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顿:(军人听命不问理由,不过没想到这个理由居然这么重大。)
艾顿:(要是把它放进人类的社会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在这里“分解”它的决定是正确的!)
即使相距数百米,艾顿的能力仍然可以碰到他、左右他。
就好比是只要你能伸手触碰到桌上的苹果、你就能把它拿起来送入自己口中一样。
只要是艾顿的视界能够发现的东西,就可以用炼金之法改变。
艾顿:(只看生理结构的话,果然还是动物的范畴。)
艾顿:(动手前,先对自己的身体做好万全的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后,艾顿注意到远处的怪物似乎已经完成了进食,正倚靠在附近的树上略做休息。
就在那怪物休息的同时,它的身体开始慢慢地发生变化。
各个风格迥异的肢体部位的过渡处逐渐变得平滑了起来,让它观察上去更像是和谐整体的一种生物——但它仍然怪异十足。
不仅如此,体表的颜色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体毛染上了一些类似植被的绿色与棕色相间的颜色。
艾顿:(刚吃下去的食物立刻就改变了身体?这是什么生物机能……)
艾顿:(这个过程不合逻辑,也没有动用许愿能力的迹象,那就是所谓魔法的力量吗?)
艾顿:(魔法的弱点……在哪里?)
艾顿:(我不可能知道魔法的生理支撑点在哪里……看来只能凭经验行事了。)
艾顿瞄准的目标,是生物的大脑。
只要能够一瞬间破坏生物大脑主管意识的部分,任何生物都会立刻变成植物人。
没有了想法就不会有反抗之心,之后再分解掉身体运作相关的关键器官,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但是,考虑到对方的体内存在“魔法”,这个逻辑就不是完美的。
虽说自己有能力可以让这个体积大小的物体在十余秒内完全变成构筑世界的基础颗粒,但是“十余秒”对于“保险”而言显然太长了。
普雷曼千叮万嘱要自己不要有任何保留,那么集中注意力以最快的速度破坏生命的核心才是上策。
绝对安全是不存在的,动手就是一场赌博。
艾顿:(或许这家伙大脑的关键部分也已经和一般生物不同了,在这里解析大脑功能太复杂太浪费时间,而且我不认为它会在这里久留。)
艾顿:(既然如此……)
艾顿在自己的视界中锁定了怪物的正颗头部,他的力量无声无息地侵入了对方的脑内,悄悄地抚上了脑膜。
??:……?
艾顿:——!
——分解!!
分解的力量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瓦解了比人类脑容量还大的脑组织,被还原为极其基础的纯粹的物质。
艾顿认为有必要将其分解到完全无法构成生命的程度,在这一点上做得极其细致。
半卧着的怪物身子忽然一松,顺着倚靠的树干无力地往下滑了一截,然后一动不动地躺在了那里。
艾顿:……呼。
艾顿:这个距离……成功了吗?
为了防止对方有什么技能或者机能可以察觉到自己,艾顿是在自身炼金之法最远的距离边缘进行炼金的分解工作的。
既然怪物的大脑已经被顺利破坏,接下来的分解为了保证准确度和效率还是靠近一点比较好。
??:…………
??:嘎唔……
艾顿:……什么???
原本不可能再动的怪物躯体忽然颤抖了一下,继而呻吟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它没死……这怎么可能!?
大脑已经被完全破坏的情况下,身体是如何行动起来的?
艾顿:是魔法修复了大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力量??
艾顿:不对……大脑没有被修复!那身躯绝对是死体一具了!
艾顿:魔法到底是怎么驱动那具身体的!?
不等艾顿细想,怪异的生物——准确地说被破坏了大脑的它现在已经是死物了——迈出了离奇的步子,开始奔跑起来。
艾顿:该死!不能让你在这种情况下逃跑啊!
由于动手的位置太远,怪物只是稍微跑开十几步便脱离了艾顿的能力可以够到的范围。
艾顿顾不得自己的行踪是否会被对方察觉,冲破树丛的遮挡开始努力追赶起来。
无论如何,都必须立刻缩短距离,缩短到自己的能力可以影响到对方为止。
艾顿:(可恶,千小心万小心,结果还是低估了“魔法”的力量。)
艾顿:(早知如此,就该多花一两秒连同全身的关节都一起分解掉!)
艾顿:(回去一定要告诉普雷曼大人,陷落之穴的问题的重视度应该提高到最最优先的级别才行!)
艾顿:(一旦这种力量遍布整个世界,只怕是神殿都无法阻止它们!)
