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沟壑示意图
医疗兵:检查完毕。没有明显外伤和内伤的迹象,应该没有大碍。
医疗兵:但他们多少都有些虚弱,需要休息和恢复。
艾顿:…………
艾顿:拿衣服和水过来。
医疗兵:是。
丢掉被巨虫撕成碎条的上衣,裹上新的衣服之后我才意识到,在这靠近湖边的地方还是蛮冷的。
缩了缩双腿,两脚已经冷得有些麻木了。
相比之下,送进口中的水就像是在怀里暖过似的,温润滋养了全身。
艾顿:墨川,第七剧,我问你们,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七剧:…………
墨川:…………
没人回答艾顿的问话。
普雷曼:行了,刚刚才经历过灾难创伤的人也回答不出什么。
艾顿:大人……已经结束了?
不知何时普雷曼已经结束了和希尔卡莉神官的谈话,回到我们之中。
普雷曼:啊……他们也要回去了。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第七剧:——!?
湖面上跃起了几股水花,随着扑通地落水声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只看这般动静,还以为是有人在这里投湖自尽。
艾顿:那是……
普雷曼:是希尔卡莉神官他们,从来的地方回去了而已。
啊咧?原来这些神官们是从湖里出来的?
普雷曼:先别管他们了。这里的工作应该都完成了吧,艾顿?
艾顿:是的,另外一名冒险者的尸体也已经回收,这件事可以了结了。
艾顿:只是,其他四名冒险者完成审讯之后已经决定把他们送往褒城公开处刑,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
艾顿:既然没有造成实际伤亡,他们的处罚要不要……
普雷曼:——艾顿,我说过,这件事全权交给你负责。
艾顿:…………
艾顿:是,我明白了。
普雷曼:现在给你一个新任务,艾顿。
普雷曼:带着你这些人,去湖对面的岩壁查看一下,那里好像藏着个大洞。
艾顿:大洞?
普雷曼:隐蔽点行动,不排除还会遇到路上看见的虫子那样的生物。如果有,立刻撤退。
普雷曼:回来的时候,再把那个虫子的尸体弄回营地研究一下。
普雷曼:这两个人我和我的护卫带回去。我也必须尽快出现在军队里,免得引起什么骚动。
艾顿:是,遵命。
艾顿领着约十人敏捷而整齐地向湖对面的丛林行进,很快就被那一抹绿色吞没不见了。
短短几分钟内,湖边就只剩下了墨川和我以及普雷曼指挥官和他的一名护卫。
普雷曼:这几天还真是惊喜不断啊,是吧、第七剧?
第七剧:……啊哈哈,好像是呢。
尴尬地应和了一下。
普雷曼:和上次见面时相比,你的许愿点又发生了变化。
普雷曼:还有这边这位季狼先生也是。
墨川:……?
普雷曼:我知道,要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顺利生还,还要躲避那虫子的追击,不许愿是不可能做到的。
普雷曼:真是辛苦你们了,这种事连我最前线部队的士兵也未必会遭遇到呐。
第七剧:嗯……是啊,感谢神拯救了我们的生命。
普雷曼:我们先回劳工营地吧,然后给你们俩安排几天的休整,回褒城去好好恢复恢复。
普雷曼:当然,按照契约合同,也会支付你们一定的赔偿。
第七剧:那个——
普雷曼:嗯?
第七剧:我们同组的同伴……我们能先去看看他们吗?
普雷曼:当然可以。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见鬼的大沟壑了。
普雷曼的护卫背着我爬上了陡峭的崖壁,而墨川和普雷曼则是独自攀登了上去。
没想到连普雷曼那种看上去文质彬彬、身材细瘦的人也可以轻松爬上这种地方,这拓荒队到底是有多卧虎藏龙。
回到沟壑之上,我和墨川立刻被送上停放在一旁的畜力拖车,一路轻簸着返回营地。
这些拖车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运输活人的……不过一般人来想,运送掉下沟壑的我们的尸体、几率确实更大一些。
拖车缓缓驶入拓荒队驻扎的范围。在劳工休息区的入口,远远看见几个人站在那里,翘首等待着什么。
半月出流:…………
半月出流:是他们回来了……而且不是尸体。
李唯射:啊啊啊啊啊——!
一日高:太好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李唯射和一日高一个箭步跳上拖车,把我搂进怀里。
一日高:啊啊,小剧啊……你还活着啊……
第七剧:活着呢活着呢,但是大男人之间别这么搂搂抱抱的行吗?
