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雷姬拒绝和我进行实战练习的扫兴中恢复过来,我注意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按照冬华·夜弥告诉我的话,我们来到了珑夜学园南侧的某个独立的道场——宽敞的地方和齐全的练习用器具,不得不说是一个十分适合锻炼剑术的场所。
进入到里面后,圣剑们便四散开来摆弄道场里的各种设备去了。虽然不排除她们会引发什么意外的可能,但既然作为学生会长的冬华说过会把这里让给我们做自主学习,倒也没必要那么小心翼翼。
「哦哦~青岚,你看这个~!」
出于好奇的性格,璃响早就在进来的时候便四下寻找起令她感兴趣的东西。此时的璃响已经兴奋地抄起了铁架上的一柄长的夸张的战锤,正一边挥舞一边向远远躲开的青岚展示着。
那把看着就让人丝毫无法怀疑其重量的武器,竟被璃响轻而易举地舞动起来。要不是因为之前就见识过她那超乎寻常的身体力量,我现在的表情或许和一旁的妮娜差不多吧。
「璃,璃响……这个是……不能乱碰的吧……」
呼——呼——
「哦~哦~好厉害~!唔哦哦——!?」
青岚话音未落,那柄战锤便被璃响一不小心甩飞了出去。至于飞行的方向嘛……
青岚一脸迷茫地看着呼啸而来的铁器。
「诶?……诶诶诶——??」
当!
战锤沉重的前端不偏不倚地命中了青岚的额头,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是不想制止,而是在我就想要制止的时候,那柄战锤早就脱离璃响的控制飞上天空了。
虽然因为结界的缘故不会造成实际伤害,但这个按理说应该十分痛吧……
「唔哇!青岚,没事吧?」
「呜……好痛……」
「稍微注意一点安全啊,璃响。来,青岚,给我看一下。」
圣阳在青岚面前蹲下,一边体贴地抹去后者眼角的眼泪,一边端详着她头上被撞到的地方。
「嗯,看来没什么大事呢。平和的圣光哦,抚平伤痛——『伤痛流离』。」
简短的咏唱后,光明的圣灵力发出柔和的波动,接着化作淡淡白光贴合在圣阳的手上。随着她轻轻抚摸青岚的额头,后者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不痛不痛哦……好了,没事了吧,青岚?」
「嗯,嗯……谢谢,圣阳姐姐……」
「没关系哦,可能还会有一点痛,你先去一旁休息吧。」
说着,圣阳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不管看几次都很厉害呢,该说不愧是光明的圣剑吗?」
回想起之前圣阳帮我处理一些割伤之类的小伤口时所用的圣术,我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过奖了,主人,只是一些很简单的术式而已。倒是主人可不要因此就放任自己乱来哦?大家可都不想看到您受伤,前几次的那种小意外也要尽可能减少才是。」
「啊哈哈……有那么一瞬间的确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被圣阳说中心里话后,我惭愧地挠了挠头。
「圣阳姐姐说的没错,主人要更加珍惜自己。」
冥月注意到这边的骚动后来到我身边。大概是听到了我和圣阳的对话吧,她语气平静地说道。这意味着她没有抱着开玩笑的心态,而是很认真地在提醒我。
听上去好像我平时很马虎的样子?……看来需要反省一下日常生活中的行为习惯了。
「哦哦!单手剑耶~正好正好,吹雪,不来做个久违的对练吗?」
「可以。但希望焱萝姐姐能稍微节制一下,不要给主人添麻烦。」
「安心安心,我一向很有节制的啦。」
「虽然不是很赞同,但是只是稍微练习一下的话……」
吹雪说着,和焱萝一样从旁边的架子上拿来一把练习用的制式太刀。
「可以。」
「好耶~!」
看来这边还算正常呢,这样一来……
