安洁,他在谋生的地方,还是有点拘谨。
这时候,一名穿着华服的肥胖男性,来到了安洁身旁。
“啊,西维大人。”
叫西维的大叔,神情有点慌张。
“您......”他迟疑,“安洁小姐,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你好久。”
“去找了位朋友。”她回答,“在我边上。”
“你好。”博卡打招呼。
“是我们戈图的年轻人啊。”西维擦了擦汗,“你也在阿尔比恩。”
“不不。”博卡连声,“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这样......”他有点惊讶,“抱歉,是我太疏忽了。”
西维的视线,随机又转向安洁。
“安洁小姐,拜托你不要乱跑了,我会很头痛的。”
“嗯嗯,知道了。”
安洁依旧自顾自吃着东西,完全没把他当回事。似乎又是见到了谁,西尔叹着气,走到了另一处去了。
“他是谁?”
“西维,我们这次到访的团长,糟老头,不要理他。”
“哦......”
但,到访使节的团长,那不是戈图的大臣?难道戈图的贵族,都这样平易近人么。
歌声突然停止了,周围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怎么了?”
安洁喝完了一大口葡萄酒,深深喘了口气。
“要开始了吧。”
“什么?”
“那个啊,你不知道吗?”安洁说,“你们那个很有名的克拉尔公爵,他的孙女将嫁入我们的皇室。”
安洁在说阿丽娅吧。
“现在大概要正式宣布了吧。”
在主座的侧方,红色的长帘幕拉开了。吉尔王,出现在了那里,以及跟在他后面的阿丽娅。
西维在这时候也上前,他走到吉尔旁边,和他寒暄了几句,站在了一边。
吉尔......
博卡对于这个国王,并没有丝毫好感,甚至十分厌恶。在米娅病重的时候,低头恳求龙人医治,但在事后,又把所有的责任和脏水,全部推给他们,令他们陷入了万劫不复,永远受到世人唾骂的恶名。但他在阿尔比恩,却被推为英雄,结束百年战争的君王。
之后,吉尔拿起长文,开始宣布。
但只是在过形式,如同在交易般,首先把两国的友好,加以赞美。
而这期间,视线在人群里游走的阿丽娅,发现了博卡。
她首先有些惊讶,接着,目光紧紧地盯着他,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全然不顾自己周围所处的环境。
她异样的举动,引得其他人纷纷往博卡这边侧目。
“诶?你认识阿丽娅小姐?”
“没有啊......”博卡躲在安洁背后。
“那她怎么看着你?目光都没有移动。”
“她有毛病吧......”
“阿丽娅.艾格妮丝,将嫁入戈图的王室!我们两国,将会永世交好!”
吉尔王朗读完毕,周围随机响起了掌声,此起彼伏,几乎覆盖了整个礼厅。
很快,乐声又起了,舞会进入了高超,人们的兴致更加高昂,又投入到了舞蹈里。
“今天的气氛,估计会持续到深夜吧。”安洁抿着杯子里的酒。
而阿丽娅见到博卡,她神情有点呆滞,居然向她径直走过来。
他和阿丽娅认识,可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发现。阿丽娅的婚约在刚才正式公布,在公开场合和自己交谈,博卡完全在自寻死路啊。来参加宴会,只要让阿丽娅见到自己赴约,这不就可以了嘛!
回去,回去,别过来我这里。
博卡使劲向阿丽娅打手势,示意她别走过来。
阿丽娅愣住了,过了会,她才察觉到博卡的意思。神情失落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在干嘛?”安洁回过头。
“啊,没什么,嘿嘿。”他挠挠头。
但正在这个瞬间,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扑进了博卡的怀里,差点把他整个人给撞到。
“哇,什么情况?!”
“师、师傅啊!!”他哭喊道,“我总算见到你了!!!”
珀西抱着他的腰,埋头大哭起来。
“哦,珀西是你啊,好久不见。”博卡拍了拍他的脑袋。
“师傅啊!我真的好想你!”
“还好,还好。”博卡说,“我也是偶尔想想你的。”
“这个男孩是谁。”安洁颇为好奇,“你认识?”
“呃......只是个小鬼,你不要介意。”
“师傅啊,再过两个月,我的禁足就解除了,但时候我会去外面见你的,呜呜......”
“嗯嗯,我等你。”
珀西鼻涕眼泪一把把,几乎全都粘在他衣服上。
“好啦,好啦,不要哭了。”
“但是眼泪自己流出来了啊!”
“反正随你吧。”博卡淡淡地说,“反正你又快被带走了。”
“什么?诶?!”
博卡见到两名侍从,气势汹汹向他们跨步走来。他们熟练地,左右架住珀西,把他拖开。
“殿下!请不要胡闹!别影响到其他宾客!”
“放开我!放开我!”
“真是太失礼了!您的鼻涕都擦在人家衣服上!”
“那是我师傅!!”
“戈图国的使者,您恐怕是第一次见到!”
“你们两个蠢货!”
“闭嘴!殿下,请不要丢人现眼了!!”
在杀猪般的惨叫下,珀西又被人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