追,快追啊——
无论对方往哪里跑,无论对方打算在什么时候停下,现在艾顿的脑海里都只有“追”一个字。
这是自己的职责,必须由自己来完成的使命。
不管怎样,都不能辜负普雷曼那别无退路的期待……
……不管怎样!
艾顿:——草!为什么还能跑得这么快?
可是,直到自己失去耐心爆出粗口为止,艾顿和怪物的距离依旧若即若离。
艾顿:心脏停跳,血液不再流动,养分和氧气都不再进入肌肉,肉体开始僵硬……它的行动能力应该马上就会迎来极限才对!
艾顿:啧……
艾顿:不闹大一点看来是无法收场了!
奔跑中的艾顿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与此同时就在他的力量能够延伸到的极限边缘,一道道泥土形成的浪花出现在怪物身后约二十米的地方。
土浪以和艾顿相同的速度追赶着怪物,宛如雪球一般沿途越滚越大,好像要活生生地把它吞掉一样。
艾顿:我不认为这能干掉你……但是要给我注意到啊!只要愣住几秒,或者被迫转弯,距离都能缩短!!
??:嘶…………
奔逃中的怪物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身后的追赶之物,但好像还是不足以影响它的步伐。
只见怪物收起一条后腿,临时改用三条腿奔跑,将收起的那只腿打直,对准身后的土浪。
艾顿:……什么?
————嘭!
一道无声无息、无形无影的能量正面打中了土浪,艾顿顿时感到自己操控的力量像是撞上了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这股力量将已经卷成数米高的泥土完全地冲散,就好比是巨大的水球爆炸了一样成花成片、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
狂奔中的艾顿也因为全力控制着那些泥土,受到了力量的反噬,身体像是撞上了拦住胸口的横杆似的双腿向前抬起、后背重重地摔倒在地。
艾顿:……咕!
艾顿:这力量……力量不是我的强项,本来就是打算吸引它试图缩短距离再用精度取胜,但是……
艾顿马上就反应过来,死去的怪物依旧拥有致命的反击能力。
假如对方还有高智慧的思维能力,它选择立刻逃跑就多半是因为不知道敌人所在、不清楚敌人的实力才逃跑的。
刚才的接触就像是针锋相对的双方初次的试探一般,单单只是这一次的试探,艾顿便意识到情况的复杂性了。
追?在这茂密的丛林中没有办法和怪物缩短距离。
张扬自己的位置和它正面决战?单论力量自己已经输了,而且还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其他的底牌。
假如放弃追赶,如此的存在比昨天寻找的蜥鱼人族群还要危险百倍,以拓荒队的立场来说是不可能放纵和容忍的。
艾顿:(……)
艾顿:(…………)
艾顿:(该准备的不是早就准备了么?没什么值得畏惧的……)
艾顿:(——上吧。)
远处,松散开来的泥土忽然被什么重力从中间狠狠地挤压,朝着两旁推开。
一条密林中畅通无阻的道路由泥土开辟出来,一直铺设到自己的跟前。
原本层层叠叠地遮挡肉眼视野的丛林全被扫荡一空,就好像这荒野被什么吞噬万物的黑洞一掠而过似的。
无论是什么人看了,都绝对会为此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艾顿重重地喘了好几口大气,汗水从两鬓滴沥而下。
将自己的能力和技术在极短的时间内伸展到这种程度,除非是拓荒队遇上了覆灭性的危险不得不全身而退的时候才会施展。
虽然独特的视界是许下的常驻的愿望,但是使用许愿能力却是要支付体力的代价的。
艾顿很清楚自己许愿能力的点数有多少,他也清楚那么点儿点数需要花费多少体力才能做到眼前的成果。
就算是这样,他也决定要面对这个敌人。
艾顿:…………
??:…………
抬起头的同时,眼前出现的是数百米开外的对方正好回过身来对视的毫无遮拦的目光。
目光?不,它没有那种东西。在艾顿看来,对方只是一团法则有违常理的混乱物质罢了。
对炼金士而言,物质不过是研究的对象……根本不足畏惧。
艾顿:你的大脑是我毁掉的……如果你还想以生物自居的话,对罪魁祸首的我就毫无想法吗?
??:…………
艾顿知道它听不见,但是控制它的力量则未必。
两个在各自的族群中都称得上是“恐怖”的存在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阻碍能阻止他们的碰撞了。
这无疑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希尔卡莉:嚯……动静这么大,应该说我果然是来对了吗?
艾顿:!?!?
