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璃响的探查圣术「琉璃心镜」的帮助下,我成功锁定了妮娜的位置,从而在她落败前用「镜花水月」和璃响一起赶到了这里。
雷姬和焱萝没有跟来。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她们去处理一些必要的事情了。
「哦~主人,璃响这次做的剑还好用吗?」
璃响从旁边的剑阵中走了过来,带着期待的表情等待我的回答。
「嘛……的确是比上次顺手不少。」
「嘿嘿~看来圣灵力的补充很成功呢!下次也交给璃响吧~」
「……不,这个还是算了吧。」
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禁额角发痛。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将璃响用圣灵力凝聚的琉璃剑横在身前,我观察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对面那些被「东方既白」的退魔效果震慑的学生样子的人应该就是妮娜的对手了。如她之前告诉我的一样,看上去大约有五十人,而力量的波动普遍十分小,应该不会造成太多的麻烦。
比起那些学生,更令我在意的是站在这个场地边上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蒂娅·斯卡雷特——之前曾率领那个什么什么组来抓捕妮娜的红发女性,正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我们。不过,看样子她并没有发现妮娜的真实身份,不然的话,以她之前的态度来看,这场考核估计早就中止了吧。
虽然没能瞒过我和圣剑们,但妮娜姑且也有些隐藏的手段呢……既然如此,暴露身份的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你是……」
蒂娅显得有些激动地踏前一步,表情诧异地看向我。
「啊,又见面了,蒂娅·斯卡雷特。」
「……这个令人反感的语气,果然是之前那个可疑的小鬼么?你们怎么进来的?」
蒂娅的眼神骤然变得尖锐起来,那些似乎是考核人员的学生们也从震惊中醒转,向我投来警惕的目光。
见此,我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首先,我叫诺空·阿切尔,不是『可疑的小鬼』,其次,上次怎么跑掉的,这次就是怎么进来的。」
「是吗……?那,这次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如你所见,让妮娜通过考核。」
「……打乱了『对圣魔特殊行动组』的任务,这次还要干扰珑夜学园的入学考核?」
蒂娅危险地眯起双眼,显然她已经有些愠怒了。
「嘛,就是那样,毕竟我答应了妮娜要帮助她通过这个考试。」
「……你知道和珑夜学园作对的后果吗?」
「嗯……不知道呢。」
「……那违抗『对圣魔特殊行动组』代表着什么,你总知道的吧?」
「这个啊……抱歉,也不知道呢。」
「……这样啊。」
我耸了耸肩,随意地回答道。对面的蒂娅看见我的动作,像是彻底放弃了什么一样,沉重地叹了口气。
她转过头看向那些参与考核的学生。
「已经可以了,辛苦你们了,带上晕过去的那几个人先出去吧。伊凡,你负责去和会长通报一下这里的事情,让她尽快过来处理。」
「知,知道了!」
听到蒂娅的命令,学生们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按照她的话带着之前被打晕的三人离开了这所建筑,而那个被点名的瘦小的男生,也在怯生生地给出回答后跑了出去。
「黯炎。」
闭上眼睛,蒂娅用低沉的语气呼唤站在他旁边的高挑的年轻男性。
「嗯?要展开吗?这么快?而且这个训练场承受不住我的力量的吧?」
黑发的男性露出疑惑的神情。
「啊,根据那个小鬼能毫不费力地将那些术式消除掉来判断,我认为他的实力已经到了需要展开的程度,训练场的问题不用担心,我想会长能够理解的。况且……」
蒂娅眉头紧蹙,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稍微有点火大了。」
「……哎呀哎呀,知道了。」
被称作「黯炎」的男性摆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摊了摊手,然后将左手搭在了蒂娅的右肩上。
不知为何,随着那个黯炎的动作,空气中火焰的圣灵力突然变得躁动起来——那种令人不安的波动,甚至比发动火属性的上位术式时还要强烈。
「这是……」
一向很准的对危险的直觉使我下意识地用手中的剑摆好架势,以面对可能会到来的突发情况。
「……现在离开的话我不会追究你的所作所为——虽然很想这么说……别太得意忘形啊,小鬼!」
蒂娅猛地睁开眼睛,她的瞳孔在一瞬间因愤怒而缩小。
「裂空之獠牙,灭世之荒爪,以汝之幽冥,化作焚魂的火焰吧!」
轰——!
