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芙坦-弗利兹)
与白夜小姐作别以后,我便打算听从她的劝言,出门去添置一些衣物。
刚出了门口,由大街转入小巷,我便看见了一个算是眼熟的脸孔。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好像是姓作蓝农的。
这时候,蓝农姑娘小小的身影正焦躁地在街头徘徊,她放目四处,紧抿下唇,像是迫切地寻找着什么重要事物似的,见状,我便走了过去,询问原由。
“蓝农姑娘,你在找东西吗?”
只是见过我一次,蓝农姑娘就记住了我的名字:“欸?谁叫我?原来是拉芙坦小姐,是的,我正在找怜儿,那丫头下课以后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平日晚归一两个小时就算了,但现在都已经是两点钟了,我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说到怜儿,蓝农姑娘的脸色满是忧戚。
我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么,在下也来帮忙找找看吧?”
“谢谢你!拉芙坦小姐!”
蓝农姑娘又抱着脑袋叹息说道:“呀呀呀,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就是找不到白夜她呢?明明清楚地感知到她就在附近一带,可就是怎么找怎么找不到她的人,如果有白夜在,用她长期放在怜儿身上的追踪魔法就能一下子把怜儿找出来了!”
闻言,我不由一愣:“你说白夜小姐?在下和她刚刚才在三楼聊了好一会儿,而现在她应该是到樱花街去了,一时半刻恐怕是找不到她帮忙。”
蓝农姑娘的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
但她很快就有了决断:“这样子吧,拉芙坦小姐麻烦你到钟楼附近找找看,而我自己就在石头屋附近找,一个小时后,无论我们找到怜儿或者没有找到怜儿,我们都回到石头屋门口集合。”
“嗯!就这样子决定吧!”
于是乎,我们就开始分头找那个哑巴女孩去了。
与蓝农姑娘的一脸凝重相反,寻找怜儿的过程却是十分简单。
我一去到钟楼前的大街,我就看见有一个灰发女孩正追着一只黑猫跑。
那一尾黑猫的行动十分敏捷,牠一会儿跳到了墙上,又一会儿钻入了人群,完全就是要全速全力逃避灰发女孩的追捕,可是,那灰发女孩也是灵巧,她不单止牢牢跟住了那猫咪的步伐,同时也巧妙地没有冲撞到街上的路人们,行动如狐獴机敏──
可再怎样,现在也不是让她和黑猫玩闹的时候,那边的蓝农姑娘可担心着呢。
我预判好那黑猫逃走的方位,然后把没有防备第三者的牠一手捉住。
被我捉住颈项的黑猫也没有挣扎,牠萌萌地向我喵了一声,明显不怕人类,而牠的项子下面则挂有一个刻了字的铁牌子:「石头屋,奥古斯都。」
虽然叫作奥古斯都,但却是一只雌性。
“啊呜──啊呜──”
正当我在确认黑猫的性别时,下方则是传来了难听的声响,我低头往声音的小主人看去,便把那黑猫塞到她的怀里,没口气地教训道:“好啦,捉迷藏的游戏时间到了,该回家去了,你的蓝农姐姐都焦急得四处派人找你了,你准备好回去接受惩罚了吗?”
她抱紧着奥古斯都,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害怕地颤抖起来。
看来,蓝农姑娘她们家的教育方计也是蛮严厉的?
望着苦着脸色的怜儿,我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的索菲,几年前的索菲也是像怜儿这般调皮好动的,可自从继父死后,她就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成熟懂事得令人心疼。
都怪我这个姐姐没用。
缅怀着过去,我伸手想要摸摸怜儿的脑袋──
然而……
被躲开了!
