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处处因疲劳而抽痛,意识晕沉得像大脑里灌进了泥浆。
虽然清楚自己正在深睡,但如此不安地入睡还是第一次。
想睁开眼,从这种难受的睡眠中摆脱,身体却又在同时渴望着睡眠,眼皮沉重得连颤动些微都做不到。
在这样的矛盾反复中,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呢?
混沌中,脑海里却清晰地循环放映着那一幕。
第一次,紫发的少女推开了自己,转身离去。
明明背影是那样的决绝和孤独,自己却连挽留都做不到。
看着她的背影,想呼唤那个名字,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只能在后悔和不解构成的那一幕里,沉默地挣扎。
「——冥月!」
在再也忍不住的烦闷中惊醒,猛地坐起身体,望见的却是往常的天花板。
之后,耳边穿来了复数的,熟悉的呼唤。
「「「「「主人!」」」」」
向身下看了看,发觉自己正躺在平时睡的床上。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周围,发现圣剑们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大家……?」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现在正位于宿舍屋内。至于是怎么被转移过来的,大脑里却没有相关记忆。
「我……到底……」
「是斯卡雷特小姐把昏睡过去的您送回来的。她说看到主人您一个人躺在地上,还以为是受了什么重伤。看到斯卡雷特小姐背着您撞开门的时候真是吓坏我了,幸好您只是圣灵力透支。真是的,主人您又背着我们乱来了?」
是在蒂娅回来后把我送过来的吗?……看来又麻烦她了……
不过比起这个,虽然表情中有着无奈和些许责备,但目光更多的是担心,我不禁有些不清楚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圣阳。
「啊,嘛……抱歉,一不小心就……」
「那个……主人,到底发生什么了……?」
大概是抱持着和圣阳一样的情感吧,就连平时很少说话的青岚都率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什么啦,就是和蒂娅去解决那些亡灵的事情了……」
「哎——?是去消灭那个『柩魂魔剑』召唤的亡灵了?啊啊,打架的事情也不叫上我,主人你可真是自私啊。」
「焱萝姐姐,刚才的发言非常不合时机。主人,身体不要紧?」
「没关系,只是有点疲劳而已,谢谢你,吹雪。」
「所以说笨蛋主人你真是爱乱来的体质啊。」
「啊哈哈……让你担心了,雷姬。」
「谁,谁会担心你啊!还不是你半夜突然在昏迷状态被送过来了,弄得睡觉都不得安宁!不然我可懒得起来!」
虽然雷姬一直这么说,但感受了一下额上的湿润感,再看了看她手上刚过水的毛巾,意识到自己被雷姬式的关怀照料了,心中还是不由一暖。
不过,虽然就目前来讲没什么不和谐的因素,无非是我又跑去逞强了一番后让她们白担心一场……但还是会有人察觉问题。
圣阳似乎踌躇了很长时间才向我问道:
「主人您……去找冥月了吧?」
「……嗯。」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圣阳语毕,不但我陷入了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沉默,其他人也抱持着安静,似乎都很关心我的回答。
我认输地叹了口气:
「看见冥月一个人和魔剑战斗,所以透支了圣灵力消灭亡灵去帮她……但是之后她一个人离开了……」
那句淤积在我心里的话让我不禁逃避似的闭上眼睛。
「说是……一个人就能解决这次的事件……」
「这样啊……主人,请您……不,就算我说『不要放在心上』也没用吧……」
圣阳带着难过的表情说道。
许久的沉默后,我这么问道:
「圣阳,我是不是……在妨碍冥月啊?」
回想起冥月的所作所为和告诉过我的话,一切的一切,全都直指这个答案。
虽然不愿承认但那就是事实。
「明明对她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还一再地去干涉……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我,她一个人就能全都解决吧?」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您的困扰,但那是不对的。」
「不对……?」
「我不能说了解冥月那孩子的想法,但我能告诉您的是,她一定不是那么想的,至少她不会想『一个人』。」
「可是……」
「哎哎!说来说去真是麻烦!只要把那些亡灵全都揍飞不就好了?」
突然,一旁的焱萝厌烦着打断我的话。
「主人只要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碍事的敌人就交给我来解决!」
「同上,妨碍主人的人,由我来消灭。」
「我,我也……虽然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我会尽力帮您的!」
之后是吹雪冷淡的声音和青岚畏畏缩缩却表明着同样意思的话语。
「不,所以说不是那么简单……」
「我说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笨蛋主人?」
「诶?」
雷姬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
「我们的职责就是阻止魔剑,就目前来看,我们能帮你的,就只有消灭那些亡灵。」
「主人想要帮助冥月,我会一直支持您的这份心情,我们大家也都会尽自己所能协助您。但是如果主人想要让冥月理解您的心情,这件事只有您自己才能做到。」
「但是……」
就算这样,我做得到吗?