随着蒂娅吟唱起不知来历的咒文,站在她身后的黯炎的周身,竟燃起了黑红色的烈焰。黑焰在肆虐地燃烧着的同时,如同具有生命一样顺着肩膀蔓延到蒂娅的整个右臂。
吼——!
即使离蒂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仍然听到了那簇黑焰中传来的巨响——就像是被打扰了沉睡的巨龙苏醒时发出的怒吼一样,威严四溢,震耳欲聋。
「燃尽吾敌,『黯炎龙的龙颜』!」
呼——
待火焰熄灭的时候,那个黯炎的身影已然不见。
「那个是……盾?」
我讶异地看着蒂娅手上的武器。
没错,取代了黯炎出现在蒂娅的右臂上的,是一面巨大的盾牌——不,与其说是「盾牌」,不如称之为「龙首」才算贴切。
栩栩如生的漆黑的「龙首」完美地贴合在蒂娅的右臂上,赤红色的龙目中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淡淡的火焰之龙息在那微张的龙口中时隐时现,若不是我亲眼目睹了这具「龙首」的出现过程,我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蒂娅刚刚将一只黑龙斩首,并把它的头部套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因为,那个「龙首」看上去就是这么真实——就像是具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让人完全不能将其归入毫无生机的「兵器」这一类别。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圣象兵装』么?」
「哦~那个东西的气息和焱萝的好像呢!」
璃响张望着那个龙首状的巨盾,一副悠闲的样子。
既然是类似圣剑的存在,其力量肯定不是普通的武器所能比拟的。意识到这一点,我决定先试探一下对方的深浅。
「总之先试试那个盾的……唔!?」
就在我将目光从璃响的身上移到前方时,一道暗红色的火焰忽然抢入我的视野,高温的洪流迅猛地掠空而来。
突然的攻击让我来不及用剑术应对,我一边懊悔自己不应该在战斗时分心,一边采取舍弃身体平衡的方式向侧面仰去,以回避那股烈焰。
那种威力和上位术式相差无几的攻击,我是说什么也不能硬扛的。
「战斗的时候漫不经心,你是在小看我么?」
飘逸的暗红色长发在我眼中一闪而过,蒂娅以极快的速度突入到我的近身范围。耳中传来了风的呼啸声,我心头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剑挡在身前。
当!
震耳的响声伴随着不可抗拒的巨力传来,琉璃长剑应声破碎,我失去重心的身体也完全承受不住那股力量,被猛地向后击飞。
「主人!」「诺空!」
璃响和妮娜的担忧声传来,但我完全无法止住身体向后倒飞的趋势。
咚!
背后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的便是不小的疼痛感,看样子我的身体应该是撞在墙上了。
显然,在和那面龙首盾牌的正面对抗下,我完全地落入下风。
「就这种水准也敢那么嚣张?」
愤怒中带着轻蔑的话语由远及近,顾不上惊讶那个「圣象兵装」的威力,我有些狼狈地向侧面翻滚。
轰!!
巨大的黑影轰击在我刚才所处的那面墙壁上,带起一阵浓浓的烟尘。得到喘息时间的我向后跳去,防止蒂娅趁势追击。
「呼……」
「主人!……主人,没事吧?」
璃响跑到我身边,担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没想到那个东西的威力这么大啊……」
看着那面墙体整个坍塌,我不由一阵心悸。
不但能用出堪比上位术式的圣术,而且还能把持有者的实力提升到这种程度……「圣象兵装」,到底是什么?
「你就这种程度吗?」
蒂娅踩着沉重而稳健的步伐,自烟尘中走出。手中的巨盾上,那只黑龙似乎在响应她的情绪,龙目中的光芒变得愈发赤红起来。
咚!
