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恢复了普雷曼的身份之后,普蕾雅还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显得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也难怪吧,至少昨晚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她以女性的身份在娱乐中宣泄自我,现在或许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比起工作中的状态,那种有点欺负人的样子才是真正的普蕾雅吗?
走到阡陌一楼的餐厅,之前和我一起行动的朋友们大都正在享用早餐。
墨川:第七剧,早上好。
第七剧:早上好……你怎么这身打扮?
墨川正戴着白色的清扫帽,身上围着浅色的围裙,手里拿着两条扫把。
这让我想起了原来的世界请来清理厨房的家政工作人员。
墨川:……打工还债吧。
第七剧:……哈?
餐桌边,一日高以非常严肃地姿势坐着,脸上摆着认真评审什么东西的表情。
一日高:这滋味……
一日高:真是太美妙了。
第七剧:你对早饭的评价这么高啊。
一日高:不,我说的是花街。
第七剧:你昨天有好好工作吗……
第七剧:对了,李唯射呢?
墨川:他大腿上挨了一刀,以他的身体素质和许愿能力,要明天才能好。
墨川:今天就让他在床上躺一天吧,半月出流会接替他的工作。
第七剧:还真是危险的工作……
半月出流:对了第七剧,这个还给你。
半月出流将旅者之时从怀中掏出,轻轻地放在桌面上。
那天因脚踏而出现裂纹的表面,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
半月出流:已经修好了。
第七剧:喔——谢谢了!!
半月出流:凑巧碰上一个手艺不错的匠人,都没替换零件就修好了。
第七剧:这么厉害?
半月出流:与其说是厉害,不如说是奇怪。
第七剧:奇怪?
半月出流:她用的修复工具是一把非常长的锥子,可能有一臂那么长,而且还是用握剑的姿势来修理的。
半月出流:我还以为她会把旅者之时弄出窟窿眼儿,结果那锥尖就像有许愿能力一样,经过的地方裂缝都消失了。
第七剧:诶……还真是奇怪的技艺呢。
半月出流:我确认过的确是修好了,并不是什么幻术幻觉。
第七剧:嗯,总之修好了也不用在意修理的过程了吧。
第七剧:…………
第七剧:这个…………
半月出流:……怎么了?
第七剧:这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半月出流:什么东西??
第七剧:里面有一块白色的小石子……没了。
…………
…………
第七剧:……
第七剧:…………
芬瑞娜丝:第七剧,欢迎回来!
第七剧:………………
布兰:第七剧?
第七剧:……噢。
芬瑞娜丝:唔?
来到学校之后,我的思绪仍然停留在遗失的众星陨落的硅石块上。
那原本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但对我来说有着不一样的纪念意义。
看到那块小石头,我就会想起当天我解放了一半伪装能力,将众星陨落一拳打碎的情景。
那对我是一种警示,提醒自己还有另外一面真实的样貌,不要忘记保持一般人的行为准则。
这样一件东西弄丢了,一时还是难以让人释怀的。
更不用说,我曾经还在心里默默许诺过要将它也带进神殿的,完成它最后的回归。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得失,好像已经让我越来越看重人的情怀了,也让我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呢。
罂粟:……今天的课程就是这样,不过好像还剩下一些时间呢。
不知不觉,上午的课程都全部过去了,我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罂粟:不如,大家来谈谈对神和愿望的个人理解吧?
罂粟:神殿对西维的信仰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教条进行严格的限制,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对神的理解。
罂粟:不妨说说自己认为西维是什么样的神吧?
布兰:樱子老师。
罂粟:嗯,布兰·奇,请讲。
布兰:我认为西维是一位给予信徒们的磨难和幸福相等量的神。
布兰:愿望虽然看上去可以无所不能,可是“无所不能”一定是磨难与幸福的统一。
布兰:在相信神会实现自己愿望的同时,神也将等量的磨难和幸福同时注入到信徒们的人生中。
布兰:如果一个人经历过太多的磨难,在神的指引下他一定能获得更大的幸福。
布兰:如果一个人已经有过太多的幸福却还奢望利用神的许愿点得寸进尺,反而会遭受意想不到的磨难。
第七剧:…………
罂粟:喔……这种看法属于均衡主义的一种呢。
罂粟:没有过分的歌颂,也没有片面抓住神的弱点不放。会有这种看法一定和你的身世有关吧,布兰?
罂粟:希望有些人的话语可以成为你将来的力量呢。
布兰:……哦?好吧,老师。
罂粟:芬瑞娜丝小姐,你也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芬瑞娜丝:我?必须吗?
罂粟:是的,我想在你身上大概能得到和布兰不一样的回答。
芬瑞娜丝:…………
芬瑞娜丝:西维……不过只是一个骗子而已。
罂粟:嚯……为什么?
芬瑞娜丝:我将自己所有的许愿点都投入到了一项许愿能力中,却没有任何一点效果。
芬瑞娜丝:所谓的神,根本不会轻易实现人的愿望。
芬瑞娜丝:我对神学越是了解,这个事实就越是清楚。
罂粟:你许了什么愿望和能力?
芬瑞娜丝:……我有权拒绝回答。
罂粟:芬瑞娜丝公主,神所馈赠的许愿点是得按照一定的规则来使用才会获得收益的。
罂粟:有些一厢情愿的愿望,没有巨量的许愿点就算许下了愿望、效果也是微乎其微的。
罂粟:还有些愿望,如果自己不先做出回应和行动,它也不会生效。
芬瑞娜丝:我可没许那么庞大和复杂的愿望。我的愿望非常的单纯。
罂粟:“找一个男朋友”?
