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娅,你哭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处,但晶莹的泪水,却早已划过了脸庞。
“有东西进眼睛里了?”
博卡取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拭。
“没关系吧。”
不过下个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严重越界了。
“抱歉,抱歉。”博卡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有点高兴而已。”
“你......”
“我怎么了?”
“博卡...你还活着......”
“只是大半年没见,也不必咒我死呀。”博卡尴尬地笑了两声,“亏我还挺想念呢。”
“菲蕾丝告诉我,你已经、”
“那个,菲蕾丝啊,我或许差点挂掉吧。”
博卡回想起柯文族布置的那禁锢艾莎的图形魔法阵,以及被洛拉毁掉的半个国立图书馆,能够生存下来,也真是相当不容易。
“好点了吗?”博卡把手帕递上去,“再擦擦呗。”
但阿丽娅并未接过,反而突然上前一步靠近他。
“干嘛?”
不会太久没见,想给自己一个拥抱吧?哈哈......这样恐怕自己真离死期也不远了,阿丽娅是未来的王妃大人,而朱利安殿下就在外头。要是今天这顶绿帽子给了殿下,被绞死恐怕还算轻判。
“这是什么。”
阿丽娅的目光,落在了博卡胸口的玉珠上。
“哦,是王玉。“他回答。
王玉?她忽然回忆起有侍女告诉自己,安洁公主把她许定终生的信物,送给了位平民。
“谁给你的。”
阿丽娅收住眼泪,冷下脸孔质问道。
“那个、”
“谁送给你的。”
“是,那个我、”
“你为什么要接受。”
完全不给解释的机会。
“......”
以沉默作为标签的阿丽娅,居然把博卡说得哑口无言。
“咳咳。”
安洁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神情显得有些僵硬。
“两位的关系,似乎不只认识这么简单呢。”
这时候,博卡竟然发现阿丽娅紧紧咬着自己的牙关。
“我不认识他。”她别过头,“这种人我不认识。”
“喂喂,你脸黑的也太快了。”
难得自己和她再次相遇觉得很怀念,但这家伙态度转变也离谱了,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博卡不禁在内心抱怨。
大概阿丽娅身为贵族,认为安洁把王玉赠予他这个普通人,极其不合适吧,会有损王族的名誉。
“也用不着那么生气啊。”博卡撅着嘴,“反正安洁把王玉送给我,不过和我开开玩笑。”
“博卡。”
“嗯?“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
话音未落,阿丽娅以更加犀利,甚至仇恨般的目光盯着他。
还能好好聊天了么?
早知道不进店里了,气氛比外面还更加险恶。
“哼。”
阿丽娅发出了声不屑。
博卡愣住了,简直无法置信,这个冷若冰霜到极点的女人竟然在讽刺自己!
他生气了,亏他们还是相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哪里像你啊。能够嫁给朱利安殿下,成为未来的王妃呢!”博卡故意提高声调,“真抱歉,我是个平民,长得还很普通。”
但博卡才刚说出口,阿丽娅却呆了呆,望着他,眼眶又红了。
诶?!诶?!!
什么情况。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彻底凌乱了,阿丽娅难道会是那种脆弱到听不得嘲讽的女人吗?!
“博卡。”安洁说,“给我适可而止。”
“噢......“
而与此同时,外头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别吵。”安洁认真的口吻,“哥哥来了。”
果然,朱利安和穆迪两人随即先后进入了店铺里。
“发生什么事了。”朱利安说,“谁在争吵。”
朱利安的气场和常人截然不同,包括博卡的其他人在内,全部都安静下来。
“哥哥,我们在讲有趣的事情啊。”
“有趣的事情?”朱利安皱起双眉,眼神里流露出狐疑。
“是啊。”安洁点头,“博卡在旅行途中遇到的好玩的东西,他在讲述给我们听。”
朱利安看着博卡,充满了种难以言语的感觉。
“阿丽娅。”他诧异地发觉,“你流泪了?!”
“没有。”
银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头轻轻摆动。
“刚才有东西进眼睛里了。”
听见阿丽娅的解释,安洁已经笑不出来了。和博卡根本别无二致。
“没事吧?!”朱利安有点失措,“我派人去请医生!”
“不要紧。”阿丽娅阻止他,“已经好了。”
朱利安满脸愁容,但不久他的视线又回到了博卡这里。
“博卡。”他依旧以质问的口气,“似乎听见你在和阿丽娅说什么。”
“我,我啊。”他口吃,“有吗?”