「人要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尤其是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鬼。」
将巨盾砸在地面上,身高占据优势的蒂娅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我。
我沉吟了一会,向璃响说道。
「璃响,剑。」
「是!」
随着璃响调动体内的圣灵力,一把崭新的琉璃之剑在我的手中出现。
「苍流绝剑,破碎晨光。」
我挥剑斩出现阶段所能达到的最大威力的剑气,青白色的剑之光芒带着锋锐的圣灵力飞向蒂娅。
然而,蒂娅只是轻描淡写地将手中的盾置于身前。剑芒撞击在盾面上,除了让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以外,就连一丝痕迹都没能在那面盾上留下。
「嘁……真够硬的。」
看着手中的破碎的剑,我有些不爽地咂舌。即便使出了足以把剑都破坏的程度的斩击,收效却十分不尽人意。
即便是上位术式也能破坏掉的斩击,竟然无法撼动她丝毫。
那面盾的硬度令我头大起来——以我现在的状态来看,是根本没可能打破它的防御的。
这样下去,别说帮妮娜通过考核了,能不能从这里安然而退都是件值得怀疑的事。
「就这种攻击也想打破这面盾么?」
蒂娅不屑地哼了一声。
「如果你只有这点实力的话,这场闹剧就结束了,小鬼。」
这么说着,蒂娅举起了手中的巨盾。
见此,我再次分析了一下眼下的状况,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啊……早知道就不费这么多事了呢。不过,算了,反正总得试试在这个世界能达到什么程度。」
「你在那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我说啊。」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打断了蒂娅的话。
「第一,都说了我叫诺空·阿切尔,不是『小鬼』。」
我抬起手,伸出食指。
「第二,虽然平时很冷静,但你一生起气来就会变的话多。」
然后伸出中指。
「你说什……」
「第三,不要轻易小看一个人,就像我不应该小看你一样。」
蒂娅话音未落,我伸出无名指。
「哼,就算我真的小看了你,我也承认你有一定实力,但是现在,你能做到什么吗?」
蒂娅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我。
「剑圣准则第一条:不轻易允诺,第二条:绝不食言。既然我说过要帮妮娜通过考核,我就一定会做到。」
说着,没有在意蒂娅的回答,我自顾自地看向璃响。
「璃响,可以吗?」
「嗯!只要主人需要,璃响随时都可以哦~」
「是吗,那拜托你了。」
「哦~对了主人,因为圣灵力不是很够,请吟唱完整的咒文哦~」
「知道了,那么……」
璃响闭上了眼睛,双手在胸前合十,示意自己准备好了。见此,我伸出手,按照记忆吟唱起来。
「青之圣灵,无瑕的琉璃哦——」
圣灵力涌动,璃响的脚下浮现出圣铭阵的雏形。不同于其他属性的圣铭阵,空气中波动的圣灵力没有散发出抗拒和破坏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能够安抚心灵的宁静。
「汝之形体,为世间之至美——」
随着我的咏唱,圣铭阵的铭轮开始增加。位于中心的璃响好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美好的事物,露出了平静的微笑。青色的发丝无风飘拂,为少女的本就极美的容貌添上了一抹神秘。
「汝之心灵,若海洋之纯粹——」
嘤——
圣铭阵仿佛没有穷尽一样扩散着,最后甚至覆盖了整个建筑物的内部,开始向外延伸。平和的圣灵力化作闪烁着青色光芒的结晶飘散于空中,散播着那令人安心的力量。
「汝之灵魂,乃静莲之不染——」
一片片由浓缩至极限的圣灵力凝结的莲花花瓣,自璃响的脚下出现。青色的花瓣灵动地交错着,排列着,渐渐地形成了一朵睡莲。
璃响的笑容变得愈发甜美,像是庆祝那株莲花的诞生。
「净化之圣刃,于此,聆听吾愿,以汝之纯真,抚平世间悲怨——」
「谨遵汝愿,此身即为汝之刃。」
璃响空灵的声音传来,她周身的花瓣缓缓合拢,形成一个完美无缺的花苞。
「开辟吧——」
我握住了那自花苞中心显露的,美丽夺目的剑柄。
「『璃响』!」
嘤——
剑出,花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