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人类生活的大陆的东部,有着一湾鲜为人知的湖泊。
那是一汪透着不可思议的淡青色,即使是野兽也不忍妄加打扰的静水——如同天空用来梳妆的镜子,将苍穹和流云都映射的宝玉。
甘甜的湖水,滋润着生活在周边的人们。风景宜人的湖岸,让路过此处的吟游诗人挥笔留下了无数的佳作。
不知从何时起,这潭青色的湖便被赋予了一个美誉。
「琉璃海」。
形如其名,如同无瑕的琉璃汇聚而成的海洋。
在数以万计的岁月里,琉璃海一直被人们作为一处奇观懵懂地传唱在歌谣里,直到某个黎明,一向平静的琉璃海的湖心,泛起了一圈微光的涟漪。
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涟漪的中心,缓缓浮现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
蜷缩着的花瓣,是晶莹剔透的青白色,仿若一片片精雕细琢的美玉,完美无缺得让人完全无法移开目光。而即使是本不应引人注意的花茎,都在用它那莹莹微光的形体,强调着自己的华美,昭示着此身之不凡。
无垢的莲花,在轻鸣中开放。
自花蕊中现世的,是那柄闪耀着夺目的青之光泽,如最伟大的艺术品般浑然一体的,极美的无锋之剑。
「璃响」。
其以琉璃为身,白玉为纹。其以平锋斩断黑暗。其以辉光抚平伤痛。
琉璃的心声,乃开辟之响。
……
怀念的沉醉感弥漫全身。
距离上次掌握这柄剑也就间隔了那么几天的时间,然而,手上那轻柔的微凉触感却依然让我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果然是因为太过美丽了吗?
记得我曾经绞尽脑汁,但除了「美丽」以外,再也没能找出第二个字眼来形容手上的那把剑。
青白色的形体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微莹的圣灵力结晶漂浮在周围,衬托着她的无瑕。
铭刻在剑身上的白色花纹复杂而幽美,向后伸展的护手宛若绽开的莲花。包括剑柄在内,琉璃之剑如大自然最纯净的宝物一样,浑然天成。
开辟之圣剑,「璃响」,在我和魔王决战的三日后,于十万年后的世界首次露出了真容。
嘤——
「璃响」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在为恢复到原来的形态而欢喜。
「怎么可能……竟然是『圣象兵装』?为什么你会……」
目睹了「璃响」的显现,蒂娅诧异地瞪大了双眼,暗红色的瞳孔中写满了惊讶。
「那么,我们继续吧。」
将「璃响」指向蒂娅,我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
「苍流绝剑第三十四代传人,诺空·阿切尔,为了守护他人挥舞此刃。」
「你这……少给我自以为是,小鬼!」
听到我的话,蒂娅发出怒吼,同时将手中那面巨盾的龙首抬向我的方向。
「『黯炎龙息』!」
吼!
震耳的龙吟响彻穹顶,黑龙的双眼闪过猩红的光芒,嘴中火焰涌动,霎时,一道威力更胜之前的黑炎向我袭来。
换作刚才的我,肯定无法和这道龙息硬拼的吧。
但是,我是一位「剑圣」。
而「剑圣」在手持「圣剑」之时。
便是至强。
「嘛,作为在这个世界的初战,不如弄的华丽一点吧?」
嗡嗡——
「璃响」激动地震颤了几下,似是在赞同我的提议。见此,我露出微笑,随后将剑尖指向地面。
「苍流绝阵——」
无属性的圣灵力,随着我的呼唤而涌动。
「无垠璃海。」
嘤——
无形的涟漪,在悦耳的鸣响中,自剑尖所指之处向外扩散。
在那股波动的影响下,大地被染上了剔透的青色,散发出宝石般晶莹的光华。就连空气中那些无主的圣灵力也仿佛受到了感染般,纷纷化作一粒粒青之结晶,向着地面汇聚。
如果说七圣剑各自掌管着自己的属性——火,水,风,雷,光明,黑暗——那么,不同于其他六柄圣剑,「璃响」并没有自己司管的属性。因此,她不能像雷姬那样用出华丽的超位元素圣术。而她的刃则是没有锋的,所以也不能像其他的圣剑那样用来斩断敌人。
但是,在「琉璃海」中诞生的她,拥有着特殊的力量。
曾经,初代剑圣便以那种力量退却了亿万魔族的入侵。
只身一人面对魔族军队的那个剑圣,以「璃响」制造出了无数的剑刃,而碰到那些剑刃的魔族,无一不是因为魔力消散而灰飞烟灭。
于是,敌人被阻拦在战场前,不得越雷池一步。