这个谎撒得实在太假了,蠢货都能够识破,博卡心里都不由咯噔了下。
“博卡为阿丽娅姐姐的祖父工作过。”安洁接过话茬,“他们都出生在阿尔比恩,所以认识的,不是吗,博卡。”
“你们认识?”
“是的,殿下。很荣幸阿丽娅大人没有忘记小人。”
博卡满头大汗地鞠躬着。
气氛诡异到极点了,他根本不敢正眼瞧朱利安。
“好啦,好啦。”安洁来到博卡身旁,“哥哥你不要欺负我朋友了,我们还有事,今天就先走一步。”
不等朱利安反应,安洁已经拽着博卡跑出去了。
而对于安洁,朱利安也是无可奈何。
“阿丽娅,我们也回去吧,我准备了、”
朱利安语塞了,因为阿丽娅此刻的眼神,她望着那个男人离去的地方,仿佛流露着某种感情,近乎爱恋的目光。是他不曾见到过的。
博卡。
朱利安重复了他的名字。
回到马车上的安洁,不由地松了口气。
“真危险。”她说,“博卡你也太离谱了。”
“我怎么了。”
“和谁不好,偏偏和阿丽娅姐姐有关系,还一直瞒着我。”
“我没有啊。”
“再狡辩!”
“稍、稍微一点点,她救过我的命,不过她对我一直有成见。”
“成见?”
“她很怪的,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态度也会忽冷忽热。”
......
“是你太蠢了,我想。”
“哪有,我才不笨。”
“我可没说你笨,我的蠢猪先生。”安洁遗憾的模样,“总之博卡,你最好不要接近阿丽娅姐姐,不然真会被哥哥杀掉的。”
“噢,我明白了,看见我也不打招呼了。”
在博卡心目里,大多数事物,都没有命重要。
他们又进了王宫里,马车在宽阔的行道上慢悠悠驶着。
“博卡,你又捂着头?”
“有点难受。”他回答,“到了王宫,我就不舒服。”
艾莎给自己的献咒力量在逐渐消失吗?地底下的东西,似乎依旧在影响着他。
然而,安洁迟疑了片刻,漠然说道:
“你和我一样,也能够感受到吗。”
“什么?”
“封印似乎在减弱,那位大人的结界术,变得越来越难以抑制下面的力量。”安洁自言自语。
“下面,有什么东西?”他忍不住问。
难道事实和艾莎猜测的相同,真有什么不得了的活物,被埋葬在地下。
“仪式的时间在这两天。”
“仪式?”
“博卡。”安洁突然握住他的手,“我想带你去见那个东西。”
******
在王宫树林的角落,有个黑影站在那里。
而这时候,又有名高挑的男性进入了其中。
“你来晚了。”黑影说,“我等了你很久。”
“抱歉,我有些事要处理。”
朱利安的语气毕恭毕敬。
“还习惯这幅躯体吗。”
“是的,里昂大人。”
“在毁灭肉体之后,我又进行重塑。”他说,“记忆或许在有些地方还不协调,尽量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这些事项您已经提醒过我了。”朱利安向他行礼,“十分感激您的恩德。”
“不用谢我。”里昂沙哑的声音,“这是公主给我的指示。”
“当然,殿下的恩惠我也绝不会忘记。”
“在你夺得王位后。”他停顿,“别忘记你给我们的承诺。”
“当然,里昂大人。”朱利安深深低下头,“戈图会倾尽全力,协助公主殿下复国。”
“在正式加冕之前,千万不能露出破绽,必需要谨慎。”
“我明白。”
“地下那个东西怎么样了。”
“现在只有唤醒的办法,但在操控上目前还没有线索。”
“尽快。”他加重语气,“那个东西很重要。”
“明白,我会加快破解的进程。”
两人的交谈进行到这里,却又陷入了沉默。
“里昂大人还有吩咐吗。”
“那个男人,我在戈图见到他了。”
里昂猛然回头,瞳孔周围布满了血丝。
“博卡.布鲁默!”他低声怒斥着,“杀了他!”
里昂回忆起巨龙从天而降的景象,又联想到自己兄长的惨死。御龙人杀死了他,自己唯一的亲人。
“博卡。”朱利安将这个名字默念着,“里昂大人请放心,他也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人,他的死期不远了。”
月光透过树林的缝隙,照着的里昂泛起了一丝阴冷的邪笑。
这时,圆月又被乌云遮住了。
等到淡辉再次撒下,树林里的两人,已经消失了。
除了,躲在更黑暗处的某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