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啦——
不远处,雷凌.奥赛夸握着出鞘的那柄剑,步履从容地向雷姬靠近。
即便作为世上最锋利的武器,「圣剑」,雷姬也永远没法斩断自己与那柄剑的因缘。
整体看上去属于「细剑」的范畴,淡紫色的雷光弥漫在中心镂空的剑身上,散发出神秘而危险的气息。最让人在意的是那诡异的护手。如同两只套在一起的玉佩的护手像灵魂一样浮动在剑柄上方,它们喷吐着忽明忽暗的荧光,不时彼此相撞,激荡出清脆的玉鸣。那对玉佩总会给雷姬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待哺的魔物窥探着周围可能存在的食物一样,让人丝毫无法安宁。
那就是「紫珏魔剑」。
也是雷姬的最不想面对的敌人。
「你……知道自己拿着的是什么吗?」
雷姬注视着雷凌.奥赛夸,亮黄色的双瞳中闪烁着尖锐的光。
「一柄剑,可以将我的剑术发挥至极限的剑,而且奇妙地和我很有缘分。」
「能说出这种话,说明魔剑还没有将你的意识完全侵蚀。如果你不想变成剑的奴隶,劝你在那种事情发生之前尽快罢手。」
「哦哦……这孩子叫『魔剑』吗?虽然家族将她作为完成我的使命的道具交给了我,但是说实话,我对她并没有什么了解。雷姬小姐似乎很了解这孩子,介意和我说说吗?」
「我只能告诉你,那东西除了将你拉入深渊和为世界带来混乱以外,任何意义都没有。」
「不要那么说嘛,我可是很喜欢这孩子的哦?看来,不进行一场久违的厮杀,雷姬小姐不会告诉我这孩子的全部呢。」
噼啪——
雷凌.奥赛夸露出病态的笑容,将左手背后,侧身摆出了使用细剑的架势。紫珏魔剑随着他的动作激出道道雷芒,仿佛在响应持有者的杀意。
「……真是无药可救。」
雷凌.奥赛夸近乎疯狂的行为让雷姬懊恼地叹了口气。由此看来,战斗已经是无法避免了。
「集中集中……」
跳跃在那柄剑上的幽紫雷光不出所料地触动了雷姬脑海深处的记忆。意识到现在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她使劲甩了甩头,将注意力尽可能地集中到眼前的战斗上。
「苍穹的雷霆哦,展现汝等威严的封绝吧!」
启用构筑好的术式只需要咏唱发动咒文。雷姬发觉雷凌.奥赛夸已经踏入了那个圣术的范围,便猛一挥手将其触发。
「七曜雷牢!」
嗡——噼啪——
以两人为中心,七道相同的圣铭阵从周围显现,在雷姬的控制下解放了蕴含在其中的磅礴圣灵力,散发出愈发耀眼的光芒。待光芒达到饱和时,密集的苍蓝色闪电同时自七道阵的阵眼喷薄而出,以一种奇异复杂的方式彼此连接。
交错编织的苍雷,最终形成了一座半球形的森严牢狱,将对峙的两人笼罩其中。
「哦呀,超位圣术?雷姬小姐还真是大手笔,这是准备认真地和我厮杀了吗?」
雷凌.奥赛夸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雷牢,嘴角的笑意随之加深。
「话说在前面,魔剑不能强化你的身体强度,和这些雷硬碰硬的话,下场就是变成焦炭。」
雷姬眯起双眼,发出警告。
「的确,以我的水准没办法撼动这个圣术,不过……」
这么说着,雷凌.奥赛夸似乎发现了什么细节。他向七个阵中的一个刺出剑,试图将其摧毁,但得到的结果却是剑被弹开了。
「没用的。那些阵被破坏的话,这个圣术就会解除,你的这个猜测并没有错。只是,想要解除这个圣术,必须同时破坏这七个阵,就算是以那柄剑的速度,也不可能无视时间对七个目标同时进行攻击,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原来如此……看来雷姬小姐连这孩子的能力都很清楚啊,我真是对您越来越感兴趣了呢。」
雷凌.奥赛夸以陶醉的目光看了看手中的剑,接着如同猎食者一样看向雷姬。
「但是,雷姬小姐在说谎哦。如果我的这个猜测也没错,假如雷姬小姐在这里倒下的话,这个圣术也就解除了吧?」
「唔……!?」
哧——!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下一刻,雷凌.奥赛夸便以一种难以理解的高速逼近到雷姬的身前,同时刺出了手中的紫珏魔剑。
他的推测是正确的。一旦作为释放者的雷姬在这场战斗中落败,那个超位圣术便会因无人控制而解除。不光如此,雷姬同样不能离开这座雷狱,圣灵力的浓度过低导致她只能在这个圣术中间才能将其操控好,离开照样会导致圣术解除。
雷姬的最终目的是阻止雷凌.奥赛夸到达诺空所在的地方,因此,她无法避免战斗的发生。而且就算不能赢,她也必须尽力保持不败的状态。
