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都对于战斗法师的未来抱有疑惑,也的确,从前线上传来的消息不过都是哪里哪里打了胜仗,哪里哪里吃了小亏……”
讲台离自己近在咫尺,自己都能撇除扩音器的声音听见台上讲话的男子的本音,洪亮而富有活力。这个正在讲话的训导主任已经说了不下半个小时,却看不见他有一点的疲倦,时而还会用目光扫视自己所坐的前两排。
自己的白妖精,爱丽丝,就座在自己左边,她特地将长发在后面编成了长辫子,身穿带有蕾丝纹饰的白色连衣裙,颈部还有一串细细的银项链,假如戴上王冠,被认成是一国公主也不奇怪。瑞礼轻轻向前探身,用余光瞥了瞥旁边的学生们,他们都不顾坐椅的靠背,挺直身板,双眼认真严肃地将目光投向前面,就像是在听一场激动人心的战前动员。
学生们很自觉,或者说在心里就有了共识——带着白妖精的新生都要被高看一眼。肯定有些人在心里叫着板,不服气,但是就实际而言前两排所坐着的都是一男一女,妖娆的白妖精和她们的约契者,而这些少年们也基本都衣着华丽,亦或者身着法师长袍,第二排空出了几个座位,也并没有普通学生来占。
其实靠在椅子背上也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有第一个以这种华而不实的坐姿坐着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刚刚离家的、带着白妖精的贵族少年们也都有着强烈的好胜心,毕竟两个人甚至是家族的颜面都放在自己身上,就算只是这样听着开学典礼上的开幕词,连课程表都没有看到的时候,也都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互竞争。少年们都有一种自己正在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实际上也差不多如此。
瑞礼的后背开始有些发疼了,台上的演讲者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难道开学典礼也是一场耐力的竞赛吗……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精神头算好还算不好,昨晚是被解开催眠的咒语之后,被爱丽丝搀扶着,迷迷糊糊跌跌撞撞地到了住所,觉睡得还算好,但总觉得有些不清醒。可能是那支咒语所留下的暂且的后遗症吧。
顺着被施催眠的回忆,想起已经模糊不清的自己在飞行帆船上时的丑态,虽然没有看见阿尔利斯和那个红头发的从收容所里来的小子的表情——讥笑声现在都能想象得到,因为生理上的因素让自己颜面尽失……不过来日方长,自己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
“所以在这个充满生机的春天中,诸位……”
台上的男子简直可以说是口若悬河,他的嗓子肯定经过锻炼,直到现在还像最开始一样清脆,但也可能是扩音箱里的杂音给自己造成了错觉。他已经隔着白色丝绸手套翻了好几页演讲稿,现在大概是到了中后半段。
后排有几个学生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还有多久完事啊?”
“净说些没有用的……”
“好困啊……”
嘀咕声从第一个人向前后左右传开,传播的并不光是抱怨的声音,就像呵欠会传染一样,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后来一点一点扩散开,不一会,整个后排都充满着小声的抱怨和其他的杂谈交织在一起所产生的噪音云。并没有任何老师在管理纪律,有些听不见主任在讲些什么了。
“安静点!”学生之中传来一个男学生刚烈的叫喊,然而除了他旁边的人转过去盯着他看了看之外,其他人吵闹照旧,毕竟也是一直在讲一些没有用的东西。
瑞礼也察觉到了后排的异常,虽说影响不到自己,他还是稍稍回头瞥了一眼。为什么这所学校会将平民和贵族放在一起教育,自己还是不明白。而且这样的军校,为什么没有严肃的管理制度?
