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开什么狗屁玩笑!!?
饱含着十足愤怒的一拳重重地砸在会议桌上,那声音仿佛连坚硬的顽石都会土崩瓦解一般。
在场的冰融指挥员没有人敢接过他们领主大人的话,只能低着头默默地接受无法反驳的训斥。
寒鸦:你们说城墙上的弱点全部加固过?就算是原设计的强度,你们也有办法攻破才对吧!?
寒鸦:那不要脸的城防设备又是怎么回事?鲜血凝结之地的军备应该有二十年没有更新过了啊!
寒鸦:还有直通领主府的密道……全部都是机关?全部都是陷阱?你们连半个血凝人都没看见就损失过半灰溜溜地逃回来了???
寒鸦:我说——你们确认过在先行部队抵达之前血凝人是毫无准备的吧?
无人回答。没人敢回答。
寒鸦:——这种级别的应对,显然是从科加恩上任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啊!!!
寒鸦:你们这群废物!蠢货!!叛徒!!!
寒鸦:是谁背叛了我!!是谁!?!?
第七剧:…………
站在寒鸦的军营大帐外,除了寒鸦怒火滔天的咆哮外,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现在是午后时分,黎明时派出的攻城队伍已经全部撤了回来。
数量,只有出发时的三分之二。其中负责从密道冲入城内的部队损失最重,损伤率达到了六成。
因为我身处密闭的坦克中,接近城墙的战况是在回营后从幸存的士兵口中听来的。
血凝人没有集中兵力防御城门部分,而是完美无死角地抵御了每个方向冲来的强攻。
由此估算,参与城防的兵力最少也在一万人以上,说是再多一倍也不奇怪。
其次,冰融士兵的盾牌远没有预计的防御效果那么好。血凝人似乎装备了新的武器,比以前更加有效地打击着重装防御的先锋兵。
不知早在何时城墙就已经通体加固过了,本应只有冰融人知道的密道也危机四伏。
这些不容置疑的现实昭示了两件寒鸦想都没想过的事:科加恩早就知道会被攻击;有人向科加恩泄密。
据寒鸦的说法,城市建造的设计图只有冰融人知道。哪怕领主之位进行了更替,也有早就渗透进血凝人的重要人士继续发挥影响力。
得知那些秘密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在冰融氏族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多。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持秘者,并从他的口中得知秘密,继而做好主动防御的准备,这种事在寒鸦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既然主动的泄密者把秘密泄露得如此彻底,想要一两天拿下这座城市就成了天方夜谭。
在寒鸦的会议结束前,我也没有什么能立刻发挥作用的地方,只能和那些茫然的士兵们一起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领主做出新的决断。
棕雀:长官,不去休息一下吗?
第七剧:这么凉快的天,我在这里晒晒太阳就好了。
棕雀:现在是冷铁之国的盛夏,长官……
第七剧:咳、不好笑啊……话说其他人呢?
棕雀:他们在坦克里休息,昨晚赶了一夜的路他们现在放松下来以后都撑不住了吧。
第七剧:也是呢,昨晚希妮德盯着前面部队的火光不停地要求我微调方向,光是想想我都有点犯困的错觉了。
第七剧:麻烦你继续守着坦克车的进出口吧,别让任何人出入。
棕雀:是,明白。
在寒鸦的咆哮结束前,我已经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开始在营地里没有目的地走着。
巡逻的士兵们有些无精打采,闲聊的声音也消散了不少,更多人只是神色严峻却又茫然若失地注视着地面而已。
那模样无疑是在忐忑地等待寒鸦大人的新命令吧?他们的领主究竟能不能回应这份期待呢?
除了提防血凝人反攻的卫兵,最忙碌的就是正在四下救治伤兵的军医了。
他们现在正被伤口的形状填满眼睛,被痛苦的呻吟塞满耳朵,精神上的压力不言而喻。
唔,就没有一点能让人放松的景象吗?
第七剧:……哦?那是……
营地门口的附近,我看见了穿着见习神官制服的小姑娘,布兰。
她正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默默祈祷,好像已经保持那个姿势好一会儿了。
看得出布兰不是在向西维传达自己的意念想要许下什么愿望,就只是单纯的祈祷而已。
在一片落败景象的营地中,她的姿态在我看来是那么的鹤立鸡群。
布兰:…………
布兰:……唔?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何时布兰已经睁开了眼睛,用略带不满的眼神看着我。
第七剧:没什么……你在想什么呢?
布兰:没什么……你又在想什么呢?
第七剧:别拿我的话原封不动地怼我啊,不会是在耍脾气吧……
布兰:哼,现在哪有什么心情耍脾气。
布兰:今天……死了很多人吧。
第七剧:……是啊。
布兰:是因为我请求他们讨伐神殿裁定的罪人才死的吧?
第七剧:…………
第七剧:内战的计划寒鸦是早有打算,你的使命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不能像你那么想。
布兰:是么……那么顺利地答应我兴师动众的请求,隐约感觉到了一点呢。
第七剧:所以说不是你的错,没什么可自责的。
布兰:面对生灵的无妄之死内心还毫无波动的话,身为神官不觉得有点失职吗?
第七剧:神殿的神学有那么慈悲的教义吗?在莱特达克我可没学过神官一定要有什么悲天悯人的秉性。
布兰:唔,目前也没有学到,不过将来应该会讲吧……我猜的。
第七剧:那么,能和我讲讲这些天都学了些什么吗?
