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凝区,白前的家中、地下室。
莲将白前抬上他的床,稍稍搜索之后发现桌上有半杯茶水,抽屉里还有各式各样从未见过的药品。
喂他喝下一些水,再用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床单清理和包扎伤口之后,白前的状态看上去稳定了许多。
但这样做还不够。白前需要治疗。
可是莲并不懂得用药,只知道随意乱用可能会闹出人命。
莲:白前先生,能告诉我什么药是治疗外伤的吗?
莲:你这里有这么多种药,我应该用哪种?
白前:…………
白前:你是……
莲:您清醒过来了吗?请告诉我治疗您伤口的方法。这样下去的话您可能坚持不住的。
白前:噢……
白前:…………
白前轻轻地应了一句,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呼吸轻浅地睡了下去。
莲开始觉得有些不妙。
失血过多导致休克死亡,这种一般人的常识她还是有的。
但是她并不熟悉急救的知识……准确的说除了本能想到的清洁伤口以外,她什么也做不到。
从小到大她都处于一种奇特的家庭枷锁之中,几乎没有接受过任何应有的教育。
花女相关的技能,此时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
莲:…………
她需要帮手。但如果现在出去寻找血凝区的人来帮忙的话,这就和主人的吩咐产生了冲突。
可是,如果不能照顾好白前先生,也是违背了主人的命令。
那……
是不是要动用许愿点数来维持白前的生命呢?
就算这样可能会浪费自己宝贵的许愿点,主人的命令还是更重要一些。
能够让主人信任自己,待在主人身边的话,一点点许愿点其实也……
——嘭!
莲:!?
砸门的声音。
不像是友善地用拳头重重敲门那种急迫,而是某种单人手持的器械粗暴地砸在门上的感觉。
……是冷铁人!攻打渡城的冷铁人已经找过来了!
明明已经有那么一大波来袭的敌人被白前瓦解了,居然还有第二轮的攻击,果然白前是什么重要的军事目标吧。
如果让他们进来的话,肯定不会放过白前的。
而自己……
莲:…………
莲想起了刚刚从炎山下来时的一幕。
在主人保护着自己跳入炎河、爬上河岸以后,那些一国的同胞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那不是同胞。那不是铁铸氏族的人。
自己现在的立场只有一个同胞,那就是主人。
除此以外的……——都是敌人。
莲:…………
对付敌人的方法,虽然自己从未学过也不可能学过,本能之中却激起了某种意志。
即便自己只有花女的技术,即便连一次实战的机会都没有,但做花女时也好、现在也好,本质上都是要实现同一件事罢了……
——让男人屈服。
冷铁士兵X:——开门!出来投降!
冷铁士兵X:我知道你在里面!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也伤得不轻吧!
冷铁士兵X:赶快开门!要是让我们来动手,之后可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冷铁士兵X:……不开是吧?
冷铁士兵X:破城杵!就位——
——嘎。门开了。
冷铁士兵正要转身挥手示意撞击房门,听到开门声不禁停下了动作回过头来。
眼前的人物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伤痕累累的血凝人,而是一位黑色长发、白皙皮肤的女子。
身材倒还凑合,衣着也有点超脱于战场的氛围,不过色相嘛就有点差了。
脖子上的铁链……是血凝人的奴隶吗?品味还真是不好说……
就在冷铁士兵因为第一眼的打量而微微愣住的时候,莲已经一脸冰冷地行动了起来。
一条腿微微后摆,然后以飓风都无法企及的速度狠狠地冲着对方两腿之间踢了过去。
脚尖,精准无误地命中了一颗脆弱的卵蛋。
冷铁士兵X:唔…………
冷铁士兵X:——嘎!!!!!!!!
仿佛是声带被扯出喉咙拉伸到极限后弹奏出来的声音,这惨烈的尖啸似乎已经尖锐到能划破笼罩整座渡城的薄雾了。
叫声短暂而急促,声源很快就因为只有男人才能体会到的巨大痛苦昏厥了过去。
嗙!地下室入口的房门再一次关闭了。
倒下的士兵身后抬着破城杵的同伴也受惊般地放下了对于破门来说过于夸张的攻城用具,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冷铁士兵Y:……什么情况?
冷铁士兵Z:不知道,只看见门开了一下然后他就……
冷铁士兵Y:——里面的人在反抗!目标对象可能还有其他保护他的人!
冷铁士兵Z:——准备作战!这杵太夸张了,又不是什么铁门,冲撞进去!
冷铁士兵Y:伙计们、上!
最前方的两名冷铁士兵立刻开始冲向那扇只有两人宽的地下室房门,他们身后一小队同伴也已经做好了随时跟进的准备。
十余步的急速冲锋,房门便近在咫尺。冲锋的两人改变了上身姿态,准备用肩背迎接撞击——
忽——
……诶?为什么撞了个空?
门呢??
失去了平衡的两名士兵跌跌撞撞地多跑出两步,一头栽倒在一大堆杂物之中。
冷铁士兵Y:……呃!
冷铁士兵Z:哎哟——居然突然把门打开了!?
不等两人有任何起身的机会,莲立刻冲了上去,向他们屁股后面就是两脚精准无误的踢击。
咔、咔!