然而他转回头的时候,心里一惊——台上那个本该老老实实读稿子的主任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礼堂的后面,开始活动他的下巴。
学生们很快注意到了演讲者的异常,从那位主人的表情和动作上看,好像不太妙,于是互相提醒转告,一会就又静了下来。
讲话停止的时间大概有两三分钟,然后主任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稿件,叹了口气。
“又来了。”二楼看台上的一排教职工当中,默尔坦扶额。
“我就说应该由您来讲的。”旁边一位消瘦的戴着粗框眼镜的教师模样的中年人说着。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继续着冗长而毫无意义的演讲的时候,却为他接下来的动作所惊诧——只见男子一手抓起桌上的稿件,两手揉搓了一下,挥手一扔,被揉皱的厚厚的稿子化为废纸,直接散到了讲台旁边。
无视掉全场同学惊诧的目光,他很随意地将双肘怼在演讲台上,双手十指交互将双臂做成一个支架,身体前靠,双脚一前一后,将下巴靠在两手手背上,悠闲地摆出“还真是麻烦啊”的表情,扫视着台下的同学。
这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吗?身为主任在耍小孩子脾气?瑞礼没有明白。一旁的爱丽丝也一脸疑惑。
然而他接下来的讲话彻底否认了他的观点。
“你们说这稿子哪个白痴写的?啊?还充满活力的春天?高墙里面有个毛的活力?”高傲的眼神,恣意的口气,就真的像小孩子一样的无忌童言。
台下的学生们听了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爆发出强烈的笑声,后排还有零星的鼓掌声。
“他……他居然说我白痴!”二层楼上,默尔坦旁边的那个眼睛瘦男教师颤抖着手,指着台上的男子,然后气冲冲地想让周边的老师帮他平反“有活力不对吗?说有活力不好吗?不是要让学生听的吗?!”
“还有全是废话,全都是废话!我读都读不下去了!”埃文看着台下的学生笑得更欢了,自己也笑了两声,不过那表情显然是讥笑。
“都先笑出来好,那么我来说点正经的,一会可别笑不出来。啊,其实也没什么笑不出来的。”他并没有拿新的稿件,而是就这样前倚在讲台上,准备凭脱口而出的话语讲明白沃利芬斯战斗法师学院的大体准则。
“嘛,首先先说说你们最在意的,你们想要听什么?!”
这么提出了问题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片鸦雀无声,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钱……钱!”然而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喊,从后排左侧一个矮小子嘴里传出来。的确,以这种粗俗而的确重要的话题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完全不会让人对自己产生反感,反而恰恰相反。
“哦好,那我就先说说钱的问题。”埃文直起身,摆了摆手“你们来了这里之后,在这至少五年里,跟外界交流是为零的。”
他用拇指和其他四指摆出一个圈。台下传来一阵交头接耳声,他伸手示意安静。
“虽然食堂直到今天是免费的,但今后就会收费了。不过放心,你们的资金呢,是这个”男子说着从正装兜里拿出一个不同于王国货币的,黑色硬币来。“学校里们你们要用这个,沃利芬斯币,一会会发给成为学生们的大家,大家份都相同。”
“然而之后呢,在学校里赚钱,就要靠你的课程了,你的能力越强,学得越好,当然奖励就越高,吃得就越好。相反,要是你钱不够而在这里活不下去的话,我可能要跟你说拜拜了。”他将硬币放回兜里“除了之后你们的老师会详细说明的课业、考试还有某些其他的小工作,你们还可以决斗去抢别人的钱和宿舍,当然决斗起来可不光是钱不钱的问题,那可是真的决斗哦。”
思维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之前还在说着令全场人哄笑的笑话,现在却又以同样轻松随意的语气说着“决斗”二字——瑞礼曾经在王都见过一两场决斗,有几个家族的人长久地不相和,那可是真的签下契约书,两人刀剑无情,赌上性命的战斗。这种从帝国建立初延续下来的传统甚至被人称之为陋习。但这个男人的意思,恐怕就是这样。