「妮娜,现在可以开始练习吗?」
「啊,是的!」
「明白了。那么,就先从实战开始吧。」
「实战?可是,不用先做一下空挥之类的练习……?」
「正下斩三百次,斜下斩左右各两百次,水平横斩一百次,突刺一百五十次……没说错吧?」
「诶……诶?那是我早上自主练习的……为什么诺空会知道?」
睁大的眼睛显示了妮娜内心的惊讶。
「看来没说错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啦,人的身体,在完成斩,劈,削,刺这些动作之后,流动在周身的魔力就会因此产生微小的变化。根据动作的不同,那些变化也会有差异。动作累加起来,如果仔细感受的话,还是能大概推断出引起那些变化的动作的。」
「但是……光凭这个就能推断出具体的次数……?」
「这个当然不可能了,前提还是要知道对方的习惯。早上我不是和你做过实战练习了吗?我也是那时大体清楚了你的每个动作的力度之后才能这么推断的。」
「这样啊……」
脸上的惊讶逐渐消失,妮娜露出了很有精神的微笑。
「总感觉,能和诺空学习剑术是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
「哎?为什么那么说?」
「嗯……感觉啦,感觉。」
妮娜罕见地说出了感性的回答。
「嘛……虽然我在指导别人剑术这种事情上没什么经验,但应该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吧。」
如果照搬师父教导我的那些方法,姑且还是能帮妮娜提高一下——我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能稍微有些自信去教导她的。
「因为还不是太清楚你的剑术风格,总之还是先从查漏补缺做起吧。我会在你进攻的时候观察你剑术中的漏洞的,如果能一点点改善那些漏洞,虽然不敢说很快,但进步还是会有的哦?还有,这次可以使用魔力,这里似乎也布置了结界的样子,所以不用保留,全力攻过来就好。」
「是!」
做出有力的回答后,妮娜便很有行动力地做好了一系列准备——将那把形影不离的爱刀「樱缭」从刀套中取出,微做擦拭,深呼吸,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拔刀,站直身体,最后稳稳地摆出架势。
我在心里给出满意的评价,也从一旁的铁架上去来一柄练习用的太刀,摆好架势,将注意力集中在妮娜身上。
用眼神示意妮娜可以开始后,后者便神色专注地开始了自己的进攻。
「绯樱缠月流——」
直身,架刀。樱花状的魔力结晶开始形成,接着飘旋于太刀「樱缭」的周围。
「华月樱!」
随着后者在妮娜的掌控下由上至下划出垂直的斩痕,顿时成型的绯色剑芒吹开了空中的花瓣,猛然飞出。
剑芒的速度比之前见到的那几次要快不少,可见妮娜确实倾注了自己的全力。
可惜的是,由于之前见识过这个剑术,我自然也清楚它的弱点。
集中精神,我迎着剑芒,瞄准其中的一个点挥出斜上斩。
哧——啪!
剑与剑芒相互碰撞。空气中先是响起了剑刃与魔力接触产生的摩擦声,接着便传来了剑芒破碎的脆响。
诚然,这样的强力剑气术作为实战的起手的确是十分不错的选择,但妮娜的这个剑术虽然锋利,魔力的分布却十分不均匀,以致于总存在一个脆弱的,一击即碎的缺口。只要瞄准那个缺口挥剑,这个剑术便不会对对手构成威胁。
不过,似乎早就料到这次攻击不会起作用,妮娜在那道剑芒里混杂了别的东西。
啪——
「嗯?花瓣吗……?」
剑芒在斩击下破碎,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直接消失。凝缩的魔力在瞬间的解放中骤然爆散,在空中形成了密集缭乱的花岚。密密麻麻的魔力之樱花遮挡了视野,干扰了我对妮娜位置的判断。
原来如此,先占据主动权,再伺机发动攻击吗……?
很好的战术……不过……
当——!