这也正是「璃响」被称作开辟之圣剑的缘由。
没错,那种力量——
便是创造与净化。
创造万物,净化不洁。
然后,开辟未来。
嘤——
无数的琉璃之剑,自地面凝现,上浮,最后倒插在青色的海洋上。
那些剑精致而样式不一,就像是一个个独特的生命,它们虽然各自闪耀着属于自己的光彩,却全都散发着一股如出一辙的温和的气息。
那股气息,净化着我心中的焦虑,净化着我身体的不安,然后,也即将净化阻碍我的一切。
以琉璃之身,创造净化敌人的刃——这便是,开辟之圣剑「璃响」的真正力量。
眼见呼啸的黑炎即将击中我的身体,我抬起右手,心念一动。
唰唰唰——
随着我的呼唤,数把琉璃之剑拔地而起,在我的身前交错重叠,像是要保护我一样形成了一面交叉的剑刃之盾。
黑炎轰击在那些剑刃组成的屏障上,不但没能有丝毫寸进,甚至连一丝温度都没有传来,便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了。
「什……」
蒂娅惊愕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难以置信。
「你做了什么!那些剑是怎么回事!」
「净化。你的圣灵力和那个术式是阻碍我的东西,所以就被『璃响』的力量净化掉了。」
「开,开什么玩笑!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那么,要亲身体会一下吗?」
说着,我抬起手,再次指示剑阵中的琉璃之剑。
这次飞起的是位于蒂娅脚边的三柄剑。
哧——
「唔!?」
剑刃凭空挥动,斩切了猝不及防的蒂娅的身体。她发出低沉的闷哼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摇动了几下。
「圣灵力……被消除了?」
「差不多吧,确切一点应该是被视为妨碍我的东西而被净化掉了。」
「你……可恶!」
蒂娅发出不甘的喊叫,以极快的速度向我突进而来。见到她的举动,我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次是被愤怒和不安冲昏头脑么……既然如此,还是用剑技解决吧。璃响,可以把力量控制在不会伤到她的程度吗?」
嗡——
「是吗……那么……」
感受到手中的伙伴给出肯定回答,我握紧「璃响」迎着蒂娅奔跑起来。
「哈啊啊啊!」
到了近身范围,蒂娅发出有气势的呼喊声,举起巨盾,向着我迎面砸下。
我抓住她下身暴露的时机,用「璃响」挥出下段斩。多年的剑术功底和剑圣的身体素质让这一剑的速度和角度发挥到了极致,后者基本没可能躲开。
哧——
青色的光芒闪过,利器切割肉体的声音响起——考虑到「璃响」的净化之力可以选择特定的净化对象,被切割的应该只有蒂娅体内的圣灵力才对。
身体一个不稳,大腿遭到攻击的蒂娅失去了身体平衡,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空隙太多,只顾攻击,忽略自身的情况。」
「别废话——」
蒂娅不服输地站了起来,暗红色的发丝因汗水粘在了额头上,显得有些凌乱。
圣灵力突然被消除的感觉肯定很不好受呢。
「『黯吞炎』!」
蒂娅将喷出黑炎的巨盾猛地向我横扫,见此,我再次摇了摇头。
「战斗时感情用事,被愤怒屏蔽了双眼。」
这么说着,我算好距离微微侧身,将「璃响」自下而上挥出。
当!
因为精准地击中了对方力量最薄弱的地方,那面看似不可阻挡的盾牌被我轻易挑起。空门大开的蒂娅此时完全陷入了无法防守的状态——即便只有短短的一秒,也足够我做很多事情了。
左手顺势拔起插在地上的一把琉璃剑,我向蒂娅的腹部发出横向的斩击。
哧——
「重心不稳,动作盲目。」
「闭嘴——」
呼!轰!
虽然蒂娅重整态势,企图借助巨盾的重量打破我的追击,但受到情绪干扰的她的动作却显得破绽百出,我只是一个简单的侧步便轻松地绕到了她的旁边。
「衔接杂乱,反应迟钝。」
哧——哧——
琉璃剑和「璃响」划破空气,交叉横斩在蒂娅的侧腹。
这次,蒂娅没有了反驳我的空闲——她额头的汗珠说明了她已经不剩多少圣灵力了。
她单膝跪地,因脱力而大口喘气。
「这样就算你输了吧?」
「小鬼,你想……愚弄我到什么时候……黯炎!」
随着蒂娅发出呼唤,她手中的巨盾开始泛起强盛的暗红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