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还亮着烛火,犹豫了很久,博卡还是敲下了门。
“......哪位?”里面传出有些警戒的声音。
“是我。”
当他说出这句话,那边就响起了急促的开锁声。
“博卡!”辛希雅打开门。
“不好意思。”博卡有点拘谨,“这么晚打扰你。”
“诶?!”她惊讶,“出什么事情了,艾莎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只是睡着了。”他回头望了望背上的少女,“我能进来么。”
“当然,说什么傻话呢,为什么要征求我的同意!”
博卡让艾莎睡在了躺椅上,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谁和你们在一起?我好像见到了人影。”
“没有啊,你的错觉吧。”
博卡在说完的同时,外头的月光被完全遮蔽住了。那个庞大的生物,大概从他们头顶飞过了吧。
“今天的事情你听说了吧。”辛希雅说,“真是太吓人了,巨龙居然袭击了国立图书馆。”
“是么,真是令人惊讶。”
“你倒是真冷静。”辛希雅叹气,“我还担心你们受伤,找了你们两个好久。”
艾莎经常去国立图书馆,她自然了解,所以才会感到着急吧。
“不要紧的,我们去野餐了。”他解释,“但我们迷了路,正好经过这里。”
“你们还是搬回来吧。”辛希雅的表情有些疲惫,“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
博卡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
“多琳睡了吗。”
“嗯,没人陪她,很早就上床了。”
“我过会去看看她。”
“不要扯开话题。”她说,“博卡,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没有的。”他摇头,“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缘故。”
正是博卡的动作,辛希雅发现了他眉角还未擦干的血迹。
“诶?!”她说,“你流血了?!”
“哦,这个没关系,我今天摔了跤。”
虽然事实上也差不多,博卡心想。
“你这么大个人了,也多少注意下啊。”她抱怨,“老是跌跌撞撞的。”
辛希雅站起来,去拿了块毛巾过来。
“又不是小孩子,真是的。”
但她在责备的同时,却在为他擦拭。
“嗯?你怎么带着这些东西。”
博卡的身旁,是他上午,来打包带走的一些衣物。
辛希雅犹豫,接着又慢慢绽开出笑颜。
“我明白了。”她慢慢绽开笑颜,“你们打算回来了吧,哈哈,其实路过这里只是你的借口吧。”
博卡只是低着头,依旧没有开口。
“我想去看看多琳。”他又说。
辛希雅犹豫,说:“那好啦,既然你这么想见我的小可爱。”
“嗯。”博卡笑着,点点头。
多琳房间,就在二楼转角的最后,在辛希雅的隔壁,另一边,也是博卡之前的卧室。这时间,多琳已经熟睡了,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模样恬静。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博卡对这个喜欢粘着自己的小女孩,有着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情。
哪怕没有血缘相连,但两人之间,有着名为亲情的东西。这恐怕是人世间,最难得可贵的事物了。
多琳啊,博卡抚摸着她的脸庞,我希望你成为名坚强的女孩,即使面对困难,哪怕遇到挫折,也不会低头认输。如同你的母亲那样,变得聪慧又美丽。愿你此生幸福。博卡在内心默默地祈祷。
“怎么了?”辛希雅问,“今天你好怪呢。”
“辛希雅。”他说。
“嗯?”
“今天,我是来道别的。”
“道别,什么意思?”
“我要离开阿尔比恩了。”
“诶、离开?”
“嗯,今晚我就要走了。”
“什么......”
辛希雅的神情,完全凝固了,呆呆地望着他。
“因为些原因,我不能继续留下了。”博卡抿着嘴,“而且,我想去寻找自己的过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记忆。”
“你、去哪里,隔壁的小镇吗?”
“不,有点远的。”他说,“我想去戈图,那个远东的国家。”
“戈图......”
