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兰妮-艾哈德)
自暗巷离开后,我没有去找伊莎贝拉老师。
毕竟即使ViVi已经替我放倒了那个金毛男,但留著这个危险人物在莫波里斯城内还是对广大市民太过危险,故此,我不可避免地去了检查厅一趟。
而在我做完笔录之后,天色也是黄昏,亦错过了拜访老师的时机。
此外,今天我也约了孟儿姐和小蓝她们一齐吃晚餐。
听说她们说,那个被孟儿姐新收留的小女孩怜儿也会一起出席,由于这几天都忙著处理伊莎贝拉老师她交代的作业,研读弭路的爱国诗,所以,我总是无法抽空去见见那一名身世凄凉的孤儿,看看是否能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便有人敲响了我房门。
“午安!伯兰妮姐姐!”
“午安,小蓝,还有……怜儿?”
我略带疑惑地望向小蓝身边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不言不语,只平淡地打量我。
小蓝尴尬一笑,代为答道:“嗯嗯,她就是我前阵子和你提及的怜儿了,她的性格有些内向怕生,我想是需要一段时间来习惯石头屋的大家。”
不……
我相信只有要小蓝你的帮助,她一定可以很快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我让开身子,示意她们入来房间再慢慢说话。
意识到这有可能会是一段长谈,我便去沏了一壶红茶,拿了一些孩子们喜欢的糖果。
然而,那些晶莹剔透似是水晶般的糖果只成功吸引了小蓝的注意力。
我坐下来,与那小女孩无声平视。
自她闪躲的眼神中,我读到了排斥、不安以及对小蓝的强烈依赖。
此时,小蓝笑眯眯地含著糖果,开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伯兰妮姐姐,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不是为了什么,而是希望让怜儿她跟随在你身边学习文字,至于原因,你懂的,她的出身来历有点儿特别,似乎没有接受过联盟六年的义务教育。”
在光明联盟,凡是六岁至十二岁的小孩子都到学园接受以语文与基础战斗为核心目标的义务教育,这六年义务教育是完全免费的,也是每一个联盟公民最重要的人生历程之一。
一个不懂语言文字的人在现实社会肯定是各种吃亏。
怜儿她既然已经是个哑巴,那至少也要学会文字才行。
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小蓝的请求:“可以,明天我就带她去见伊莎贝拉老师。”
听见我的答覆,小蓝马上就洋溢出兴奋的笑容,而怜儿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平静著。
她的反应令我有点儿头疼。
同样是十二岁的孩子,古山和小蓝她们都外向多了。
而即便是十二岁时的我也不至于如此封闭。
“那么,我和海老还有一点重要事情要去商量,这孩子就暂时留在伯兰妮你这儿噜──”
忽然,小蓝她猛地站了起身,自我和怜儿毫无防备之下像微风一样溜出了房门。
逃掉了──
她把孩子塞给我,然后就逃掉了──
我低头望向怜儿──
她望著小蓝离去的门口怔怔地出了神,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
“要吃糖果吗?”
我拿起一枚糖果,唤回她的注意力。
她望了我一眼,望了糖果一眼,终是摇了摇头。
说实在,照顾小孩子什么的,那真心不是我在行的事情。
而怜儿却似乎是属于那一种最棘手的问题儿童。
“……”
“……”
房间内冒出了死寂的沉默。
怜儿只像是一个人偶娃娃,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面。
气氛……非常的糟糕。
「世上有没有让人偶娃娃动起来的魔法?」
我心里如此想到,然后想到了小丑小姐。
是的,确实存在著那样子的一个魔法。
我伸手轻拍了一下女孩的肩头。
她的身躯传来了恐惧的颤抖,眼睛猛地望向我的方向。
啪啪啪──啪啪。
我以掌声给她送去五个没有义意的节奏。
她的眼睛由忌惮转为了疑惑。
啪啪啪──啪啪。
我重覆了那掌声的节奏,摊掌示意她跟随我的动作。
然而,怜儿并没有回应我的引导。
她坐到了更远的地方,似是最冷漠的观众。
「假如是小丑小姐的话……」
「她一定会有让观众参与表演的方法吧?」
「或许,我该自己先来一段表演?」
转念三思,我再次拍响起了五个没有意思的音节,然后以那五个音节为基础延伸出一段更长的节拍,那节拍并不复杂,但也足够鼓动人们的耳膜。
这回,我成功捉住了怜儿的好奇心。
啪啪啪──啪啪。
我再次向她作出合奏的邀请。
她依然没有动作,但一双琥珀眼睛溜溜的有了动摇。
我静心等候著。