“哦对了,偷盗绝对禁止。”男人用小臂打叉。
坐在角落里的红发少女,阿尔利斯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嗤”了一声。
如埃文所料,听到了决斗两个字,台下的学生们又开始小声交谈,但绝大多数还是摆出一张吃惊的脸,难以理解什么东西的眼神,呆坐在椅子上,还没有缓过神。平时脑袋里都充斥着各种梦想中的战斗,现在自己只是说了一说,就都怂成了这样。这一届看起来还没有上一届好呢。
然而埃文却仍旧注意得到将近几十个表情相近的学生,他们在刚才自己讲笑话的时候就没有发笑,好像是没有那个心情,从开学典礼开始到现在,一直摆着严肃而紧张的脸,额头上还有汗珠。
“埃文先生,您说的决斗是指……?”低头看见第一排有一个贵族少年抬起了手,支支吾吾地说道。
“啊!有同学不太清楚决斗是什么啊!”埃文抬高了嗓门“一种是来我这里申请,我还会借给你们场地,另一种是——只要你有足够的理由,两人都同意,最好还有足够的人围观,即使不向我申请,在这里也是合法的哦。”
这完全是超越军事化教育,接近斯巴达教育方式了!能有这样的决斗的话,难以想象会没有其他类似的教育系统存在。
如果说第一种还算好的话,第二种实际上完全不用求得两人同意。若是在学院里产生了社交信誉危机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瑞礼头上出了一层冷汗,又感觉到爱丽丝握住了自己的手。
所以绝对不能错过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字。即便如此……无论如何自己也要……
“不是……我问的是……决斗是……”刚才提问的少年似乎没得到解答。
“即使你的心脏被挖了出来,只要来得及的话,我们还是能救回来的,这是魔法学院。”埃文脸上的阴险狡诈丝毫不加掩饰,微笑不断,缺少了慈爱之心的他真的是主持开学典礼的最佳人选“更不用说手臂和腿断掉,万中有一,还有符文假肢这个选项。就是不太好用罢了。”
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讲着如此残酷的话题,也正因如此才让人相信他的一言一语都是真实的,先前的四届学生,虽然不在这里,恐怕也是在这样的教学方式下成长的。
假如台下有淑女在场的话,估计已经尖叫出声了,然而这里大概只有一成的女性,而其中约有二十人还是白妖精。
“啊对了对了,在学院里面的话,你们的战斗可是不可避免的,就算平时练习你逃过去了,还会有两年一次的竞技场决斗的,那可是每次都要见血的。”
问问题的贵族少年已经说不出话来,而坐在二层的老师们大多暗自叹了口气。
这便是和平年代的孩子们,不过骨子里应该还是有些血腥味的,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适应。部分好战且善战的学生听到这些,实际上应该已经兴奋起来了,只不过在这样的气氛之中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别担心,一般情况下你是不会被卷入这样的厮杀的,一般情况下。毕竟我们这里是学校。”埃文再次手语示意安静,不过这回学生们的心却无法平静“但是等你们真正要拿着剑杀人的那一天,可不会有人像这样去姑息你们。你知道,还有一种魔法专门用来将对方的内脏捏碎,不过有点难,看你们聪明劲了。”
埃文在旁敲侧击地把“战斗”的实感压进学生们不成熟的身心之中,假如做不到这点的话,接下来他们的选择就可能是他们一生的悔恨。
少年少女们拥有成为魔法师的天赋,却不一定有身为战士的天赋。这里是战斗法师学院,假如只是表面上接受了战争,向往其荣耀而无法接受其血腥残酷的话,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好了,那么说完了钱的问题,谁来问下一个?”
这次又是一片寂静,和上次有些不同,是一片死寂。
“你们不是要上战场吗?!缩得跟雏鸡一样!”埃文怒斥,笑容褪去,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而实在。
“主任!”从会场中央,一个强壮的梳着小辫的少年直接站起身,神情认真,带着口音却十分有气势,高举起手问道“关于妖精的问题!我们这些没有白妖精的怎么办!”
