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陶罐能有多贵?
从刚开始,博卡也觉得没什么,反正找到自己的钱袋了,大不了赔偿给人家。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博卡和梅丽,那位自称吟游诗人的少女,两人交出自己所有的财产之后,还得留下来打工。
据说,被他们弄碎的罐子,出自戈图皇都,某位有名的匠人之手。差不多算老板的镇店之宝。当然,这仅仅是老板大叔的片面之词,到底事实怎样,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之后,博卡自然是每日都在洗盘子,偶尔充当店员,端酒上菜。不过他经常出错,惹出过不少麻烦。而相对,梅丽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作为补偿,夜里都得在酒馆里唱诗和讲故事。好几次,她的喉咙都哑掉了。
而等到老板给他们放行,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多了。
但两人的表现还可以,加上梅丽唱诗吸引了许多慕名的客人。老板免除了他们的欠款,把两人的钱物,也尽数奉还了。
“你干嘛跟着我!”
“但我们,就是走这里的。”
林间小路,三人并肩而行。这里是去皇都的捷径,包括小贩和普通的旅人在内,常年来往的重要通道。
“好恶心,能不能离我远点!”
“我也不想和小偷走一起......”博卡低声说着。
“什么啦!都说了那是我捡的,我捡的啊!”
博卡突然觉得好头痛,梅丽的性格实在太恶劣了,作为年长者,真想好好教训她,如果可以,最好能揪着她的耳朵。然而事实上,博卡没有那个本事,更不存在那样的勇气。啊啊,为什么女孩子的反差会这么大,明明有着天籁般的嗓音,以及清纯动人的外表,但怎么如此差强人意呢!
艾莎路上并未开口。
她又喝多了,醉醺醺,牵着博卡的手,走路都有些颠三倒四。在酒馆的时候,只有她不必干活,而且还深得老板夫妇的喜爱,天天吃饱喝足。因为临走前,被送了些白酒,所以现在有一半,全进了艾莎的胃里。
“喂,蠢蛋。”梅丽表情有点迟疑,“给小孩子喝烈性酒,真的没问题吗。”
“不要吧,大概。”
“你这样、”
梅丽忽然愣住了。她的视线,盯着草丛的位置,竟然看的有些出神。
“你怎么了?”博卡停下脚步。
顺着少女的目光,博卡见到草丛里有东西......石像,有个差不多等身高的石像在那里。
“好、好重!”
梅丽上前试图扶起这座石像,但她的手腕纤细,使出全力,几乎把脸都憋红了也不见反应。
“小心。”
博卡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他过去,与梅丽合力,把石像给扶起来了。
“为什么倒了。”梅丽喘着气说,“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好的。”
石像立着,博卡才看清它的姿态。似乎是名男性,但因风吹日晒,外表已经破损,无法知晓它原先的外貌。
“这是谁?”博卡忍不住问道。
“嗯......我的一位朋友吧。”梅丽若有所思,但却满脸正经。
不过博卡差不多习惯她的胡言乱语了。
“你能不能靠谱点......”博卡说,“这石像,都快有几百年了吧。”
“大概是被人推到的吧。”梅丽完全没有理会博卡,“之前附近都是树林,不会有人打扰他。但最近几年,这里成了某些人贪图捷径的通道了。”
......
“你在说我么......”
“诶?讨厌,你发现了?”
“是啊,真遗憾。”
梅丽摸着石像,替它抹掉沾染的泥土。
“蠢货,离我远点吧。”梅丽说,“和你这种人在一起,遇上盗贼的几率都会很大。”
“呵呵。”博卡的面部表情也有点扭曲,“那你在这里陪你朋友到夜里,让我们先走,估计就遇不上了吧。”
“什么?!当然是你留下啦!”
“我可不认识你的朋友哦。”
“慢慢会熟悉的。”
“我和石像不会有感情,何况对方还是男性。”
“混蛋,你想把女孩子一个人丢下吗?!”
“不不,怎么会。”博卡摇头否定,“你朋友不是还在嘛。”
“你、”
“有强壮,又好几百岁的男性朋友保护,不可能会出现问题呢。”博卡说,“所以,我们先走一步了。”
“混蛋啊!”梅丽喊道,“最好你遇到盗贼,被他们抢光钱!”
