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的大教堂,有着令人无法置信的宏伟。
这股压迫感,只有站在它跟前的人,才会切身感受到。
而教堂外的广场,已经围满了观礼的人,人潮熙攘,几乎挤得水泄不通。外侧都有守卫的维持秩序,把人群隔离在数十步之遥。
博卡因为安洁的关系,能够和其余的权贵相同,落座在大教堂的席位上。
今天是皇子殿下和阿丽娅,向主神祈愿的日子。
这似乎属于戈图的传统,在正式那女双方结合前,都会到教堂进行的仪式。
而真正的婚礼,到时候会在王宫举行。届时戈图将进行大赦,在皇都的居民,都将享受到半年的免税待遇。以商人和普通民众的角度,可是全民的福音。
“他们怎么还没出现?”博卡问道。
主神阿米尔的雕像屹立在教堂的正前方,但祈愿的双方,却迟迟见不到人。
“大概需要准备。”安洁解释,“有时间上的规定。”
“是啊,博卡。”穆迪勾着他的肩膀,“坐着聊会天,其实也不错。”
“不要碰我。”
“别这样嘛,我们可是挚友。”
“首先,我们不是朋友。”博卡郑重声明,“其次,我们才认识不久。”
“你们两个感情可真好。”安洁自顾自点头,“好羡慕。”
“当然了。”穆迪立即附和,“我和博卡一见如故。”
......
“你脑子哪里出毛病了吧。”
因为穆迪坐在自己旁边,博卡忽然羡慕起艾莎了,她假装不舒服,找借口躲在房间里休息。前几天在教会,艾莎似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对这里十分抗拒。
“博卡。”安洁凝视他的脸孔,“你晚上失眠了吗?你的黑眼圈好深。”
“稍微有点吧......”博卡回答,“不知道怎么,到了夜里,我就好难受,呼吸也感觉有点困难。”
博卡能够清楚感受到,影响到他的东西,来自地底深处。即使艾莎替他献上咒语,但仅仅只是减轻症状而已。
“博卡。”安洁露出深虑的目光,“难道你也......”
“什么?
”不,没事。“她咬着嘴唇,”可能是我想多了。“
“对了,安洁。“博卡忽然记起来,”你帮我看个东西。“
“东西?”
“是的,给你。”博卡把戒指递上去,“我前两天在庭院里捡到的,帮我看看值不值钱。”
博卡对于珠宝完全没有鉴赏能力,如果到时候经济拮据,想要卖掉的时候却被忽悠个白菜价,可就亏大了。
“博卡。”
“嗯?”
“这是我哥哥的戒指哦。”
......
“抱、抱歉,我不知道。”
“哈哈,你可真有趣,这都被你捡到了。”安洁忍着不笑出来,“这枚戒指可是父皇赠送给他,我们王族单传的东西哦。”
“那、那就还给你们吧。”博卡羞愧地脸红了,“你替我还给朱利安殿下。”
“不哦。”安洁收住笑颜,“还是你给哥哥比较好,因为博卡捡到了啊,这就是缘分呢。”
“可、”
“找个机会给他吧。”安洁又塞他手里,“试着和哥哥搞好关系。”
“好吧......“
博卡感觉自己此刻十分羞愧,自己住在王宫食宿都是他们承担,结果还想着卖掉人家单传的戒指。
“大祭司大人来了。”
下面响起了片议论声,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博卡见到名年迈的老人,穿着祭祀的服饰,从过道,缓缓地踩着阶梯上前。
“祭祀的年纪都这么大吗?”
“当然不是。”穆迪说,“但皇子殿下祈愿,当然要由这位大人负责。”
“但老爷爷没问题吧?”博卡有点担忧,“岁数也太大了,都有八十多了吧。”
安洁和穆迪愣了会,又不禁轻轻笑出声。
“不是哦,瓦隆大人可没这么年轻。”
“八十多岁年轻么。“
“你仔细瞧瞧。“穆迪说,”你应该了解他们一族吧。”
博卡的视力不是很好,因此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这名为瓦隆的大祭司,虽然年老,但却有着端正的五官,想必年轻时候长得十分英气。还有......两侧稍尖的耳朵。
“柯文族.....”
“嗯,没错。”
不仅艾莎和博卡提到过,大陆各处还都有着相同的传说。主神偏爱柯文,把重要的权限都交由他们掌管,为了胜任重担,柯文族的寿命都非常漫长,以至于青年期,都有将近七十岁的年华。
“瓦隆大人,从建立王国的初期,就已经在担任大祭司了。”
“柯文族。”博卡迟疑,“我记得他们很讨厌人类。”
“可以这么说吧。”安洁似乎有难言之隐,“瓦隆大人,也因为某件事情才留在我们当中。”
“三百年......”博卡模样有点呆,“他是怎样走过来的。”
“瓦隆大人可是初代国王的好友,在建立戈图时期,付出了很大的心血。”穆迪望着台上,“他可是极其受到尊重的人物。”
“啊,哥哥他们来了。”
因为坐外侧,博卡迟疑了下,才发现有人从他边上走过。
阿丽娅......
