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是一种籍由持剑者的圣灵力引起剑的共鸣,从而开拓一个短暂的空间捷径进行中短距离传送的「苍流绝阵」。
不过,虽然它冠有「苍流」的名字,但实际上并非「苍流绝剑」的在传剑术,而是我自创的剑阵。而我作为「苍流」的继承者,也从未想过要把这个剑阵记载到宗门的剑术典籍里去。
原因有二。第一,在我来到十万年后的世界之前,这个剑术只能通过圣剑「璃响」制造出的琉璃剑来释放,普通的剑是无法完成这个剑术的,这样的剑术就不适合称作「苍流」了,更像是「璃响」的主人才能使用的东西。
至于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个剑阵,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完善……
「唔啊啊啊这次是向下么!?」
即使我已经尽可能精确地将阵的出口设定在了妮娜的家里面,但方向还是出了一点偏差。
因为我无暇顾及太过具体的位置,「镜花水月」的出口被设定在了妮娜家的天花板上。而之前为了逃跑匆忙进入其中的我,妮娜还有圣剑们,此时则正在剑阵的作用下倒悬在屋顶上。
「笨蛋主人你给我去下面!」
雷姬一边捂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急切地甩动了几下她倒垂着的金色双马尾。
「诶!?为什么啊!」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做一下人肉垫子啦!」
这么说着,雷姬用惊人的臂力将我向地面抛去。
「喂!等——」
不等我说完,「镜花水月」的持续时间便不合时宜地到头了。于是,被雷姬拽到下面的我极其不幸地,以面部朝下的姿势率先落到了地板上。
鼻子和地面亲密地接触,突如其来的强烈疼痛让泪水不可遏止地涌到了眼睛里。
「痛痛痛……」
「哦~璃响落下来了!」
「诶诶诶?唔啊噗!?」
接着,不等我鼻子上的酸痛感消散,我的后背陆续传来了四次冲击。接连压上来的重量把我腹腔和肺部的空气全都给挤了出去,倘若我不是身体素质很好的剑圣的话,脊椎估计早就在这种摧残下断了吧。
「哎,哎?这里是……我家?」
妮娜困惑地说道。
「嘿~主人的剑术一个比一个好玩呢。」
然后是毫无紧张感的焱萝。
「嗯,笨蛋主人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最后就是,导致我遭受这种劫难的始作俑者,雷姬。
看来,除了我,四个人都安全落地了。
「主人,没事吧?」
璃响贴心地向我询问道——我很想感谢她的关心,但在那之前,我还是希望她能注意到更重要的事情。
「应该……死不了……所以……能不能先……先从我身上下来……?」
虽然少女们的身体都很轻盈,但我这单薄的身子可架不住四个人都将体重压在上面啊。
「啊!抱,抱歉,诺空……」
妮娜和圣剑们站了起来,我总算是从刚才那难受的境况中解脱了。
「雷姬,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在我内心翻腾不已的冲动是什么?」
在站起来后,我皱着眉头看向一旁将妮娜递过来的浴衣之类的东西穿在身上,然后若无其事地给出「这个奇特的服装稍微有点大呢,凑合穿着好了」的评价的雷姬。
「嗯……是感激?」
「是愤怒啊喂!」
……
那之后,多亏妮娜家里还有很多女孩子穿的衣服,圣剑们得以脱离了**和半裸的状态。
因为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妮娜便做了几道简单的菜以解决午饭的问题。
带着风波过后的疲惫,此时的我们正在餐桌上享受美味的菜肴。那看上去十分朴素的几道炒青菜,却给我们的味蕾带来了治愈的感受。
虽然身为圣剑,但焱萝和雷姬也和之前的吹雪和冥月一样不出所料地产生了「饿」的感觉。尤其是刚刚一通乱来的雷姬,大概是因为圣灵力的消耗最为严重的缘故,她在吃饭之前还愁眉苦脸地不停揉着发出「咕噜」的叫声的肚子,念叨着「这种让人坐立不安的感觉是什么」之类的话。
「哦哦!这个,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是好好吃!」
「嗯……嗯!?人类的食物竟然如此美味么!」
「对吧对吧?妮娜做的菜是璃响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呢~」
第一次尝到妮娜的厨艺的二人,不约而同地为那种不可思议的美味惊叹不已,随后便狼吞虎咽地埋头吃了起来,丝毫没有身为圣剑的矜持。
真是的,到底是你们照顾人类还是别人照顾你们啊。
不过嘛……能够开心就好啦。
一个上午的疲劳,仿佛都被那安心的味道掩盖了过去。
按照妮娜的话来讲,这种堪称绝品的美味只是「一般」的水准,真不知道是她太过谦虚,还是这个时代人类的料理水平太高呢?
总之,好吃就可以了。
「那,那个……诺空……」
在圣剑们专注于食物的时候,妮娜用细弱的声音叫了叫我。
果然还是要说那些事情么?
想到这里,我将嘴里的蔬菜咀嚼完咽到肚子里,然后看向妮娜。
「嗯?怎么了?」
「就是,关于『对圣魔特殊行动组』的事情……」
「啊,那帮家伙啊,之前被雷姬用圣术吓到了,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追过来吧。」
「这,这样啊……」
妮娜不安地拽了拽衣服的下摆。短暂的沉默后,她再次开口。
「诺空,那个,关于那个部门的事情,你清楚多少?」
「嗯……除了你告诉我的那些其他一点都不知道呢,毕竟我才来这里没多久。」
「这样啊……说的也是呢……」
妮娜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诺空,请你不要再管……」
「不行。」
我抢先一步给出斩钉截铁的回答。
「诶?我,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
「是想让我别再管你那个入学考试的事情了吧?」
「啊,是,是的……」
「那么抱歉,我拒绝。我说过的吧,不管那个什么什么组有多厉害,不管你的父亲有多反对你,既然我接收了你的请求,要不要帮你就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但,但是那是国家的组织啊!违抗他们的话,会被判罚的!轻一点是拘留,严重的话他们甚至……甚至有执行死刑的权利……而且,莱米诺斯的家族也会因为妨碍他们的事情把诺空你们视做威胁的!父亲那边也不知道会对你们做出什么来……所以……所以……」
渐渐地,妮娜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所以说,那又怎么了?」
「哎?」
「既然说过要帮助你,那么,在你成功进入那个学校之前,我是不会就这么放下你不管的。」
「可是,我……为什么,为什么诺空一定要管这件事呢!」
「为什么……吗?谁知道呢,我不喜欢食言。」
「就算那样……」
那之后,妮娜只是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看着她颤抖的肩膀,我意识到她还是不能安然地接受我们的帮助。
不说话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应对我的话了吧?
说不定我已经被她当成固执的人了呢。
但是,就算那样,就算会被她讨厌,我也决定不会放下她一人不管。
是啊,为什么我要这么执着地想要帮助她呢?
连自己也不清楚原因,但总有种想要帮她的冲动。
是因为她和以前的我很像吗?
不,不只是这样吧。
牵动着我去做这些事情的,还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东西。
那是一种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憧憬。
是一位「剑圣」理应不会憧憬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