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蓝农)
可恶!
实在太可恶了!
尽管正和一位美人贴身接触着,但此刻的我却完全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艾哈德会长不单止没有把我看待成一个男人,而且还把我当成洋娃娃一般的可爱存在,她肆意玩弄着我的头毛,**着我的脸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份被她拿在手上扇凉的提案书究竟潜藏着多大的价值!
可恶!老虎不发威,你就当我凯蒂猫喔!
“艾哈德会长,请不要摸我的头好吗?”我冰冷地说道。
“不单止没有按到穴道,而且弄乱了我的头发,摸头的技术差到这个地步,真亏你还认为自己具有这个摸头的资格。”
我头上的魔爪僵了僵,没了动作。
我趁势追击:“所以,我的无脑废柴老板,请你快点放下你那摸了猪肉牛肉的臭手,然后先别管字歪字丑,总而言之,瞪大你的眼睛,以虔诚的心仔细看看我们撰写的文件好吗?”
于是,我的顾主毫无悬念地败阵下来,她像个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样,乖乖把我放开,再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面,老老实实地开始阅读我和伯兰妮合力完成的提案书。
话说,鹅毛笔什么的,我真心用不习惯。
“螺丝起子?伏特加兑柳橙汁加冰块?”
未几,艾哈德会长带着质疑的眼神抬起头来:“那里古怪东西真的可以喝进肚子里吗?”
“嗯,不可以,再加上胃酸就会爆炸。”
面对这种土著般的质疑,我没好气地反了反白眼。
这时,我的金发女骑士倒是认真起来,她双眼放光,像是找到金币的恶龙:“竟然可以弄出爆炸?如果伤亡及得上低阶火球术,掌握着配方的我们岂不就要发财了?”
汗,真的是土著般的暴力价值观。
我顶着满脑代黑线,更正道:“不,我错了,其实就只是一杯普通饮料而已,它不会爆炸也不能放出火球,更加不要指望里面可以跑出莫名其妙的旋风斩,但相比起一个会爆炸的武器,我相信它的价值会更高而且更能满足我们石头屋的需要。”
“喔,爆炸什么的,果然是不可能的嘛……”
而即使我再次强调螺丝起子的价值,我面前的土著女骑士仍旧难掩失落之色,垂下脑袋一直碎碎念,显得又哀伤又委屈,宛若那惨被负心汉欺骗的良家妇人。
明明自己的石头屋都已经水深火热了,她怎么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我望着总是留意在那些奇怪地方的艾哈德会长,蓦然生起了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悲哀,而这份悲哀也随之而升华为更加炽热的怒意,于是,我一跺脚,气冲冲的当场调配了一桶新的螺丝起子,然后重重把木酒桶砸到桌面之上。
“螺丝起子在这儿,提案书在你手中,至于要不要用,你自己决定!”
说着,我就自以为潇洒地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厨房──
然而,刚出门口,我便马上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后悔了。
“噢,伯兰妮前辈,我该怎么办才好!我竟然我一天上班就骂了自己老板!”
我带着苦瓜般的表情,惴惴不安地走往唯一熟悉的伯兰妮,寻求她的协助,而她则回了我一个稍安勿躁的严厉眼神,警告我不要骚扰到在场的客人们。
感受着因为我的大叫而引来的巨量关注,我立即捂住我那不听话的嘴巴,闪躲到伯兰妮的背后,让她替自己挡住那些刺痛皮肤的诧异视线。
“你说,你骂了艾哈德会长?”伯兰妮问道。
“谁叫她看也不看我们的提案书!”我气愤说道。
“那么她也确实欠骂。”伯兰妮给予了赞同的点头。
“可她毕竟是我现在的老板,假如她要炒我鱿鱼,我该怎么办?"
打工一族的本能令我急得快要流眼泪,然后,我忽地意识到一件事情:“对吼,我在石头屋的工作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好处,如果我拿着螺丝起子的配方到其他公会求职,我岂不是可以获得更好的薪酬待遇吗?对对,艾哈德会长什么的,让她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吗?”
消极而又积极的想法令我的内心冒出了凝如实质的黑气,它一下子就掩盖了我当初那个想要帮助石头屋的初衷,并且把我推往利欲与权力至上的罪恶坑,就只差那么一步,就只差那么一个瞬间,我就要下定决心辞掉这份工作,跳槽到其他待遇优渥的地方……
最后,还是伯兰妮拉住了快要叛变的我。
“请放心,我姐很快就会跑来跟你道歉。”
伯兰妮突然用力握住了我的手臂,那是一种牢固得近乎是害怕失去的力度。
我明白她这是因为她已经了解到我拥有着与众不同的能力与出身,她意識到我或是有着替这个未临消亡的石头屋带来生机的可能性,更确切而理性来说,她的挽留其实只不过是想要利用我来帮助她们姐妹振兴石头屋,所以,她才断定艾哈德会长一定会来向我道歉。
不过,我一向并不介意被任何人利用,因为那只是意味着我是一个有用的人,而站在我自身亦希望发展这间石头屋的遊戲目標而言,如果她们不依赖我的话,我反而会更加困扰。
因为伯兰娜的挽留,我远离了那名为金钱的罪恶坑。
我轻拍一下那一只紧捉在自己右臂的小手,半开玩笑地愤然说道:“哼!单单只是道歉是绝对不够的,如果她不给我加人工的话,我可不会轻易饶恕她喔!”
如此一来,伯兰妮才缓缓松了手,用斩钉截铁的语气承诺:“我绝对会让她给你一份合理的待遇,因此,请蓝农小姐你务必继续留在石头屋!”
伯兰妮前辈……
和艾哈德会长不同,在一同撰写提案书时,伯兰妮可是更加深刻地了解到我这个所谓失忆者的本质,无论是来自异世界的企业文化,或是那前所未有的调酒技术,那都存在着神秘而浓厚的发展潜力,而正因为我明白到她已经了解到这一点,因此,我也相对地肯定她现在的情绪。
是的,她正在哀求着我,哀求着我的同情,希望我继续留下。
因为我随时都可以辞职到其他任何一间冒险者公会工作,但她们视为家园的石头屋却仅仅只是剩下「蓝农小姐」这一个机会,而更糟糕的则是,早已没落的石头屋眼下就只能够向我提供最差劣的待遇,假使不带有感性的成分去看待各个就业机会,石头屋绝对是我的下下之选!
正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故此,她才不惜放下身段,如此哀求着我。
我看着面前这位不善表达情感的静美少女,内心好像被套下了某种无形的枷锁,于是,我反握她那松开放下的手,笑着答应她,承诺她:“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因为我母亲曾经教导过我,真正的朋友才是世界上最宝贵的财产,而雪中送炭无疑是赢得友谊的最佳办法。”
听见我的承诺,伯兰妮略带诧异地睁大了眼,良久,她竟是半红着脸,温婉地低下头来,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着地板说道:“谢谢你,蓝农小姐。”
“……”
各位乡亲父老!
毫不夸张的说,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声谢谢你,但那空灵而羞涩的语调马上就融化了我全部的心房,即使不清楚其他冒险者公会可以用多少薪金来雇用我,可在我的价值观内,恐怕多少白银黄金也抵不上一个冰山少女的真情流露,那是一份如诗如画而又眨眼即逝的美丽。
只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完全的男人……
而且还是一个尚未成熟的少女……
要不然,我只怕要恋爱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