问完之后麻利地坐了下去,周围的人有想给他鼓掌的冲动。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埃文又赏识地扬起嘴角,在嘴里滑了滑舌头。
“我叫摩尔达!来自东方的铜瓦村!”这回则是在座位上举起右手。
“不错,我记住你了。”摆摆手示意他放下手臂,又重新靠在讲台上“每一届都很着急地问我这个问题。我现在来仔细说一下。”
“如你们所见,前两排坐着的都是一些幸运儿,他们都有白妖精相伴,不过你们不要着急”埃文指了指前面两排的学生,理所应当地忽略了里恩“一年之后还是没有妖精的学生,大概只占这里的一成不到。”
果然就如舅姥爷所说,‘大部分人只是有这样的天赋’。
“不过要说白妖精,基本上没有会在学生们求学的时候降到他身边的,之前的几千名学生,也就有两人有这样的运气吧。不过只不过是妖精的种族不同而已,再过半年,这里会举行为每届新生举行的‘黑猫祭’,到时候黑妖精就会到身边,和白妖精一样,都是女妖。而且——姿色可是绝对一点也不逊。”
似乎了解学生们的心思,不管前排的贵族和白妖精们是否顺心,埃文特地加了这样一句。
“至于女学生们。”他顿了顿,继续说“你们需要一个一个地来签契约,具体的事宜太复杂,而且有些东西不方便说。总之你们比男学生要幸运,基本上都能与男妖签订契约。”
“对于在黑猫祭之后还是没有妖精契约的学生,还有一些特殊的妖精,不成种群,自由来去的,或者是现在被我们收留或者囚禁的——有可能我们会找到你测试一些东西,或者她们自己找到你们,到时候要看你自己了——当然,在黑猫祭之前,也是有这样的机会的,总之一切靠你自己的运气或者选择咯。”
扒在后面椅子上的罗兰踢了踢地毯——只是简单地说了妖精到来的方式,战斗能力或者战斗方式一类的信息,只字未提。这样来看白妖精应该还是最强的妖精,本来以为这个家伙台上说话随意,会将所有事情无论好坏全盘托出,实际上却很懂讲话技巧——台下的绝大多数学生,恐怕根本不会意识到他没有提到妖精的实力对比这一件事。
在妖精与学生配对完成之后,整个学校的学生阶级就会浮出水面,而不同阶级间实力的差距,毫无疑问是会越来越大——单纯来说一对一的实力的话的确是如此,大家都只是在开发妖精而已,在课程上学到的战争用魔法在单挑之中不会有太多用处——而这种斯巴达式教育体质也会加深加固因实力差距而每个学生的在校地位观念,反过来这种地位又会抑制住比决斗严重得多的其他矛盾的出现。
在之后学生们的学习生活之中,就能发现学院领导层对于校内的监视,是很‘宽松’的,各种各类的监视法术遍地都是而完全不会被这些雏鹰发现。
其实经过有力的训练之后,一对一实战,不重伤对手而得出胜负,应该会是更常见的,带有魔法祝福的妖精们,会给予主人们以保护。然而这也只是能让学生们觉得“决斗是时刻可以发生的”而已。
将不同地区,不同阶级,以及不同妖精约契的学生们聚集到一起,学习战争用魔法这种不稳定的东西,让每个人都有自知之明,且时刻做好战斗准备,最后分工明细,成为一个一个微型的骑士团——改进后的斯巴达式教育毫无疑问是最上策,比起以规矩束缚住几年之内无法与外界沟通的,难知心理且拥有攻击能力的学生的行为,不如让他们互相束缚。
“大概就是这些,有谁还想问什么?”埃文在台上喊。
“除了决斗之外……其他的暴力行为会怎么样?”这次瑞礼举起了手。
“看情况咯,假如我觉得你可以不去管的话,那就不去管,但是我觉得需要管的话,我就会去管。”给出了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然后又加了一句“故意对学院进行破坏和偷盗这两种,放在其他的规矩之前,绝对禁止,明白了吗?”
