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下午,博卡才终于起床。
他打了个哈欠,发现艾莎在看着自己。
“你醒了。”
“嗯。”博卡揉着眼睛,“昨天睡得太迟了。”
角落里放着束白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有谁来过了吗。”
“公主殿下。”艾莎翻着书页,“她见你还在休息,就没有打扰。”
“这样啊,我实在太困了。”
“顺便提醒你,她陪你大概有半天了,才刚走不久。”
“啊,你都不叫我。”博卡抱怨,“我没察觉到。”
“我倒想。”艾莎碎碎念着,“可人家不让。”
“这是早餐么。”博卡下床走到桌前,“有点饿了。”
“你认为现在几点了,这是午餐。”
“但我实在太困了嘛。”
博卡觉得自己有些委屈。昨天回到房间里,他差不多失眠至几乎天亮为止。事实上,博卡因解毒不久,体力已经非常虚弱,加上半夜外出,疲劳感更强烈。然而即便如此,由于梅丽讲述了那个男人的故事,却令他转辗反侧,彻夜无法入睡。亚尔,博卡再次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在战争爆发的初期,戈图的土地被外族侵占。人们长期生活在极端屈辱和苦难的环境里,男性遭到奴役和鞭打,女人则沦为泄欲的工具。凄惨的场景遍布街景,稍微反抗,就只有死亡的代价。
而其实在相当长的历史里,戈图并没有国家的概念。人们以大型村落的方式定居在皇都周围,他们长年向安哥拉进贡,换取等价的庇护以及和平。
直到,安哥拉单方面撕毁了协议。与戈图相邻的另一个王国勾结,开始以铁蹄践踏这片土地。
戈图的缔造者们,也正涌现在这个时期。
亚尔,就是其中之一。
他和初代国王曾是挚友。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亚尔游走在大陆各国,希望寻找有志向的同伴。也因此,亚尔和大贤者丹结缘,而在丹的提议下,他们结伴去往了北部的大峡谷。
相传巨人是主神阿米尔,还尚在人间时使用的躯体。即便神已离去,却仍然拥有庞大的魔力。而在地底深处,经历了悠久的岁月之后,它终于衍生出自己的意志。
峡谷周围,是黑脊翼的栖息地。它们仿佛在守卫着地底的某物般,终日在荒无人烟的地区游荡。
而为了找到它,两人进入了宗教的禁区。踏足千百年来从未有人造访过的深渊。但在几度遇险后,他们最终见到了巨人。
她当时坐在石摊上,撕咬着某个漆黑的生物,鲜血从她的两侧留下,一直淌到地上。
起初,劝巨人加入他们的人是丹,但结果却无果。世人口中的大贤者,居然轻易落败在对方手里。
到了最后别无他法,亚尔决定让丹在外等待自己,他跳入峡谷,亲自前去交涉。
在漫天黑脊翼的盘旋间,丹在峡谷上方,守候了足足六天。依旧见不到亚尔的人影。于是,丹认为同伴已经被害了。伤心欲绝的她,打算吟唱大规模图形魔法方阵,彻底填平这条上古遗迹。
然而就在那时,亚尔却出现了,他甚至还坐在女性巨人的肩膀上。
这就是往事的起始。
之后,亚尔为其取了个名字,扎伊。
但到至今为止,谁也不曾知晓,他在峡谷里究竟与扎伊说过些什么。
扎伊......
博卡在嘴里反复念着这两个字。
“吃饭的时候不要犯傻。”艾莎冷不丁出声。
“干嘛。”博卡说,“我又没影响到你。”
“反正我不喜欢。"
“你最近的要求真多,也太苛刻了。”
“是你越来越让人受不了了,与其放任,不如时常纠正你。”
“艾莎,你对地底的那个巨人有了解吧。”
“嗯。”她应声,“但我不会告诉你任何有关的事情。”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
“总有理由吧!”
“博卡,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太多。”艾莎忽然盯着他,“因为你也无法改变。不管是巨人,还是柯文族的后代。”
“但你昨天夜里还带我、”
“因为你太放松警惕了。”她出言打断博卡,“我只想让你明白,自己需要提防的人。”
“什么,意思是朱利安在对我不利?”
“你觉得呢,自己为何会被下毒。”
博卡愣住了。
“他、他还让阿丽娅来探望我。”
艾莎自己也提到过,朱利安虽然被植入操控的人格,但主体意识却依旧是自己。他博卡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个平民,哪用得着费尽周章毒害。
“说实话我还好奇,谁把消息通知给她。”艾莎冷笑了两下。
“可、”
正当博卡要反驳,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哪位?”
