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痴。
他肯定要挨局长训了,无论他有任何理由。
我看着那个警员从队列里粗鲁地挤了出来,心中默默叹气。
昨天才入局的新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局长的暴脾气?只要他一发火,整栋楼都差不多能听到他的吼声。而我的办公室好巧不巧,就在局长隔壁。
至少三小时的噪音污染,光想想,脑袋里就已经开始“嗡嗡嗡”了……
再加上落在我们头上的那件案子……接下来的一个月,将是犹如地狱的一个月,接下来的一天……将是地狱的一天。
我于地狱中前行,沿路尽是恶意的花朵。
在心里发着牢骚的同时,我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白痴看。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太明白,一个实习警员会有什么要紧事非得在局长开动员会时闯上演讲台。他这是在准备打断局长的演讲吗。
副局长见整齐的队伍忽然窜出来一个刺头,立刻就上前准备拦住他。按理来说这种粗活不应该让她来做,可能副局长也没想太多,也没料到那个白痴会有怎样的动作。
他粗暴地推开了想拦住他的副局长——那个年纪也许有四五十了的女人,直挺挺地仰面倒在地上。
其他的高管分成了两拨,多的那一拨人围在了副局长身旁,想扶她起来,少的那一拨只有两人,但是也已经分别扯住了实习警员的袖口。
但是可怜的副局长好像摔得有些重。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只支棱了一下身子,又躺回了地上。两个高层则是保卫科和民事科的科长,都是坐久了办公室的中老年人,自然拉不住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我和一干同僚就像站军姿一样在台下看着,看戏一样静观事件的发展。
我注意到,局长生气了。虽然我也是个新人,但这一个多月内已经有幸见证过了三次局长的发怒——次次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安息吧,不知道名字的白痴先生。不过有些可惜,他是除伊里塔之外,第二个肯理我的新人。本以为还能发展发展友谊,看这个情况……还是算了吧。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视线转回演讲台旁边,副局长似乎骨折了,两个科长也在演讲台边的楼梯上绊了一跤。可就算这样,他还闲事不够大,直接闯上演讲台,抢过局长手中的麦克风,试了试音。
“咳咳——听得到吗?”
我为他的恶趣味感到了一丝丝无语。十秒钟之前,局长还在用这个麦克风对着我们喋喋不休。
我想,大家也都会这么认为……吧。
在我为身侧与深厚的人,已经开始了议论。
“他死定了……”
“他要干什么?”
“你认识那小子吗?”
“那麦是好的吧?他试音干什么?”
不过,因为罗伊警士早上吃坏了肚子,我并没有议论的倾听者。唯一还可以搭上话的对桌,因为迟到,已经站在了最后面。
也好,他们不在的话,就能近距离观赏这场闹剧了。
就当我被吵三个小时的补偿吧。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们。他又抬头看了眼警局主楼上的时钟,开始了他的发言。
我还以为,他是要替局长中断这场超了时的动员演讲,好让我们这些“他的老前辈”得以解脱,用被骂换来大家对他的好印象。
一边这样想着,我一边听着他的发言。
“胜利日快乐!杂碎们!”
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了,集合在小广场上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大概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吧。疑惑,愤怒。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局长脸上的恐惧。
在那短短的两秒里,我想不明白连上帝都不怕的局长在害怕什么。
伴随着钟声,他竭力喊出了一句话,那是这周来一直困扰着我们的话。
“蔚蓝航线万岁!”
舞台上涌出了火球,演讲台飞了起来,白痴飞了起来,局长飞了起来,我也飞了起来。
像警校时被人一个过肩摔砸在软胶地上一样,一股剧痛贯穿了我。因为这可是实打实的水泥地,而不是能徒手按出小坑的训练场地,痛起来自然今非昔比。
我动弹不得了。
我侧躺着,脸正对爆炸处。
出乎意料的是,舞台还保留着完整的形状。难道说这次的袭击不是同一组织所为?
正想着,又一股剧痛贯穿我的脑海。它来自我的胸口,小腹,左腿,左臂,和右腿。
我在流血,好像流了很多。它们从我身上流失,拼了命想逃离我。
耳边充斥着谩骂与哀嚎。
我平静地回忆这一切的起因。
可是记忆的片段似乎有些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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