虽然不是光跟着瑞礼说的,金发少年还是点了点头。
“要是钱不够吃饭了怎么办!”这次没等埃文问,后排中间的一个男学生举起了手。
“要是我们觉得你在这里活不下去了,你会被退学。”
“退学之后会被送回家吗?”那个学生再次提问,他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破烂,可能他的兜里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
“不会,你会被关进监狱,直到第五年。”
这样说出又一句骇人的话之后,座下一片哗然。埃文毫不在意地提高嗓门,继续讲下去,这个规矩是不能改,与黑妖精或者其他妖精的契约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人类和妖精之间的信誉问题。
所谓契约,是会持续到人类死亡的时候的强力的远古魔法,半途而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若是真的活不下去,还有妖精相伴的话,老师们就会去偷偷帮一把手,而对于无妖精学生的要求本来就相对较宽,这个规定虽然在这里,却从来没有一名学生因此被送进监狱。
“自己申请退学也和被劝退一个待遇。就是这样,所以你们……”
“那我们之前不知道这件事啊!”
“是啊!你骗我们来到这里干嘛?!”
这次居然被两名学生的叫喊打断,也好,要是他们还是沉默就糟糕了。
“安静!你们好好看了请柬了吗?!”埃文大喊“我记得里面曾经说过吧!你要不要进到学院里,到这里来之后自己决定!我有说过,你们已经是这里的学生了吗?!”
听到这句话,那些吵闹的抗议者也都闭上了嘴。
长吁了一口气,恢复笑容。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回等待了将近三分钟,学生们快要忍不住沉寂交头接耳之时,埃文开口了。
“我猜也没有了,其他的都和正常学院差不多,安心上课,安心睡觉。”埃文觉得这些学生对于学院的大体气氛已经了解了,他挑挑眉毛“具体的,你们老师会告诉你们,假如你们见得到你们在这里的老师的话。”
坐在二楼上的默尔坦和另外两个老师听见这话起身,向楼梯口走了过去。
“所以现在就是选择时间了。”埃文站直身体,摊开双手“选择在这里上学的请留下,而选择离开的人,离开这个会场,会有人接你们上飞行船,帮你们安排好回家的路。”
这时候就可以将刚刚离家的学生们面对选择时的艰难心理一览无余,拉住朋友的,被朋友拉住的,说服别人的,被别人说服的,眉头紧锁,双手扣紧,满头是汗,左瞧右看——不过也只是有少数学生进行着艰难的抉择而已,大部分虽然不免有些疑惑,但坚定的理想和意志主宰着他们的眼神。
最后大概有四十来名学生成为了沃利芬斯战斗法师学院的过路人——当然没有一名拥有白妖精的贵族。那个一开始问‘决斗到底是指什么’的少年刚要起身,被身旁的白妖精拉住衣角,一咬牙,又坐了下去。而留下的人则正式地成为这所学院的学生。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祈祷他们没有在刚刚的一刻欺骗自己而已。
“回归世俗吧。”看着最后几名学生一边流泪一边走了出去,埃文单手叉腰,摆了摆口型,这些人恐怕再也没机会接触魔法了。
坐在角落里的阿尔利斯,靠着座椅背的罗兰,身在礼堂前方的瑞礼,
以及在最后一排翘着二郎腿的里恩。
乔治十二世十三年
剩余的446名战斗法师学生的姓名被载入王国历史的档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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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当时抓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向门外走,再去看一次宏伟的云中景,然后回到收容所,加入某个佣兵团,或者是某支骑士团,或者只是找一些平常的工作,找我和她擅长的体力活……结果又会怎样呢?
不,请忘掉这段话吧,不将它划掉只是因为这是我保存了多年的幻想……命运这种事物,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某个值的回忆的年代》里恩·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