大概是因为同时诞生的缘故,和「鸣闪之圣剑」一样,紫珏魔剑拥有着无可匹敌的速度。虽然对这个能力有所戒备,但在那种速度面前,雷姬的反应还是显得稍慢了一些。呼啸的剑刃堪堪掠过她的面颊,即便没有接触到,其上缠绕的雷之魔力依旧划伤了她的皮肤。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快啊……必须要拉开距离才行……
思考的同时,雷姬最大限度地向一旁跳跃回避,并发动圣术进行反击。
「展现汝之空穿吧,『雷殛弦闪』。」
噌——
随着咒文被低念而出,由雷电的圣灵力凝结成的华丽猎弓出现在雷姬的左手上。完成回避动作后,她迅速拉开猎弓的弓弦,将具现出的雷之箭矢射向刚要逼上来的雷凌。
「呵。」
叮——
抬手间,游刃有余的斩击将箭矢劈成了两半——不,照理说,那种高浓度的圣灵力聚合体是怎么也不能用兵刃轻易斩开的。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
「『蚀世的雷珏』么……?」
那支雷矢并不是真的由雷凌.奥赛夸斩开的,而是被那柄剑「吞噬」掉了。
对于那柄剑来说,只要接触到了攻击的本体,那么不论什么强度的攻击,它都能吞噬掉。
中和一切接触到的事物——蚀世的雷珏,紫珏魔剑的另一个能力,亦是让雷姬真正无从下手的主要原因。
虽然雷凌.奥赛夸知道那个能力这件事在雷姬的计算之内,但这并不能降低那柄剑的危险程度。
趁着对手还未接近的空隙,雷姬抓住时机挥动左右双手。响应着释放者的命令,密集的圣铭阵瞬间在她身后显现。左边是中位圣术「龙雷」,数量为五十,右边是中位圣术「闪电锁链」,数量为四十。同时,雷姬重新将左手上的弓弦拉紧,拉扯出三支并列的雷之弓矢。
咔啦——
复数的高速雷电和电光之锁以倾灭之势笼罩向雷凌.奥赛夸,隐藏在其中的雷矢则呈着三角状疾射向他的肩部和腹部。然而,面对这无处可避的术式轰炸,后者只是带着微笑立于原地——因为他根本不需要闪躲。
唰唰刷……
剑影闪动间,高速的突刺准确地命中了所有术式。清脆的玉鸣紧接着响起,随着紫色的光华连连闪烁,紫珏魔剑的能力将九十个圣术全部吞噬殆尽。
「什……」
「哦呀,看来雷姬小姐很惊讶呢。不过,按照您的说法就是……纵使您的圣术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控制几十个圣术『同时』向我攻击吧?很遗憾,哪怕这些圣术之间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时间差,我都能把它们砍下来哦。」
「嘁……」
汗水从雷姬的手心浸出。
棘手了。
就算是持有那柄魔剑,倘若持有者本身的剑术不足以将它的能力完全发挥出来的话,雷姬还是有信心取胜的。
问题就在于,眼前这个雷凌.奥赛夸的剑术实力很强,最起码不弱于以往的魔剑持有者。面对那种覆盖式的圣术攻击,依然能一个不落地全部刺中,这种水准的剑术已经超越了雷姬之前的预估。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事实就是他的剑术确确实实地达到了这种地步。雷姬不由得为自己之前的「这个时代的人的剑术水准不会很高」的想法感到十分懊悔。
如此一来,除非雷姬能够动用超过对方出剑速度的数量的圣术,再多的攻击也只会被那柄魔剑的能力化解。然而现在的她显然不具备那么充足的圣灵力,毕竟就连她之前布置的那些术式都是从诺空那里偷偷借过来的。
「哦呀,看来雷姬小姐准备的礼物已经送完了呢,那这次就轮到我了。」
说着,雷凌.奥赛夸再次摆好架势,左右扫视的眼神几乎看透了雷姬的每个死角。
见此,雷姬赶忙从之前的惊骇中脱离出来,再次发动圣术。三十道龙雷袭向雷凌.奥赛夸,结果自然是被紫珏魔剑全部侵蚀殆尽。
「可恶……」
圣术的无效化让雷姬陷入了十分被动的状态。
「雷姬小姐还真是不死心……嗯……我想到了个有趣的事情哦,既然雷姬小姐的主人是诺空君的话……」
「什么意思……?」
猎食者一样的目光再次出现在雷凌.奥赛夸的双目中。就在雷姬揣测那句话的意思时,对方摆出的那个姿势让她的瞳孔猛的放大。
「诶——!?」
「哈哈哈!看来您果然知道这个剑术呢!」
雷凌.奥赛夸露出了满意的狂笑。
那个剑术起手式,雷姬再熟悉不过。
因为,那是诺空经常以她的本体使用的剑术之一。
「苍流绝剑——」
「唔——!」
「——流华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