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
我试图在小看板娘的记忆中查探出那药瓶的相关资料,但愈找就愈觉得她的记忆异常诡异,除了全然没有自那盘龙森林以前的记忆之外,她其余的记忆都好像经过他人精心雕琢一样,竟然有着大量不自然的中断片,难道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修改过她的记忆吗?
「可恶!」
想及此处,我不禁生出一种所有物被他人非法侵占的怒意,从而更加急促地在蓝农小姐的各个记忆片刻中进出,尝试找出蓝农小姐有否曾经接触到什么奇怪的人物,但还没有待我找出那个混蛋的踪影,一个陌生的词汇却是牢牢勾住了我的目光。
“HP?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思绪停滞在这个词汇上面,多年研究的经验告诉我,这个叫做“HP”的奇怪事物非常可能是某个领域的专业名词,而大概是因为我这份敏锐的直觉触犯到某个禁忌,我对于蓝农小姐的心灵接触竟是骤然中断,随之而来则是一股恐怖的反噬!
那反噬是一股绝对的力量。
强大得仿佛就是法则的本身。
“啊呜──”
睁眼回到现实世界,我的喉咙一甜,吐出了一口红血。
见状,一旁的伯兰妮连忙起身过来把我扶住,没让我一头栽倒地上,就连一直对我处处怀疑的玄洵也作出了难得的关心:“喂喂,你这家伙怎么搞的?心灵魔法没有练到家就要学人当医生啊,为什么突然弄出一个法术反噬来?”
说着,玄洵便往我的身上放了一个【冰之祝福】,减少了我的许多痛苦。
“不是的……”
我带着惧怕的眼神望了望安睡床上的女孩,半真半假地解释了情况。
“那才不是法术反噬,而是有人在小家伙的灵魂上面动了手脚,当我尝试把那些破碎记忆串联到一起时,那股可怕的力量就突然对我作出了攻击,它绝对有能力把我当场格杀,可幸好,它似乎只是想要把我驱逐……”
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状况,我连忙自骨灵戒指内找出那枝制作成本甚高的黑暗圣水,原本我只是把它当作冒险任务时的急救用品,然而,这次我受到的冲击沉重得令人意外,如果不能尽快得到治疗,我相信日后一定会给这具身体留下麻烦的隐疾!
不过,最严重的却不是血肉之躯的创伤,而是灵魂上的损耗,我可以感觉到我的魂魄一下子就被那股力量轰得只剩下四分之一能够维持完整,余下的部分都变得凌散而破碎,更可恶的是,这些灵魂层面的损坏当今世上仍是药石无医,唯有等它们自己慢慢恢复……
「这次真是赔大了!」
我把那黑暗圣水用完,待得身上的伤痛完全复原,被打乱的阵脚才稍稍安定下来,然后心思一转再转,便向伯兰妮和玄洵警告:“蓝农小姐记忆中的禁制厉害非常,不止会攻击肉体,也会入侵目标的灵魂,假如不是传说级的心灵魔导士,只是碰一碰都会灵魂大损!”
“传说级的心灵魔导士?就算我们翻遍整个光明联盟也找不到几个啊!”玄洵咬着手指头说,瞧他这苦恼的样子,倒是真心为蓝农小姐着想的。
为了不让别人再来治疗蓝农小姐的失忆之症,我进一步说明当中的风险。
“一个人的灵魂如果因为受损而变得虚弱的话,他的精神力就会大大下降,在灵魂自然康复之前,施术者的法术效果也会与精神力同步减低,以我自己为例,大概在未来数个月都只会剩下白银级的实力。”
“谢谢你,白夜。”伯兰妮特别站起身来,向我鞠躬道谢。
我脸不红热不耳,把她的感激笑纳下来,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的,毕竟谁也料不到只是一个简单的诊断竟然也会发生这么恐怖的状况,这是一件意外。”
“但究竟是谁在蓝农小姐身上留下了这个禁制?”玄洵皱眉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语带遗憾地答道。
面对这个缺乏线索的局面,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经过方才的试验,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读取蓝农小姐记忆的念头,再怎么说我也没有必要冒着生命的风险去追求一份价值未知的记忆,那并不符合成本效益。
「也该是时候改变计划了。」
我如此想着,一旁的玄洵则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凝重地向我问道:“白夜,你的意思是只要是传说级的心灵魔导士就可以帮蓝农小姐恢复记忆吗?”
我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不由一愣,隔了半晌才答道:“不,我只是建议至少也要去找传说级的心灵魔导士帮忙,在那禁制上面的力量几乎简直宛如绝对的法则一般,即使是传说级的心灵魔导士也未必可以拿它有办法。”
“那禁制真的有那么厉害吗?”玄洵紧皱着眉头。
“你不会想要亲身一试它的滋味。”回想起那禁制的力量,我又是一阵心悸。
他点点头,望了望仍在熟睡的蓝农小姐,下定了决心:“好吧,既然你把它说得那么危险恐怖,我等阵子就回去问问生命树她们有没有人认识哪位心灵系大师,再搞不定的话,我就回去龙岛瞧瞧老家伙们有没有办法,这天大地大,我偏不信没有可以搞定这个禁制的能人!”
望着誓不甘休的玄洵,我不自觉地便想要去打击他:“你和蓝农小姐才认识没有几日,就算你再努力去帮忙她,也不见得有机会赢得她的青睐喔──”
半龙人顿时一怒,低声喝道:“哼!我玄洵岂是你口中的庸俗之徒,人皆有恻隐之心,我今日帮助蓝农姑娘是本心使然,施恩又何必强求回报?再者,爱情又不是可以用名利财货来衡量的事物,只得到一个人的身体而没有得到她的心,那样子的关系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禁被他的宣言逗笑,也被他逗得心头一酸,他令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害我沦落至此的笨蛋,一段只管付出而不求回报的感情,也许,人类的情感也就是部分的真理,那是多么的崇高迷人,那么的虚无缥缈,让人永远寻不着半个答案……
正因为寻不着答案,所以,我唯有抱着肚子不住大笑起来:“喔喔!情圣先生,请受小女子一拜!爱情不可以用名利财货来衡量?噗──亏你还真可以堂堂正正地说出这样子的大话,你这个半龙人是有中二病吧?你难道不觉得害羞的吗?哈哈哈……”
我毫不留情地嘲笑着玄洵少年的幼稚,他马上就羞怒得脸红耳赤,故态复萌,握住两个白净的少爷拳头,对我大声怒骂:“老妖女,你是故意惹我讨厌的吗?如果你是欠揍的话,我可不会介意亲手让你品尝一下暴力的滋味!”
于是,我们又开始吵闹起来了。
“哎呀呀,伯兰妮呀伯兰妮,有人想要趁我受伤时落井下石啊──”
“你说什么!就算你不受伤,老子照样可以把你冻成冰柱!”
“什么?什么?那昨晚究竟是谁被咱们会长救了一命?”
“你的长矛根本不足以伤害到半龙人的身驱!”
“可最起码也会破皮中毒呢──”
“那小小的毒素又怎会奈何得了本龙人!”
“你们,太吵了。”
嗯?这个声音是……
一把突兀的声线陌然响起,我和玄洵齐齐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伯兰妮阴沉着脸色,双目锐利如鹰,格斗士的粉拳半举空中,忍耐得颤颤发抖!
“我有点犯困,请安静。”喝了睡眠菊的白发少女如是说。
总感觉……十分可怕?
闻言,我和玄洵立时乖乖回到各自的座位。
如此这般一轮拆腾之后,今早的诊断时间也就逐渐结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