距离这里十分遥远,隔海相望,陆地接壤的部分,也在国境的边缘。
辛希雅陷入了沉默。
博卡深深叹了口气。
果然,自己又惹辛希雅不高兴了,他心想。
“差不多了。”博卡说,“辛希雅,我要走了。”
回到楼下,艾莎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坐在那里了。
“你醒了。”
“嗯。”
“怎样了。”
“还没死。”
艾莎和博卡,都在之后得到了洛拉的治疗。除了开了的眉骨,外伤几乎都没有大碍。不过因为强行使用魔法,艾莎的精神,却受到相当严重的损伤,陷入了沉睡,差不多到现在才恢复意识。
“你真的打算走么。”
“是的。”
“过分的家伙。”艾莎有些呲之以鼻,“这样反倒更伤人,不如默默离开。”
“但我想道别啊。”
“不懂得体会别人的心情。”
“我就是这样嘛。”
“你已经没救了。”
“大概吧。”博卡说,“抱歉啊,艾莎,或许你要跟着我受苦了。”
“随你了。”她又闭上了眼睛说,“反正别把我饿死就好。”
“放心吧。”博卡回答,“只要我还活着,实在不行,你把我吃了。”
“尽瞎说。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艾莎披上。
“走吧。”
“好热,别给我啊。”
“等会就冷了。”
毕竟高空和这里的温度还是有差别,况且之前在她沉睡的时候,外衣也给艾莎裹着。
“博卡!”
在他们走出门外没几步的时候,辛希雅跑出来了。
“辛希雅,怎么了。”
博卡回头,见到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她。
“你,真的要走吗。”
“嗯。”他点头,“是的。”
“太离谱了吧。”辛希雅语气逐渐响起来,“你太离谱了吧!”
“辛希雅,我、”
“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走进我的生活,然后,到了今天,你又要离开我们!”她大声喊道,“你当我是傻瓜吗!以为我和你一样蠢得无可救药吗!我努力为你着想,替你操心到现在,最终又得到了什么!”
“抱歉,辛希雅。”
“说对不清有用吗!说对不起有用,还要我骂你干嘛!你这个混蛋!”她留下了泪水,“你就这样走了,让我怎么办!你让多琳,让我们母女两人,该怎么办?!”
“但我没有选择。”博卡说,“我必须离开了。”
辛希雅捡起块石头,向博卡丢过去,砸中了他的脑袋。
“去死啊!去死啊!”她拼命嘶喊着,“别让我见到你!你去死啊!!!”
她瘫坐在地上,肩膀在颤抖,不断抽泣着。
“辛希雅。”博卡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我必须离开了,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解释清楚,但我的存在,只会危及到你们,令你们受到伤害。所以,我必须走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辛希雅的背后,突然冒出个小小的脑袋。
“妈妈,我好像听见舅舅的声音了。”多琳眯着惺忪的睡眼。
“孩子,你舅舅要走了,他要离开我们了,永远地,要抛下我们了。”辛希雅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但多琳向那个方向,刚才博卡站着的位置望去,那里却是漆黑一片,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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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在逐渐升高,突破了云层。在若大的圆月下,展开双翼滑翔。
“博卡。”
风在他们耳边呼啸,但却能够清楚地听见艾莎的声音。
“怎么了。”
“其实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说什么傻话呢。”
“不然,你也用不着离开阿尔比恩。”
“这是我自己的意愿。”博卡摇头,“我很想去戈图看看,或许可以找到我的过去。”
“就算有,也只占了小部分的原因吧。”艾莎叹气,“你十分留恋在阿尔比恩的日子。”
“我只是担心辛希雅她们。”博卡犹豫,“莎莉,她真的不会加害她们吗。”
“没关系。”艾莎回答,“柯文族作为辅佐的使者,不会允许对生命的懈怠。”
在主城最大的牵挂,只有辛希雅和多琳了。即使艾莎这么解释,但他依旧放心不下。
“洛拉。”
“在的,我的主人。”夜空里,在他们耳畔,响起少女的声音。
“为什么要这样喊你?”艾莎露出不爽的神情了,“你们瞒着我发生了什么。”
“秘密哦。艾莎大人。”
博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这次艾莎,罕见地没有动手揍他。
“洛拉,等会带我去个地方,我想在离开前,见见那个人。”他说,“你知道的吧。”
“当然哦,主人带我去过的吧?”
“嗯。”博卡点头,“还有啊,在把我送到目的地之后,我想拜托你另一件事。”
“请讲哦,主人。我的一生,都将遵从您的愿望,这是我立下的誓言。”
“你曾经说过,很想了解人类,对吧。”
“是哦,主人还记得。”
“那,这就好办了。”
“是什么呢?”
“等会再解释吧。”
博卡话音未落,忽然转向身旁的艾莎。他此刻,也还有重要的事情。
“干嘛,满脸正经......”
“我们新的生活,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