李唯射:不这么做的话,无法表达我们的欣喜之情啊!
第七剧:那你去搂搂墨川啊。
李唯射:——那个还是算了。
墨川:…………
半月出流:李唯射,你要是因为这句话被打死我也不觉得可惜。
墨川:我也不是因为这种话就随便打死人的类型。
一日高:总之……感谢西维……嘶嘶嘶……
第七剧:别在我衣服上擦鼻涕!!
墨川:对了,艾宾呢?
半月出流:他的割伤比较深,猝麻大量进入体内,估计一两天之内是恢复不过来了,还在医疗所里躺着。
墨川:你们在桥上后来怎样了?东西被抢走了吗?
半月出流:…………
半月出流:当时我们都被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巡逻的士兵已经到了,在场的冒险者也都被打晕了过去。
半月出流:除了有一个运输箱掉下桥以外,没有别的损失。
墨川:哦……?
普雷曼:不要误会,那几个渣渣冒险者不是我的士兵打晕的。
普雷曼从另外一辆拖车上跳下来,走到我们身边。
普雷曼:有人在士兵到场之前就已经“料理”了那些冒险者。
普雷曼:到底是谁呢,连我们也没有查到。
普雷曼的视线无差别地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我的身上。
普雷曼:这样就够了吧,第七剧?按计划我们该送你和墨川回褒城了。
一日高:诶?为什么他们要回去?
普雷曼:这是对他们工作中受到重大意外伤害的补偿,三天后再回来复工吧。
李唯射:那我们也应该有补偿吧?有的吧?
普雷曼:我军制定过对付偷懒者的合法鞭刑,你要来一套吗?
李唯射:…………
普雷曼:恢复好了就回去工作。你们这点小擦伤都克服不了,不如早点请辞回城里找个更安全的工作。
普雷曼:即使是劳工,我也不需要懦夫和懒汉。
看着普雷曼逐渐严厉起来的表情,一日高和李唯射都逐渐怂了下去。
普雷曼:你们这组劳工之间有什么留恋的话想说,等休养补偿结束后回来再聊。
普雷曼:墨川和第七剧,现在就出发回褒城吧。
普雷曼:我姑且也算是憋着一肚子话,打算等你们回来之后再慢慢谈呢。
第七剧:…………
…………
…………
在天上的太阳半明半暗之际,诚国的边境拓荒城市褒城正准备迎来又一天的夜晚。
这一天,恐怕会略微有些不同。
城市中心的中央广场上,一大块区域已被净空,制服的士兵们拉起了警戒线,宣告着这里即将要进行着什么。
围观的人群挤满了中央广场的剩余区域,堵了个水泄不通。
一名女子以异于常人的速度在这样的人群中穿梭着。
虽然轻快的步伐看上去像是少女般的姿态,但实际上她已经26岁了。
没有穿着平时经常穿的长袍兜帽,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纯素色的紧身款式将自己包裹起来。
这样的话,外人就无法从着装上轻易判断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将自己的外貌随便暴露出来。
只是,那一缕缕的红发还是无法完全裹住,从兜帽的侧旁倾泻了出来。
这时,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骚动。
女子走到广场边缘,跳上一个箱子,向着骚动的源泉眺望。
她看见了一队士兵正押送着四辆囚车,缓缓步入警戒线圈起的范围中。
无论是这名女子还是在场的其他任何人都立刻明白了这里将要发生的事情——
——公开处刑。
围观的人群:果然是处刑!!我赢了我赢了——!!
围观的人群:啊啊……为什么这么早……我还以为那些冒险者蠢蛋不会这么早动手的……
广场一侧似乎展开了一个临时赌场,赌徒们聚集在这里,享受着赌赢的喜悦,准备为下一次博弈下注。
罂粟:…………
罂粟:那个……这里是在干什么?
围观者A:啊?小姐,难道你是今天才来的吗?
围观者A:这当然是在赌那些傻不拉几不要命的冒险者什么时候会动拓荒队的歪脑筋啦!拓荒队出发的时候就开盘了!
围观者A:拓荒第几天会有冒险者被公开处刑、会有几人被处刑、他们伤害了多少受害者……赌对了可都是能赚不少的。
围观者B:小姐,下一轮的押注已经开始了,不来一发吗?