啪啪……啪啪啪……
最终,她回应了我,尽管是一段错误的拍子。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赞赏。
不似是不坦然的小蓝,对于摸头,怜儿她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有了第一步,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只要一起愉快地玩耍就可以了。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就算是嘴巴唱不出美丽的音符,音乐的形式还有许许多多。
接下来用来等待小蓝她们的时间,我把冒险者们斗酒歌的拍子教会了怜儿,现在每逢到了晚上九时左右,只要到石头屋的酒吧坐上十五分钟,我们便能够听见一团粗鲁的汉子们高声唱起了这个壮迈而欢快的调子,然后看著他们喝醉发疯撕打在一块。
我一直都很佩服能够把醉鬼们治理得贴贴服服的安妮前辈。
“太阳山下了。”
学会了怜儿打拍子后,窗外也完全没有了太阳,房间的大钟正指向六时二十分,已过了小蓝她的晚餐时间,想了想,我便收拾了一下茶具和糖果盒,带著怜儿一起去到饭堂。
孟儿姐和小蓝她早已在哪儿等著我们。
一看见小蓝,怜儿就主动坐到了她的身旁。
那一种强烈的依赖感直把我看得有点儿小妒忌。
小蓝抬头向我微笑说道:“你们两个看来相处得很不错嘛──”
我心中一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蓝眨眨眼,打趣笑道:“拜托,你们两个可是拖著手来的。我和孟儿姐远远看著,简直就好像是看见了一对失散多年的姐妹一样。”
就连孟儿姐也和应她的说法:“嗯嗯嗯,如果告诉一个不认识我们这儿有著一对姐妹,我敢肯定伯兰妮和怜儿一定会被凑成一对的。瞧瞧,你们一个是白色头发,一个是灰色头发,然后又刚好都是沉默寡言的类型,想要令人不去误会也很难。”
“……”
我沉默地坐下,决意不理会她们的围攻。
见状,小蓝她夸张地抱住身边的怜儿,求救叫道:“怜儿,怎么办?你姐姐对我们好冷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要不你去亲她两口,让她高兴起来?”
「小蓝,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怜儿真的会……」
难以置信地,怜儿她竟然真的跳下了椅子,犹豫不决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老天,为什么她会这么听小蓝的话呀?
她是给怜儿灌了什么迷汤吗?
身旁,孟儿姐戳了戳我的腰间,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嘻嘻,人家都走到你面前了,还不让人家亲一口?”
“多嘴。”
我啐了一声,心情复杂地把脸蛋凑到怜儿的面前。
她轻快地在上面啄了一口,然后迅速逃回小蓝身边。
摸了摸脸颊上口水印,我心头一阵发痒。
「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好萌──」
我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觉醒了什么。
随后,怜儿她忽然向我们陆续递出了三项事物。
先是两条胖次。
一条淡蓝色的蕾丝以及一条清纯的蓝白条。
然后就是一块护心镜。
“……”“……”“……”
我们三个苦主当场中了盗贼的沉默术,在古怪的气氛下取回了自己的失物。
小蓝把胖次塞入裙袋,苦笑著,向我们解释说道:“怜儿她似乎会在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偷取其他人身上的小物品,而根据我的观察,怜儿这一种无意识的盗窃行为在短时间内并不会重覆发生在同一个人之上,换言之,你只要被她偷了胖次,就能保住自己的胸罩。”
“什么叫做被偷了胖次就能保住胸罩……”
一声吐槽,孟儿姐反了反白眼,然后又拿起那片护心镜,沉著说道:“不过,由这一个护心镜看来,我们上回逛街遇到的恐怕就是怜儿无误,真不知道她当时是用什么手法把我的东西偷去,我可是完全没有感受到有任何东西探入了我的胸前……”
语至此处,一个穿著白骨礼服的人影缓缓飘到了我们的这一桌。
“啊啦──啊啦──怎么这么巧呀?”
她是白夜小姐,一个亡灵法师,一个存在感微妙的人。
孟儿姐明显不怎么喜欢她……
而小蓝却异常地亲近她……
我总觉得在她们三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情的奸──嗯,事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