为了消除布兰心中的愧疚感,我试着把话题引向其他方面。
布兰:学的最多的当然是对许愿点和许愿能力的理解,那可是神殿神学的核心。
第七剧:嗯嗯,都有些什么我们平民难得听见的见解呢?
布兰:比如,许下的许愿能力其实代表的不是能力的上限,而是下限。
第七剧:哦?具体来说?
布兰:假如你有一个花费1点许愿点得到的能力,如果你对它的理解足够深刻并且运用娴熟的话,就有可能发挥出匹敌十几点的效果。
布兰:在许愿能力的领域,最为玄妙的就是能力的点数停留在1点许愿点、99点和100点的时候。
布兰:1点的能力是从无到有的飞跃,从不能到可能的进化,在许愿能力是1点的时候就开始强化对它的理解,将来的成长只会更强。
第七剧:呃……
说起来我现在是1点的许愿能力只有两个呢,其中一个还完全没有发动过。
布兰:99点的能力是最为“瓶颈”的能力。对许愿能力运用的成长性几乎停滞,好像能力已经固定、不会再发生任何改变似的。
布兰:当通过许愿到达100点以后,对能力的运用又是一片豁然开朗,仿佛回到了1点的时候,只觉得成长性无可限量。
布兰:单纯地用点数多少去衡量能力的强弱是非常片面的判断。这就是我最近学到的印象最深刻的知识喔。
第七剧:是嘛……
听到布兰关于成长性的话题我不禁稍稍有些后悔。为了不让自己意外丧生,一开始就把大多数的许愿能力提升到了这个世界的上限。
没到上限的能力中,语言方面倒是觉得这个世界的人说话越来越像祖国的同胞了,那就是所谓的成长性吗?
还有一个未满的能力是耐高温,这个的话……没有什么成长的必要呢。
当然,远离死亡危险的能力也是尽量不要用到才好。
第七剧:嘛,谢谢你了,布兰。
布兰:诶?为什么道谢?
第七剧:感觉自己很快就接受了新的知识,将来你一定能成为很好的老师吧?不,应该是很好的神官。
布兰:…………
布兰:于是你就提前奉承我,想搞好关系从我身上捞点好处?
第七剧:你的思维是比实际年龄大了多少岁啊……
布兰:提防世俗之人的想法也是神官的必修课啊,嘿嘿。
这些知识现在也没有用到的机会,我这么说也只是想让布兰的心情稍微转换一下。
能看到她的面容从有些别扭的平静变成自然的微笑,我也同样非常开心。
不过这片短暂的平和并没有持续多久。布兰忽然抬起头,看向营地的外面。
冰融士兵:——站住!什么人!?
第七剧:……怎么了?
望向前方,近十名冰融的士兵手持利器将一个男人团团围住,那紧张感堪比兵临城下。
被包围的男人赤手空拳地站着,身形矫健。虽然裸露的皮肤部分有多处都缠着绷带遮挡着体貌特征,我却莫名地有一股眼熟的感觉。
尤其是那头微微飘动的长发,让他与我心中想到的某人的形象越来越近地吻合了起来。
只见男人摘下胸口上的什么东西,对围住他的士兵出示。
??:我是现任的渡城守卫军副总指挥,不想上升到外交问题的话就把你们手上的武器放下。
第七剧:——九天!?
在他报出名号的那一瞬间,我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喊出了他的名字。
九天:嚯……
九天:我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呢……第七剧,这是在打仗吗?
第七剧:算是打仗没错吧——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九天:这个嘛……前些阵子有些奇怪的人到渡城来了一趟,虽然真的只是路过而已,我还是不放心地请了假特地跟在他们后面。
九天:结果呢,我就从渡城一路跟到铁铸的主城,又突然折向冰融的领地,最后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九天:——你看那边,那几个家伙也到了。
九天指向营地外的天空。远远看过去,天上有几只类似禽鸟的黑影正在一点点地靠近中。
稍稍接近一点,就能发现那些所谓的“禽鸟”并没有丝毫扇动翅膀或是做出盘旋和转弯的动作,只是笔直地冲着这片营地而来。
那不是生物,而是人类的造物。
注意到这一点的冰融士兵们立刻集中了起来,还有人飞奔寒鸦的帐篷通报。
当近到足以辨认轮廓的距离时,我只觉得身体一僵,一滴汗水从耳畔滑落下来。
第七剧:呃……那是……
第七剧:……荒野飞鹰?
九天:啊,没错。
嘎——那是坦克车进出口开启的声音,我立刻捕捉到艾顿一路快跑着迎过来的身影。
他的右手握成拳头,手里握着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收发器了。
只见进近的荒野飞鹰忽然一个急转弯,瞬间人机分离,荒野飞鹰也滑翔着自动停靠在了营地门外的右侧。
步履轻盈的几人泰然地走了过来,完全无视手持武器的冰融士兵,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我。
我看见了正取出弓箭的李唯射、略微整理着上衣的半月出流、精神抖擞的一日高、意外显得非常低调的“剑魂”萨维尔·卡文……
以及走在他们最前面,军装革履气质非凡的诚之国拓荒队总指挥,普雷曼。
艾顿:普雷曼大人!
普雷曼:嗯,辛苦了,艾顿。
普雷曼:……第七剧。
第七剧:……呃?
从容地拨开冰融士兵示威的武器,在我面前一米处站定,普雷曼的微笑仿佛充满着能迷倒万千女性的威力。
普雷曼:给我跪下。
第七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