罂粟:不……免了。
围观者B:哈……话说,处刑结束之后那些白痴的尸体还要被公开侮辱,简直想不通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围观者A:兄弟,这话就不对了,军队里的东西如果是高科技成果或者未知的探索物,偷到了说不定就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围观者A:而且没有他们作死的话,我们不也没有乐子了嘛!
围观者B:总之那群冒险者就是活该!换做是我宁可去做拓荒商人也不会当什么冒险者!
围观者A:经商可比杀人越货难多了!
罂粟:…………
总之,大概是明白了……
制服的士兵将囚车里的冒险者带了出来,在高高的圆柱上绑好,人群里又爆发出了一阵呼声。
这是公开处刑的序幕,展示受刑人供人宣泄,并且在附近张贴处刑告示。结束后,再把受刑人取下来开始行刑。
人群中自动让出了一条路,以便张贴告示的士兵能顺利通过。
每张贴一张告知,就会有一群人凑上去看个究竟。
围观者B:我看看我看看——
围观者B:“……5名冒险者涉嫌袭击军队下属的契约劳工队,以抢劫罪、谋杀罪判处死刑……”
围观者B:“……受害者共计6名劳工,其中2人在遇袭时丧生……”
围观者B:“……凶手中的1人已在行凶过程中意外丧生,现对剩余4人依律执行斩首……”
围观者A:可恶!我赌会有5人受刑的!差点就能赚更多了!
围观者B:“……受刑人名字分别是……”
围观者B:“……遇难者名字分别是:墨川,第七剧……”
罂粟:————!!?
罂粟:…………
罂粟:……
嘭——!
围观者A:诶诶诶——小姐你别挤、别挤……哎哟!这小姐劲儿怎么这么大!
围观者B:啊————!不要抓人家头发啊!我让开就是了、我让开……
女子走到告示前,认真确认了上面的内容。
罂粟:……
罂粟:…………
罂粟:。
围观者A:诶?怎么又走了?
围观者B:这小姐有病吧!
围观者A:该不会是……有她认识的人的名字在上面吧?
很快,张贴告示的环节结束了,了解了事件的人群很快从告示前散去,重新聚集到广场中央的警戒线旁。
行刑官:时间到!准备行刑!
围观的人群: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狂欢般的呼喊声中,行刑士兵将受刑人取下圆柱,带上头套,押往早已设好的断头台上。
冒险者A:…………
冒险者A:————!!
冒险者A:呜——呜呜——呃…………呜…………
行刑士兵:老实点!别挣扎!都这个份儿上了后悔也没用!
冒险者A:咕呜……呃……
冒险者A:…………
冒险者A:……
行刑士兵:哼,终于明白了么?
受刑人很快被固定好了脖颈,行刑士兵哗地一下抽出明亮的大刀,刑场的氛围立刻达到了高潮。
行刑官:以西维的名义,神终将收回它的恩赐,和这些罪犯的生命。
行刑官:在神的光辉之中,他们的罪孽才能得以救赎。
行刑官:——执行死刑!
行刑的士兵举起了大刀,刀刃上闪烁着刺目的反光。
行刑士兵经验丰富,他已经看到了犯人脑袋落地的样子,甚至做好了尽量规避喷溅的鲜血的后续动作。
行刑士兵:…………
但是,他的大刀并没有果断地挥下,而是缓缓地放了下来。
行刑官:……??
行刑官:怎么回事??
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一片嘘声。
行刑士兵不理睬周围人的声音,而是将早已没有力气的犯人扶起,一把扯下他头上的头套。
行刑士兵:…………
行刑士兵:长官,他……已经死了。
行刑官:……什么!??
行刑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冲到了断头台前,一把将犯人的身体夺过来查看。
行刑士兵:他的舌头不知为什么翻转了过去,卡住了他的喉咙导致窒息而亡。
行刑官:…………
行刑官立刻检查了剩余三名犯人,他们也以同样方式刚刚死去。
大庭广众的面前,在头套之下,不为人知的手段让舌头以不可思议的硬度和角度翻折进喉咙里,活生生地噎死了他们。
原本是一场公开斩首的行刑秀,忽然被如此异样的状况搅乱了。
在一拥而上的混乱人群边缘,一名微微散落红发的女子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褒城中央广场。
一阵清风微微撩开她原本裹得严实的兜帽,露出了她的表情。
不过还好,被行刑秀的混乱所吸引的人群并没能捕捉到这一幕。
她的脸上,正明明白白地烙刻着两个字——
——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