若是要为这两脚踢击配上某种音效的话,那么厨房里的打蛋声一定最合适不过了。
冷铁士兵Y: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铁士兵Z:嘎、嘎、嘎唔……
两名士兵条件反射地张开痛吼的嘴,缓缓地被剧痛拉入昏迷之中。
莲:呵……
微微地喘着气,莲自己都有点不相信居然能干掉三名敌人。
但如果是尝试攻击男人的弱点,自己还是能够准确做到的。
只是手段从抚慰变成了暴力相向,那些学过的技能也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场嘛。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倒下的敌人身后还有几十倍上百倍的敌人。
冷铁士兵们:——怎么回事!?女人??
冷铁士兵们:果然那个血凝人藏在这里!全部抓起来!!
莲:…………
看着接连冲到门口的冷铁士兵,莲手中握紧着搬运白前过来之前在尸块堆中取出的短剑。
这是最后一道防线……绝对不能妥协。
妥协的话,主人一定会失望的,对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自己彻底失望的……
明明刚刚才赢得了主人的接纳,绝对绝对不能失败。
“……守在白前先生的家里,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白前先生、照顾好那个地方。”
“等我回来找你之前,把一切阻碍你因素都排除干净。”
“……用任何手段都没问题。”
……是的,主人。
我做出了确定的回答……
我能做到。
除非拿走我的性命,否则我就要——
莲:——给我滚出去!!
莲:谁敢靠近一步,我就把他剁成外面那种肉块!!
莲:来啊——!!
笨拙地举起短剑,面对着手持兵器保持戒备姿态的士兵,莲向前迈出了一步。
可以做到的……应该可以做到的……
我正在执行主人的命令,我还有因为主人才能发挥作用的许愿能力呢。
这样的话……我应该什么都能做到才对……
——咔。
莲:…………
莲:……诶?
手臂扎入胸膛的声音。
一只宛如凭空多出来的手臂,硬生生地插破了莲面前的士兵的胸甲,几乎完全没入了胸腔。
莲和所有的士兵都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一时间失去了反应。
白前:呵呵……
白前:多么普通的肋骨,和先你一步去见西维的同伴毫无差别。
白前:果然刚刚的熔钢士兵是你们假扮的吧?
莲:……白前先生?
随着白前的手臂离开胸膛,那名士兵已经无声地倒了下去。
他回过头来,“笑”着看向莲。
……他确实是在笑着,宛如毫发无伤不可侵犯一般高傲地笑着。
还是不对……“高傲”一词用来形容眼前的白前先生还是太过轻飘了。
他是……
——暴虐地笑着。
白前:容我指正你一句,莲小姐。
白前:外面那些东西可不是“剁”出来的……而是亲手料理出来的。
明明刚刚的氛围还是气势汹汹的入侵,一转眼就变成了逆向的屠宰场。
闪过任何想要反抗的动作与攻击,白前的手与手臂在人体内进进出出,仿佛敌人的身躯只是似水可穿的血红色的垂帘瀑布而已。
白前:嗯——让我看看……
冷铁士兵:咳————!
白前:……多么年幼的颈椎啊,小小年纪就被派上战场,可惜我再也听不见你的苦衷了。
冷铁士兵:呜啊、呜啊、哇啊啊啊啊——
白前:……这髋骨真是不错,如果你是一位女性的话应该很受男人欢迎吧?
冷铁士兵:咯咯咯咯咯呜噗…………
白前:……腰椎,有些异变呢。不过还好,我已经替你省去年老以后来自腰椎疼痛的折磨了。
莲:…………
莲睁大眼睛看着,仿佛亲眼目的了屠夫的屠宰现场。
惨叫的交响乐很快结束了,地上只留下一滩滩鲜血与别色液体的混合物,以及微微堆积起来的骨块与肉块。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会立刻恶心得吐出来吧……
可现在莲只感觉到莫名的惊异与一丝丝安心的心情。
莲:白前先生,你什么时候……
莲:您的伤没事了吗?已经可以活动了?
白前:噢,托你的福,现在好多了。
莲:可是我什么也还没……
白前:哈、看在你照顾我的份儿上,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
白前:我有一个许愿能力,是“能够通过惨叫声来治愈自己伤痛的能力”。
莲:…………
白前:很奇怪的能力对吧?没办法,这是当年为了保命许下的许愿能力。
白前:刚来渡城的那段时间,来自冰融的偷袭时有发生,惨叫和伤痛总是伴随我左右。
白前:我一度被惨叫声弄得神经衰弱,幻听也开始折磨我……
白前:能让我安然度过那段日子直到今天的,就是这个许愿能力……
白前:这个能力改变了我的战斗方式,变成了以制造敌人的惨叫声为主的厮杀。
白前:前一波偷袭的人可能知道我的情报,我没能让他们发出足够的叫声,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了。
白前:刚才你制造的惨叫可真是精彩呢,莲小姐,是吧?
莲:那个是……
白前:嘛,客套话我们还是留到战斗结束以后再说吧,眼下的情况可不容乐观。
白前: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血凝区的大部分人都丧失战斗力了。
白前:他们常常在室内工作和生活,早有准备的敌人掌握情报以后应该会直接使用气体毒药,让他们陷入麻醉状态。
白前:遇袭前我从附近的味道就察觉到了异样……不然他们早该冲出来战斗了。
白前:——总之,在唤醒我的同胞之前,先把外面的冷铁人都肢解干净吧。
白前:你能稍微帮我一点忙么,莲小姐?
莲:……
莲:…………
莲:好的!这也在主人的命令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