能好好地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吗?能不把自己的情感妄自强加到她的身上吗?
能理解她的想法,让她达成自己的意愿吗?
那种事,自己……真的做得到吗?
「……抱歉,果然我还是需要时间思考。」
「没关系,不论怎样,请您不要给自己负担。我们是圣剑,不管主人您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用自己的方式贯彻到底。」
「圣阳……谢谢你。」
「那里,用冥月的话来说,这是我们的本分。」
「那么,烦恼谈完了之后,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正题……?」
「就是主人圣灵力透支这件事呢……瞒着大家乱来的事情就不提了,今天大家一起睡好了?」
「给我等一下你说的这两件事有任何的关系吗!?」
「身体接触是帮主人恢复的最佳选项了哦?」
「哦~没错没错~像璃响上次那样~!」
「上次……唔!?」
脑海中闪过发生在妮娜的家里的某个让我羞耻得想赶紧忘掉的事件。
不,不妙的预感……
「喂喂开玩笑的吧!焱萝吹雪青岚雷姬,你们不会那么做的对不对!?」
「嗯?我无所谓啊?主人赶紧恢复过来才能去和那些亡灵战斗,那样的话就可以久违地干一场了呢!」
「不不不那个是重点么!?」
看着焱萝兴致勃勃的样子,我瞬间对忘了焱萝的行事准则是「有没有架可以打」的自己感到失望。
虽然不抱希望但我还是将目光转向吹雪。
「没有异议。」
「给我有点异议啊喂!」
结果虽然
……不对啊!给我等等!这发展怎么看都很危险吧!这种时候一般不都是会有手刀惩戒这不靠谱的言论的么!
手刀?……对了!
「我说雷姬……!」
「我……我我我倒是怎么都都都好啊……反,反正已经在这边了回自己的床也很麻烦……!」
「明明你的床就在那边吧!」
「啰啰啰……嗦!你有意见吗!有意见也给我憋着不然就把你电成焦炭!」
噼里啪啦——!
「独裁者么!?」
不知道一向对我不太感冒的雷姬为什么会这么说,但现在那个不是最紧要的事情。
「唔!?」
手臂被从背后架住了。
虽然力道很轻但却恰到好处,对于我这个刚刚透支过力量的人来讲是完全挣脱不开的。
在惊恐中扭过头,视线的角落能看到圣阳的微笑。
「璃响,催眠圣术拜托了哦?」
「哦~!了解!」
一脸兴奋地举手后,璃响开始咏唱起术式。
逐渐成型的圣术仿佛在宣布我的无力。
……什么啊这种就要踏上刑场的处境!?
「喂喂?圣阳小姐?」
「请您放心吧,主人,我们会好好珍惜您的身体的。」
「那种发言叫我怎么放心啊!!」
结果,在尝试着说服圣阳的同时,另一边已经开始更加骇人的行为。
「哦哦~那接下来是位置分配~!璃响要主人的胸前~!」
「那老样子,我睡主人的怀里好了。」
「吹雪,右手。」
「那那那……我,我还是,左腿好了……」
「哼……!」
「哎呀,那主人的右腿就请让我靠靠了哦。」
然后,在理所当然地依次分配好后,唯一没有吭声的雷姬移动到了我的后背位置,示意这里是自己的领地。
……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啊!?
「别随便瓜分!我是砧板上的牛么!?是不是还有肩肉上脑里脊之分啊!?」
「嗯……璃响不太懂呢,不过应该差不多吧~」
「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好~圣术完成~!」
「什——!啊喂喂喂给我等下!」
看着璃响轻点圣铭阵启动催眠术式,我摆动身体做起唯一可行的挣扎,然而身后的圣阳却加大力量掐断了我最后的希望。
圣术开始起作用,眼皮不受控制地垂下。
「可恶……这一幕我可不想重复两次……啊……」
在再次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前,似乎看到了青色的身影一下子扑到我的身体上。隐约间,能看到解开了扣子的衣物的缝隙里的一片羊脂白。
看来,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羞耻的回忆又要增加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