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蓝农)
不过,虽然说要把半精灵安妮培训成为石头屋的调酒师,可那也不是一时三刻可以落实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先聘请到新的看板娘,如此一来我们才能够把安妮由原来的工作当中解放出来,而为了顶替安妮的人手之外,我们还需要负责举办推广活动的人手。
是的,为了加强晨星的热度,我跟伯兰妮她们已经特别构想了一个推广活动,只要艾哈德会长一请到足够的新员工,这个活动便可以马上排上行程,翌日实行!
“你好,请问石头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时,一位脸色青白黑发少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背后,她穿着一袭纯黑长袍,头上戴着一个可怕的恐龙头骨,全身上下挂满了各式各样卖相狰狞的骨头装饰,想得入神的我登时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再被她的奇疤外表吓得大声尖叫──
“救命!有鬼啊──”
我慌张得连传单也天女散花地洒上了半空,而那位骨头少女亦似乎已经十分习惯我的这个反应,她万分无奈地叹了一口长气,转了转手中的权杖,给我施了一个魔法。
系统:玩家进入禁言状态,在施法者解除魔法前,沉默300秒。
于是,我暂时变回了一个哑巴,更令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心。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你们石头屋的冒险者。”
她痛苦地扶着额头,向我解释了自己的身份,而重新成为一个哑巴之后,我自然而然地打起往日的手语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不知道骨头少女是否有看懂我的手语,她一边解除了我身上的禁言魔法,一边问道:“我是想请想问你们石头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热闹?”
看着进出石头屋的人流,这名骨头少女没有显露出半点高兴的情绪,反而语气带着焦躁与不耐,故此,深感奇怪的我只是简单叙述了一下现况:“那是因为我们店里新推出了一项叫作晨星的调酒,它很受冒险者们欢迎,所以吸引了不少客人。”
她皱着眉头问道:“晨星?调酒?那是一种酒吗?”
“嗯,它是一种酒。”
“真糟糕,为什么人类就是喜欢这些麻醉理智的东西呢?”
她以鄙夷的眼神望向跟随美酒而流动的人潮,又转头向我沉声说道:“好了,陌生的小看板娘,告诉你家会长,我白夜的要求一向不多,只有三项:安静的环境、绝对的私隐以及可以满足人类基本需求的食宿服务,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再卖这个叫作晨星的愚蠢玩意!”
白夜?
一听见这个名字,我就感觉一阵不妙,便赶忙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公会系统,看一看上面的合约冒险者资讯……
果然!这名自称白夜的骨头少女正正就是那两名黄金级冒险者的其中之一,身分职业是一名亡灵法师,她平均每个月可以完成十二个黄金级任务,为石头屋带来五金的仲介费收益。
「在现阶段而言,失去任何一名黄金级冒险者绝对都是公会的重大损失……」
大概参考了一下这位骨头少女刚才的说辞,我多少也可以猜出她的情况,兴许是旧日萧条的石头屋拥有清幽宁静的环境,因此,她这位黄金级冒险者才会签下合约,可如今,因为有了晨星这项新产品的出现,石头屋开始复甦,也使得她要求的安宁遭到破坏……
首先,晨星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其次,这名黄金级冒险者我也要留下。
故此,我端正身子,朝着骨头少女白夜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石头屋新的合伙人,叫作乌鲁-蓝农,至于有关于晨星的事情,或许我们可以去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
她考虑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建议。
“请跟我来。”
我向她送上一抹安抚的微笑,转身为她带路,考虑到她喜好宁静的个性,我特意避开正门的人潮,转入石头屋的后巷,改由后门进入石头屋内。
“请问白夜小姐你住在哪一个房间?”
“二楼的444室。”
“到你的房间谈谈如何?”
这时她忽地冒出一抹阴寒的冷笑:“假如你不害怕死亡的话。”
我不禁肩膀一僵,但表现上还是强装镇静:“白夜小姐倒是爱说笑,就算你是一名罕见的亡灵法师,但想来也应该不会胡乱害人的吧?”
“人体实验什么的,我可做了不少。”
我回头瞥了瞥她身上的白骨装饰,顿然发现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人头,内心的恐惧感不由得倍添浓厚,为免自己因为害怕而失去理智,我开始替对方寻找借口:“用尸体作为实验对象听起来虽然恐怖,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全然不道德的,即使是杀人害命,有时也是为了正义。”
“你真有趣,害我想要解剖你了。”她似乎说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我僵硬着微笑,停步在她444室门前,为身旁的亡灵法师出谋献策:“病死的路人、冷血的强盗、不公的官僚,在这个社会上,你有其他更低风险的解剖对象。”
闻言,白夜戏谑似地掩嘴一笑,她掏出房间的钥匙,对我开启了她的小天地。
“欢迎来到我的死亡小屋,在你踏入这个法术空间之前,请你做好死亡的准备──”
石头屋的444室明显被这个亡灵法师进行了违规装修,站在房间外的我这时只看见一片幻紫色的光幕挡住了整道大门,全然无法窥探出门内的景况,再加上骨头少女的死亡威胁,我顿时如同陷入了刚刚听完鬼故事,半夜却要爬起床尿尿的窘局……
但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又怎么可以害怕这些妖魔鬼怪呢!
在某个不成理由的理由使然下,我竟是鼓起了奇迹般的勇气,头也不如地闯了入亡灵法师的私人空间,而映入眼帘的则是恶梦般的可怕景象!
宽阔的房间之内摆满了许许多多的铁笼子,里有生物也有死物,有活物也有死物,一看见我出现,整个房间就爆发出怒涛般的原始吼叫,四周的铁笼由于困兽的挣扎而牵动出一阵阵令人牙酸头痛的金属交鸣之声,而我仅是傻了似地停在门口,全然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动作。
“有什么感想吗?对于我的小屋?"
不知何时,白夜也回到了她自己的小屋,望着呆若木鸡的我,她绽开出一抹满足与愉悦的笑意,然后打了一个响指,放了一个广域的沉默术,把吵闹的房间变成一种到诡异的平静。
于是……
我瞧见一个只有半边血肉的男人正在疯狂大叫,但没有声音……
两只盲眼的獒犬不断撞击彼此,可没有响呜……
一对男女在笼中持续着生命最原始的运动,而没有快乐……
“这里充满了残忍,而又虚壹而静。”
因为沉默魔法而少了可怕的声音,眼前的一切仿佛变得不太真实,就像是隔着电视荧幕观看着小童不宜的纪录片,尽管眼前画面再怎样噁心,可就是缺少了那一种迫切的危机恐惧,也因为少了恐惧,属于灵智面的理性也开始如常运作,让我渐渐思及这段纪录片背后的意义。
“白夜,你在追求着什么?”我向背后的亡灵法师问道。
骨头少女流露出一抹孤独而骄傲的笑容:“真理,永生的真理。”
闻言,我挑了挑眉,回以一个欣赏的笑容。
“在不愿付出任何代价的立场下,我乐于看见你的成功。”
骨头少女也因为我回答而笑了:“想也别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