她和朱利安,都身着白色的礼服,缓缓走向前方。
相比起难掩兴奋神色的朱利安皇子,阿丽娅似乎保持着自己惯有的外表,冰霜般的脸庞,见不到一丝感情。
除了小小的不同。
阿丽娅的侧颜,仿佛流露着落寞,好像有着无法言语的哀伤在其中。
她怎么了?博卡心中忍不住冒出疑问,是不高兴吗。
祈愿的仪式比想象得要简单。
大祭司瓦隆,向他们默念起了如同古语般的祝言。但以博卡的学识,根本完全听不懂,若艾莎在场,估计还能给他翻译下。
漫长的祝言结束,瓦隆祭祀又把圣杯里的水,用手指沾取,分别点些给他们沾上。之后,便是下跪向阿米尔祈愿。
“这什么意思?”博卡至始至终没有理解含义。
“嘘。”安洁捂住他的嘴巴,“轻点,博卡。”
“哦、好吧。”他有点委屈,“好压抑啊。”
“被听见,可是大不敬呢。”安洁压低语气,“虽然我也很难受啦。”
“什么时候结束啊。”
“估计要点时间吧,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她解释,“王族的上次婚礼,还是父皇和母后呢。”
“瓦隆大人应该经历太多了。”
“那是当然,他可活了三百多年。”
安洁起初想制止博卡出声,但不知不觉竟然和他聊起天来了,直到后排座位有人咳嗽,他们才满脸尴尬地停止。
兄长的婚礼,结果亲妹妹自己在肆无忌惮和男人谈天,确实不太合适。
不过安洁属于那种落落大方的女孩子,她向博卡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表达歉意。
但比起博卡和安洁两人的行为,他觉得穆迪要过分多了。
穆迪竟然闭上眼,已经打起了瞌睡。
作为向王室献上忠诚的骑士,这才是亵渎的行为吧。
诶......
博卡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嘴巴。
向主神祈愿好像结束了,朱利安和阿丽娅牵着对方的双手,目光相视着。
什么情况?!博卡愣住了,难道要进行类似誓约之吻的东西?!
两人的脸缓缓靠向对方,随着他们贴近,博卡的内心居然没然由地慌张起来了。
然而,两人最终并没有亲吻,却是额头互相触碰了。
下个瞬间,整个教堂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能够容纳上千人的空间,所有人全部起立致意。
祈愿的仪式好像结束了。
“吓死我了!”博卡捂住胸口,“我还以为要亲上去。”
“嗯?”安洁歪着头,“今天可没誓约之吻哦,婚礼当天才会进行。”
“还是要亲啊。”
“当然了。”安洁理所当然地说,“哥哥可将迎娶阿丽娅姐姐。”
“这个。”他挠头,“是吗。”
“怎么了,博卡。”安洁问,“你好奇怪啊。”
“我......没事啦。”
博卡自己也搞不懂,他现在的心情居然变得十分焦躁。
他望着从台上离开的阿丽娅,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想站起来喊住她的冲动。
但博卡依然没有鼓起勇气,即使阿丽娅从他身旁走过,他只能眼看着她在众人的簇拥下,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博卡,博卡。”安洁摇了他两下,“你不要紧吧?”
“对不起......”博卡扶住自己的额头,“我有点不舒服。”
“要请医生么。”她面露忧愁,“我让人安排。”
“不用了。”博卡阻止她,“休息会就没事的。”
其实不舒服,只是博卡的借口,他不过在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悸动而已。
在朱利安殿下一行人离开之后,大教堂终于开始散场。
因为博卡声称身体不适,所以安洁和穆迪两人,暂且留下来陪着他。
大祭司瓦隆,这时候也在神职人员的搀扶下,从台上下来,贵族大臣都礼貌地让出条道,让大祭司先行。
他在戈图的意义,在某种程度上,哪怕王室都无法代替。如同民众精神信仰般的存在。
而就在他经过博卡身旁,不经意间,博卡与他的视线相交了。
博卡和安洁均向他点头,以表示自己的敬意。
但见到博卡的瞬间,瓦隆起先迟疑,过了会,却突然睁大了极其惊恐的双目!
瓦隆下一子推开众人,跌跌撞撞地向博卡过来,苍老的双手一把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你、你!”瓦隆激动地全身颤抖,“亚尔,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