其实在临走之前,酒馆的店主夫妇,便告诫过他们。这几天,在附近时常有盗贼出没,希望他们可以绕远路,和大型商队同行。只不过这对于博卡而言,暂时还未放在心上,而且他想早日进入皇都,因此选择尽量节省时间的方式。而凑巧,梅丽即使嘴上抱怨,但依旧和他们寸步不离,恐怕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博卡正预料到这点,才故意刁难起她。
“盗贼什么,怎么会有,哪怕有,我也、”
博卡呆住了,前方的路口,突然从树林里冒出四个人。
而且凶相毕露,各个提着长刀。
要不要这么准......
“那个,你们好。”博卡僵硬地向他们挥手,“有、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助你们的吗。”
他们没有开口,而是过了会,带头的长发男人才说:“东西,都留下。”
抢劫啊……
“艾莎,醒醒。”博卡摇着她,“我们有麻烦了。”
但艾莎早已喝高了,醉酒的脸靠着博卡,打着嗝......
“嗒。”
博卡把钱袋扔到地上。他彻底没辙了。
“都给你了,不要伤害我。”博卡干脆的举起双手,“我只是个过路人。”
假如只有博卡自己,他或许可以试着逃跑。但现在的情况,他完全没有这个条件。若要反抗,恐怕会更加糟糕。
“我的全部财产都在这里了。”博卡强挤着笑容,“不信你可以搜。”
盗贼的头目,似乎并不关心博卡两人。反而紧紧盯着梅丽。
“我、我的也给你。”
梅丽瞬间就投降,慌张地把自己的钱袋丢在地上。
博卡此刻只期盼着有小型的商队会路过,商队大都带有自卫的武器。况且盗贼只有四人,应该可以轻易脱险。等等,盗贼应该不止这些,他们会在白天行动……必定意味着路的两头都有岗哨。考虑到抢劫商队的可能性不大,才把目标放在零散的旅人身上么。
长发的男性,并未开口,却笑了笑,紧紧盯着梅丽。
那是充满欲望的双眼,博卡能够从其中见到那些东西。其他人,也泛起了和头领同样的暧昧。
梅丽整个人往后缩了缩,露出惊慌的神情,她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危机。
“那、那个,我们的钱都交出来了。”
博卡拦住向梅丽径直走过去的长发男性。
对方迟疑了,他似乎对博卡的行为有些惊讶。但随即,他便拽起博卡的领口,恶狠狠地威胁道:“滚远些。”
其他三人已经绕过去,把梅丽包围,向她逐渐靠近。
“大家,这、这样不好吧。”博卡试图劝说,“在靠近皇都的地方闹事,对你们也不利吧,说不定,会派出骑士团进行清剿哦。”
向皇都检举,博卡可没有闲到那个程度,不过在唬人而已,即使有想法,都不知道该向谁汇报。
“是么,可真是感谢你提醒。”他取出匕首抵住博卡的脖颈,“杀了你们,不就没有知道了吗。”
“我想,这样更不好了......”
博卡发现自己多嘴了。
“希望听从我的请求。”博卡再次说,“从这里罢手吧,我不会向皇都检举你们的存在。”
对方大概属于流窜作案的盗贼,大概才从开始愿意放博卡他们离开,若如长期盘踞,博卡三人,估计性命早已不保。然而,梅丽却成了其中的意外。
“啊!救命啊!!”梅丽奋力嘶喊着。
女性的哀声,又挑动了长发男性兴奋的神经,他把博卡用力推开,又转而向梅丽走去。
“都说了,让你们住手。”
长发男性的脚步停止了。
因为,他的前方,一名正向梅丽扑上去的光头,肩部被支羽箭瞬间贯穿。似乎刺破了重要的血管,鲜红的血液,如同迷雾,在空气里弥漫四散。
长发男,流下了冷汗。
又是两支箭,从他两侧脸颊处略过,射中了剩下两人的大腿,迫使他们跪倒。
博卡皱起眉头,自己都尽量避开要害了。可流这么多血,该不会死吧。
但带着弓箭,确实是明智的选择。
“不要动哦。”博卡叹气,“你们不懂见好就收,实在令人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