“是我,博卡阁下。”
“安德鲁。”他上前打开房门,“你来干嘛啊。”
但博卡见他神情紧张,迟疑了会,不由自主地问道。
“怎么了?”
“我想带您去见个人。”
“嗯?是谁。”
“很重要的人。”安德鲁试图解释,“公主也在,博卡阁下请快点跟我来吧。”
“安洁也在啊,那没办法了。”博卡挠头,“可能确实很重要呢。”
“等一下。”艾莎向他们走过来,“我也去。”
“啊,你也要去?”
“我不放心。”她看了看博卡,“你又会惹什么麻烦。”
“我哪里惹过麻烦。”
“是吗,你连作为正常人类的自觉都没有了。”
“好难听,你的嘴巴越来越毒了。”
“放心,我只针对你。”
“真是的......”
“好啦,博卡阁下,艾莎小姐想去的话也来吧,公主确实有让我叫上您呢。”
安德鲁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似乎流着冷汗,像是一路跑来的。龙人虽然是异族,但在体力方面,比起正常人类,却没有多少突出。
博卡两人跟随着安德鲁出了庭院,走向王宫的另一个方向。
在王宫的地理位置,南面似乎才是主体建筑。因此越往那边走,守卫和各式人员就越多。包括戈图传统的喜庆装饰,也装饰着宫廷。朱利安和阿丽娅的婚期,似乎就在大后天举行。不管王宫还是外面的街道,他们全部做好准备,迎接这场未来国王的盛大婚礼。
安德鲁的脚步实在有点快,博卡跟得有些吃力,更别提娇小的艾莎了。在无奈之下,他只好背起艾莎,小跑跟上龙人。
在走了好一会,安德鲁带着博卡来到了间外形庞大的宫殿外。
“请跟我进来吧。”他仍然走在前方。
博卡有些疑惑,因为这么大的宫殿,居然只有两名士兵在守卫。
而进入里面,除了偶尔有侍女路过,其余就见不到人。
安洁在这里等他,会有什么事情呢?难道梅丽和穆迪把关于朱利安的事情,告知她,她找博卡来商量?不会吧,他心想,梅丽之前提过,不会泄漏秘密,因为知道的人多,反而没有好处。指不定还把自己都暴露了。
而且安洁和朱利安虽然同父异母,但两人的感情很好,梅丽不至于贸然到这个地步。
“博卡。”
“干嘛。”
“你又长肉了。”
趴在博卡背上的少女扯着他的脸。
“谢谢提醒啦,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博卡背着艾莎,同样可以感受到她身体传过来的肉感,比当初相遇的时候,可要柔软不少了呢。而且冬天长肉其实也是件好事,夜里冷,还可以抱着她当暖炉。
以前在主城,辛希雅禁止博卡和艾莎睡一起,加上她本人比较抗拒,因此机会很少。但自从开始旅行,为了省下拮据的住宿费,两人经常会挤在狭小的木板床上。艾莎早就没有所谓的防范意识。不过博卡也不会有非分之想。
“博卡阁下,就是这里。”
安德鲁推开门,慌慌张张入内。
而才进去,博卡就呆住了。
这里是间卧室,但极其奢华。天花板的花饰,以及两侧墙壁,都是顶级匠人的精雕细琢才能够刻画出来的。而空间,更是博卡至今见过最大的。
不愧是王室,级别到底和普通人不同。
“安洁......”博卡看着安德鲁,“她在哪里?”
“在这里哦。”安德鲁指着用纱曼遮起来的高脚寝床,“公主殿下在里面。”
“诶?!”
什么,安洁居然在床上等着自己......这是情况风格突变得太厉害了。
“请打开纱曼吧。”
安德鲁边说,却边向门口后退。
难道他要离开了吗?
“这个,不好吧。”博卡不好意思地挠头,“安洁是不是在睡觉,况且艾莎可还在呢。”
“博卡阁下,请打开纱曼。”龙人已经堵住了门口。
难道正常程序不是你带着艾莎离开?
“诶,真的要这样。”博卡走过去,“我有点为难啊。”
“站住。”艾莎的目光冷到了冰点,“不要动,博卡。”
“我知道了,我又不会怎么样,别担心嘛。”
“博卡。”
“干嘛啊。”
艾莎瞳孔泛起了蓝光,梁柱结上了冰霜,整个房间的温度剧降。
“诶?!”他愕然,“你生气了?!”
“别打开纱帐,里面是死人。”
她上前一把拽住博卡,又将自己的视线转向安德鲁。
“给我把出口让出来,该死的蜥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