突然,就在自己身前十几步远的位置,一位女性从侧面的丛林走了出来……神殿的神官,希尔卡莉。
艾顿:你……
艾顿:希尔卡莉神官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希尔卡莉:别当我是在散步。秩序和命运的使命在指引我的道路。
艾顿:你不是……和第三编队一起行动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希尔卡莉:因为……
希尔卡莉忽然转过了身子,眉头微微上挑。
希尔卡莉:——你好像发现了一个不错的猎物嘛,艾顿长官。
??:嘎呜——
艾顿:!?!?
就在和希尔卡莉神官短短几句对话的时间里,丛林通道另一头的怪物已然狂奔而来!
在一条四周都很闭塞的直线上很难用肉眼判断出对方的距离,但艾顿的视界发现它的速度快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艾顿:给我变成碎块吧!
艾顿的能力冲着怪物的关键关节袭去。对方进入了自己力量的控制范围内,现在正是了结的时刻!
嚓——死物身上一部分的皮毛消失了,露出了些许肌肉和骨骼,但是狂奔的气势却完全没有消减。
艾顿:(不行……刚才消耗太大,这么快的速度太难准确定位了!)
希尔卡莉:…………
希尔卡莉:还是让我来吧。
艾顿:……你?
希尔卡莉:这家伙身上携带着来自陷落之穴的秘密,那么归于神殿管辖也无可厚非吧。
希尔卡莉:神官在执行秩序的维护时,信徒只需要看着就行了。
艾顿:…………
没有争辩和理解的时间,怪物的冲刺呼啸而来,大地的震颤直达心房。
艾顿敏锐地洞察到,下一步助跑过后,怪物就要飞扑过来了。
希尔卡莉却是神态自若,那目光和注视西维的信徒时的目光相比几乎没有区别。
希尔卡莉她……真的这么就那么有把握吗?
希尔卡莉:……哼。
希尔卡莉:——鲜血滞流。
艾顿:!?!?
就在希尔卡莉叨念出那个词的同时,怪物也腾空而起。
这一瞬间,艾顿的脑中闪过的唯一的念头……是“糟透了”。
他知道希尔卡莉大部分的许愿能力,那多是和鲜血、药品、武器以及罪恶相关的能力。
身为“通缉”的代言人的希尔卡莉,依赖这些能力无可厚非。
但是刚才那个脱口而出的词汇所代表着含义,却是令人心寒的。
——用血液来控制这个怪物,是不成立的!!
它已经死了!驱动它的方式已经不是生物的运作方式了!
“通缉”针对的目标往往是人类或者相近的智慧生物,在对付非生物的时候几乎毫无作用。
不可能有用的……希尔卡莉按平时的思路行动的话,绝对不可能赢过这个死物!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希尔卡莉的头上,长满长毛的人手并成手刀,冲着身下的希尔卡莉攻去。
希尔卡莉瞪大的双眼,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画面。
那还是艾顿第一次看见她出神的样子。
希尔卡莉这副从未示人的面貌,说不定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遗容。
艾顿:啧——
艾顿:——果然纯粹的野外压根儿就不是神官表演的舞台!!
——砰!!
在死物的前肢接触到希尔卡莉前的一瞬间,艾顿的身体横着撞了上去。
他用左臂护着自己的侧身,右手准确地触碰到了死物前肢的右肢关节。
艾顿:分解。
像是气球无声地爆炸了一样。不仅仅是前肢,死物的全身关节全部被炼金之法的力量操控,化为基础的物质颗粒。
如此近距离的作业,以艾顿的炼金士资历而言即使筋疲力尽也不会在精度上再有闪失了。
然而,只有一处除外。
那就是原本飞向希尔卡莉的那一肢,在艾顿冲进怀里的一瞬间诡异地改变了方向,横着切向死物自己的胸膛方向。
艾顿:——————
一颗大致圆形的物体被惯性带动,向上飞了起来。
它撞到了怪物的嘴角,斜着弹飞了出去,没入丛林之中。
希尔卡莉:…………
死物残破的身体带着艾顿越过了希尔卡莉的头顶。下方的希尔卡莉睁大了眼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噗的一声,两具躯体在她身后数米处落地。
??:咯…………
怪异的死物踉踉跄跄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体的结构已经无法令它做到那种事了。
它的站立变成了挣扎,挣扎化为了翻滚,把周围草木搅得簌簌作响。
和死物一起落地的艾顿……那具缺少了某个关键部位的身体,却一动也没有动。
希尔卡莉:…………
希尔卡莉宛如雕像一样站着,一点点眯起双眼,然后闭上。
希尔卡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