「!?」
「魔力的波动太明显了呢。」
架住从左边挥来的太刀,我看向从漫天的花瓣中显现身影的妮娜。见此,后者意识到自己的这次进攻已经难以产生什么效果,便毫不犹豫地用后跳动作和我拉开了距离,接着警惕地做好迎敌姿势。
嗯……在战术上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攻击的威力也完全足够,就是实施起来会有漏洞……吗?
「……决定了。妮娜,接下来我会攻过去,你只要用自己的方式应对尽量应对就行。」
「嗯,我明白了。」
一番思考后,我提醒妮娜注意我的进攻。
直身,架刀。
在对面妮娜讶异的目光中,我将圣灵力集中于剑刃,接着——
唰——!
——挥出和之前那个叫做「华月樱」的剑术别无二致的,垂直的剑芒。
剑芒裹挟着锋利的圣灵力飞向妮娜,后者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出刀迎击。
「唔!」
哧——啪!
虽然显得很勉强,但妮娜还是将那道剑芒拦截了下来。随着「樱缭」将剑芒斩切,空气中响起了和之前相仿的摩擦声,剑芒应声破碎——但是这并不足以她松一口气。因为,在那道剑芒破碎的同时,其自身所蕴含的圣灵力也如同之前一样,在空中爆散了开来。
「哎?……这个不是……」
飞散的圣灵力碎片借助爆发力迅速地充盈了妮娜周围的空间,将她的视野生生阻断。
「这是……我之前的……?」
没错,现在的我,正在模仿妮娜之前的那套组合剑术。虽然细节上会有微小的差异,但大体的思路是相同的。只有在真正面对自己的剑术时,剑士才能从中察觉自己的缺点,然后加以改进——师父的话让我决定以此帮助妮娜获得提升。
「……!」
发觉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妮娜连忙架好太刀,重整态势。
「唔……在哪里……」
目光快速地扫过前方的视界,妮娜努力试图捕获我的动向。但由于那些圣灵力的碎片已经密集到了几乎没有缝隙的程度,光凭肉眼是无法从中寻找到我的身影的——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妮娜在一番寻找无果后便果断地放弃依靠双眼,转而屏息感受起周围的那些不可视的变化。
很好的判断,不,或许说这才是最优的选项,但是——
「……没,没有波动?怎么会……唔!?」
唰——
起手挥剑。
铁质的太刀缠绕着飞舞于空中的圣灵力之碎片,从侧面斩向妮娜。后者这时才堪堪捕捉到我发动攻击的方位,显然回防已经是来不及的了。
「——这可不是轻易就能感知到的呢。」
呼——
「——!?」
由于我事先留出了提前量,剑刃并没有斩到妮娜的身体,而是划过她身前几毫米的空气,带起一阵将她的黑发都吹乱的强力劲风。
「诶……?」
「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如果能早一点回防就更好了呢。」
我看向妮娜回防至一半,几乎马上就能拦下那道斩击的太刀,给出合格的评价。
似乎是未能从斩击带来的压迫力中醒转,妮娜表情有些僵硬地愣在原地。
「怎么了,妮娜?你没事吧?」
「啊?嗯……嗯,没事,只是走了一下神。」
看着妮娜从呆愣的状态中恢复,我放心地笑了笑。
「这样啊。嗯,很好,总之先是发现了你的一个弱项呢。课程就先从练习控制魔力开始好了。」
「控制……魔力?」
「嗯。刚才,妮娜没能感知到我的攻击吧?那是因为我将圣灵力的波动控制在了一个很微弱的水平,不静下心来感知的话是没法察觉的。从刚才你的进攻来看,我认为你的剑术威力已经足够了,但对力量的控制不是很稳定,如果不及时消灭这个弱点,实战的时候就有可能被对手像我之前那样将攻击化解掉。嘛,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魔力这方面我也不是很在行,不过……」
在妮娜疑惑的目光下,我看向正在和焱萝对练的吹雪。
「这里倒是有一个擅长的人在呢,而且,太刀的剑术也是她的长项哦。」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吹雪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会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拜托你吧,吹雪?」
「是的,如果主人需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