芬瑞娜丝:啧,你把我想象成什么样的人了,樱子老师?
卡文:是啊,逼问就适可而止吧。
罂粟:…………
卡文: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了,公主,我们走吧。
芬瑞娜丝:嗯。
罂粟:——好吧。下课了,同学们。
第七剧:…………
教室里的女生们已经纷纷离开,但我一时还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刚才布兰和芬瑞娜丝的话,也稍微让我陷入了片刻的对号入座中。
罂粟:小剧,你今天很出神呢,还没从案件中回过神来吗?
第七剧:啊?啊……不是。
罂粟:那是因为昨晚和某位女性在赌场又玩又喝,疯过头了吗?
第七剧:…………
第七剧:被你的能力听到了啊……
罂粟:明明都有我了,还要和那种身材的女生疯玩。
罂粟:……你真是个小坏蛋。
罂粟在我的面前俯下身,轻轻地摸着我的头。
仿佛是故意一样,那微微露出一条沟壑的胸部就正好摆在我的视线正前方。
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些不妙反应的征兆,我赶紧把头扭到一边。
第七剧:……那是因为昨天来找你的时候,被告知你出去采购了。
罂粟:采购?怎么会……以我的立场,离开这所学校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罂粟:外圈的神官偶尔是有任务在神殿外小范围活动的,我怎么会独自出学校采购呢?
罂粟:我想、说那话的老师只是希望你不要太粘着身为老师的我而已吧。
第七剧:……我看着有那么爱粘人吗?
罂粟:谁知道呢,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呀。
第七剧:…………
第七剧:……那个,普雷曼的秘密,你用能力发现了吧?
第七剧:……不会对其他人说吧?
罂粟:真是的,还要这么顾及其他女人啊……
罂粟:我就算想说,又能对谁说呢?
第七剧:也是啊……
罂粟:那么话说回来,今天为什么这么心神不宁?
第七剧:我……丢了件东西。
第七剧:一块石头。
罂粟:石头?什么石头?在拓荒时捡到的吗?
第七剧:应该算吧。
第七剧:……!
说到这里,我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罂粟小姐或许还不知道解除伪装能力之后的我的样子。
那时我有试着对众星陨落吼叫,却发出了完全不是人类的声音,应该不属于语言的范畴。
而罂粟的许愿能力只能知晓诉说和听见的语言内容,所以如果没有别的能力应该无从得知这块石头相关的事情。
我意识到这件事即使说出来也无法表达清楚,只是徒增别人的困扰罢了。
第七剧:……没什么,一个纪念品一样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也没办法了。
第七剧:之前在拓荒队里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又不是只有那一样。
罂粟:嗯……
罂粟:好吧。明天可不许这么闷了噢,会让我觉得你不乐意看见我似的。
第七剧:那怎么会呢……
是啊,丢了就丢了。如果只是为了放下心里的某个自我许诺,完全可以改日回众星陨落之地,另取一块石头再来神殿就好了。
说不定,这件事也会随着将来的生活慢慢遗忘,甚至不再想起吧。
毕竟我才十六岁,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逐渐变成冷漠的人……
和罂粟告别之后,我也离开了学校,准备回阡陌用餐。
说起来李唯射受了伤之后,我还没有当面慰问过呢……
——咚。
第七剧:……
第七剧:…………
叩击心门的声音。
许愿能力……发动了。
我飞快的环视起四周,只能看见街道上的人群川流不息,丝毫没有多余的波澜。
我就这样在原地紧张地站了好几分钟。
没有任何迹象,没有任何征兆。
一切似乎依旧如常,完全不存在哪怕一点点的危险的苗头。
我的心头却漂浮着一丝丝恐慌,难以散尽。
…………
…………
…………
卡文:公主,和第七剧的进展还顺利吗?
芬瑞娜丝:……不顺呢。
芬瑞娜丝:我想他还没有从那天的庭审恢复过来吧。换做我是被告,心里肯定也有很大的负担。
芬瑞娜丝:今天瞪着他也没有一点反应,我对他更深一步的了解和认识也完全没有。
卡文:哈哈,那只是小孩子吸引人注意的手法嘛……
芬瑞娜丝:第七剧也不大吧,比我大一岁而已。
卡文:既然公主您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成熟一点的姿态也没有关系吧?把其他引来的苍蝇赶走就行了。
卡文:我昨天正好捡到一个合适的素材,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芬瑞娜丝:哦?什么素材?
卡文:这块白色的石头,非常的纯净和规整,作为饰物的素材完全是浑然天成。
芬瑞娜丝:诶——
从卡文的手里接过那块白色的石头,芬瑞娜丝发现她比自己的小指甲盖还要小一些。
举起来对着光线,似乎能看见一些奇妙而纯洁的光芒在里面流动,有着宝石和金属都不会拥有的奇妙质感。
这的确是非常好的素材。把它戴在身上,在合适的光线下足以让自己成为任何一场宴会的主角,或是某位男性眼中的情人了。
芬瑞娜丝:不错呐。把它做成戒指给我戴吧,别破坏这块难得的石头了。
卡文:没问题,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