怜儿的眼神强烈地抗拒着和我产生任何身体接触──
「被讨厌了吗?难道刚才的样子很凶吗?」
「第一次见面时明明很享受我的摸头来着……」
我为怜儿的变化而深受打击,作为一位芳龄24岁的女士,我的自信心已经被岁月打磨得比玻璃更加脆弱,来自萝莉的淡漠一下子就将我击得粉碎,只好擦着看不见的泪水,默默捉起怜儿她的小手,把这只走失的小羔羊带回石头屋。
然而,行至半途的一条无人小巷,怜儿她却停下了脚步。
因为奥古斯都正站在她的肩上,所以她有一只手是空出来的。
但这时,那只空出来的左手却多了一个事物。
又是一张羊皮纸。
“啊呜──”
她把羊皮纸郑重地递给我面前。
我怀着微妙的预感,拿起这羊皮纸察看。
果然……
又是我们的典当书。
按着前因后果推测,怜儿她该是有着一种无法自控的偷窃技能。
哎呀呀,蓝农姑娘,这种重要的事情,你该要提前告诉我才对啊。
我诸般无言地羊皮书重新收入怀里,也没有松开怜儿的小手,只一边测试着她那个技能的发动条件,一边带着她回到石头屋,结果,沿路上,她的偷窃技能并没有再次发动。
到了石头屋,我先把怜儿寄放到三楼海老先生哪儿,然后再出去寻找蓝农姑娘。
和怜儿一样,蓝农姑娘也是很好找的,当我走到某条路上,便明显地注意到差不多一半人的目光都盯望着同一个方面,然后耳边不绝地传来一些什么好萌好萌的奇怪讨论声,而那个被大家讨论的对象则正正就是那个宛如蜜蜂乱飞的蓝农姑娘。
我赶紧上前把被围观的小看板娘叫住,免得她被什么奇怪的叔叔哄走。
「小妹妹你在找什么呀?找一个灰发的哑巴姑娘?喔,叔叔刚刚有看见她喔!来呀,跟叔叔走这边,我带你去见她!诶,你问叔叔为什么要带你走入暗巷?因为比较快呀?怎么,你说这不是近路?你不相信叔叔我吗?呵呵呵,被你识破真相了呢,那就只好……哼哼!」
瞬间把犯罪场境脑补了一次,我向小看板娘说道:“那个,蓝农姑娘,怜儿我已经替你在钟楼附近找到了,在下已经把她寄放在三楼海老先生那儿,估计是因为追猫咪而一时忘记了时间,嘛呐,小孩子就是那样子的,玩开了就什么都不会记得,蓝农姑娘就不要太怪责她了。”
闻言,蓝农姑娘的表情变幻了数次,最后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真想拿根绳子把她绑在身边看顾着,初时收养她的时候明明是个安静的孩子,可她一熟悉环境了,便本性尽现,简直就是一个得了一个过动症的小孩,要是不理会她,可就比猫儿还要缠人。”
听见蓝农姑娘这监护人式的抱怨,我不禁暗觉好笑。
明明她们两个看上去就是同一个年岁的。
看着似乎要比索菲还要成熟的看板娘,我笑说:“呵呵,怜儿她的确是挺活泼的,刚才看她追猫咪的样子,我觉得她只要稍加锻练,她肯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物理系战士,不过,在我们这一个年代,女儿家也不是打打杀杀才有前途。”
闻言,蓝农姑娘立即亮起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积极地问道:“那么我呢?那么我呢?拉芙坦小姐,请你帮忙看看我有没有成为一名战士的潜质?”
我检察了一下她的手脚,作了一些简单的测试。
我考虑了片刻,用上一种较为婉委的口吻:“嗯……蓝农小姐,其实看板娘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假如在下的检查没有错,你应该是万中无一的魔武绝缘体,所以呢,请节哀。”
蓝农小姐倒是不感意外和伤心:“嘛,拉芙坦你的诊断和海老的一模一样呢,虽然说即使得了这个什么鬼魔武绝缘体也能活得好好的,可有时候,我还是会幻想自己可以像你和会长她那样子鲜衣怒马,快意恩仇,把那些有的没的坏蛋刷刷两下,杀个遍甲不留。”
看着蓝农姑娘半生不熟地模仿出一个劈砍的动作,我就觉得一阵滑稽。
我笑了笑,给她安慰说道:“傻瓜,除了黑暗联盟那边,咱们光明联盟哪里有这么多坏蛋让你儆恶惩奸?我们要展现自己的用处并不应该拘混于职业,就只是要为着大家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在你当看板娘的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的存在又变得幸福。”
蓝农姑娘皱着鼻子,又重覆了挥剑的动作:“但是,可以选择的话,我还是喜欢刷刷刷!最好就是学个什么独孤九剑神马的,然后将等级刷上去,再把敏捷一口气点到最高,来个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哼哼,想着就觉得自己厉害。”
独孤九剑?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我认真地矫正她的基础知识:“虽然不知道你看的是哪一本游侠小说,但总感觉很蠢,再快的身法其实也敌不过加持了必中魔法的火球术,如果一发还不趴下的话,那就两发!三发!四发!直到那一个只有速度的笨蛋倒下为止!”
蓝农姑娘半张着嘴巴,诧意地问道:“拉芙坦也认识伟大的安东尼达斯先生?”
“那就是你那本骑士小说的主角吗?”
“不不不,虽然可以无限放火球,他只是个配角而已。”
“这么厉害才只是配角?”
她眉飞色舞地说道:“在那个故事中,比他厉害的人可多着呢!”
我不禁为之好奇:“那是什么故事?感觉很精彩来着?”
在回去石头屋的路上,蓝农小姐给我讲上了故事中的一小段,虽然她只是讲到了死者王者的诞生,而那段历史也明显和真实的历史对不上,可当中的史诗感还是让我神往不已,直想要穿越时空,去到那个广宽的大陆,去和那些不一样的死灵大战一番。
而在石头屋与蓝农小姐挥手告别之后,我才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还没有买远行用的东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