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z城，一处普通的操场上。
少女抱着怀里的青年，那渐渐冷却下去的身体，放下了手里的柴刀。
青年无助而空洞的目光，定格在了自己刚刚转身的那一刹那。
然后，少女用那把柴刀，结束了青年的生命。
“结束了么？”
她的身后，有个女声淡淡地说。
“嗯。”少女点点头，擦了擦自己嘴唇边上，青年溅上去的鲜血，无力而苍白的面庞抬起，望着天空中的明星。
“不要忘记了，每次你在穿越世界的时候，都会自行地损失一些记忆，圣女殿下。”顿了顿，那个女声说。
“我知道。”少女点了点头，从地面上站起了身，夜风吹拂着她如夜一般的长发。
“下一个他，在哪。”
“嗯......”那个女声，像是陷入了某种极大的纠结中一样。
“根据记录的话，九转归元，而他已经转生了八次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了。”声音顿了顿，说。
“是么？”
“……好。”少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仿佛夜空中的所有光芒，汇聚在了少女的面前。
少女低下头，绝美的目光，最后看向刚刚被自己杀死的那个青年。
“等我……”她轻声说。
“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的。”
光芒闪过，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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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
叶星远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无聊地望着头顶那黑橙交接的天空。
又做了那个梦，那个被自个儿的女友杀掉的梦境。
每当这种时候，他的脖颈处总是会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那妮子，下手还真狠啊。”叶星远无奈地笑了笑，自嘲道。
（您为什么不在上一世的时候杀掉她呢，主上。）
在他的脑海里，一阵甜美的声音响起。
“你醒了？”叶星远愣了愣，问。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会找上自己。
（是的，主上。当妾身察觉到您的神魂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就一直等待着您的归来。）那个声音说。
“是啊，我又回来了。”叶星远愣了愣，伸出手在半空中虚握了一下，一团缕苍白色的气息，从他的指尖流过。
那是玄力的气息，对于叶星远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叶星远也是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称霸一方的仙帝，虽然时过境迁，但是感应玄力这种事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不过，比起自己离开的那一世，显然此刻充斥在这个天地之间的玄力气息，要来的更加的平稳，却也更加的薄弱了。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里，玄力气息的微弱。而且，出乎自己意料的，这个身体也叫做叶星远，虽然他只是一个生活在一处相对富庶的人家里，成天游手好闲的青年而已。
叶星远莫名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的时候
这个身体或许只是凝气境初期而已吧。叶星远心想。在这个全民修仙的世界里，灵气会随着每一个人的诞生而自动流入他们的身体，所以，凝气境初期真的不算什么，就连一个普通的古稀老人，也能有着凝气境中期甚至后期的境界了。
修仙者和凡人不同的，只是各自对于灵力的修炼方式罢了。
凝气，归魂，返魄，重瞳，天人，以及在那之上的仙帝境。
“啊啊，还真是不适应啊……明明上一世才刚刚接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突然一下子回到了这里，感觉我的三观都要崩坏了……”
叶星远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姜怀雨……”他轻声念叨着，前世杀死自己的，那个女人的名字。
不，不止前世，自从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开始，那个家伙就一直是这个名字了。
从那之后的八个世界，一直如此。
当年仙帝境的自己，为了成就真魔而选择了转世重生九次，这个女人就一直跟着自己，一次次地阻止着自己的计划。
这就是传说中的病娇么？叶星远回想起自己以前听到过的某个词语。明明是这么麻烦的东西，可在自己的记忆里，当年那个女人离开之前的时候就有着不少的簇拥者。
真是年少不知三无好，错把病娇当成宝啊。
（您为什么没在之前那一世杀掉她呢？您明明有过很多次机会……）
叶星远的脑海里，又一次地响起了那个声音。
（而且，以前也是这样……）
“怎么，吃醋了？”叶星远想了想，开玩笑似的问。
（嗯。）
诶？
叶星远愣了愣，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承认了这个事实。
（噗……开玩笑的，主上。妾身只是您所炼制的法宝而已，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谢谢。”半晌，叶星远轻声说。
“以后我该叫你什么？”叶星远想起了这件最重要的事，自己似乎还没有问过对方的名字。
“轮回的次数太多了，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一些事情。”
“
（上一世，您不是有看过各种各样的叫做网文的文章么？）女声想了想，说。
（叫我系统就好了。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主上。）
听了女声的话，叶星远沉默地站起了身，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一切都与记忆里重合了起来，千年之前，与千年之后的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叶星远不知道的事，还有太多了。
“阿远哥哥，晚饭做好咯～”
身后的房门内，响起了少女的声音。女孩探出头，有些羞怯地望着叶星远的方向。
叶星远回头望去，那是这个身体的青梅竹马，叶菲儿。
在叶星远的记忆里，这个身体的父亲早就离开了家门，不知去了哪里，而自己的母亲，也在两年前因为一场大病而去世了。
在这个名叫叶家村的小村子里，有着叶菲儿这样照顾自己的青梅竹马，真的很幸运。
“好的，这就来啦～”叶星远站起了身，跑向了小屋的方向。或许是因为这个身体的缘故，自己对于对方而言还是有着很大的好感的。在自己的手上，还系着前些年，叶菲儿送给自己的那串艾草信物呢。
随着自己回到了这个世界，这样安宁的生活，想来也不多了吧。
毕竟，叶星远终究还是要踏上旅程的。
当年自己转生轮回的理由也好。
这个世界上越来越稀薄的灵气也好。
自己身体的现状也好。
姜怀雨也好———
有些账，终究是要去算一算的。而且，越早越好。
叶星远推开了木屋的门，环顾着屋内的景色。
叶薇扎着短短的包子头，将手里的那盘青菜摆上了那张有些老旧的桌子。一身青绿色的衣裳，给昏暗的小屋多了一丝明亮的色彩。
“对了阿远哥哥，你还没有说呢，人家穿这身好不好看啊？”叶菲儿靠在桌子边，原地转了一圈，问。
“当然好看啊，”叶星远点了点头，“菲儿穿什么都好看。”
“唔啊，好敷衍……”叶菲儿叹了口气。
“啊，对了，这是来这里以前，爹爹让我交给哥哥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阿远哥哥要不要自己看一看？”说着，叶菲儿从自己怀里的口袋，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叶星远接过包裹，打开一看。
那是一面不知晓材料的令牌，在令牌的正中央，古色古风地写着两个繁体字。
灵蕴。
叶星远沉默不语，将令牌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在叶星远的记忆里，那通常会是一个修仙门派的准入令牌。而且，只有拥有令牌的人，才能去参加某些宗门的入门试炼。
“帮我谢谢叶叔。”叶星远点了点头，说。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对方会拥有这么一块东西。
若是在自己曾经的时代的话，或许会有人为了这么一块令牌血流成河吧。
“阿远哥哥。”叶菲儿眨了眨眼，有些小心翼翼地望着叶星远的方向。
“怎么了？”叶星远不解，问。
“你还是想要去修仙么？”叶菲儿轻声问。
听着叶菲儿的话语，叶星远陷入了沉默。
这一世，若是自己不是在这个身体上醒来的话，这个叫做叶星远的年轻人，或许终究会和叶菲儿成亲吧。
“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说。”半晌，叶星远抬起头，说。
“明天早上，我就会离开了。”
“欸……？”叶菲儿的眼眶，在那一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修仙大道，越早前往越好。昨天晚上，我已经把我父亲留下的那件道袍寻了出来。只要再打点一下，便可踏上路途。”叶星远看着叶菲儿的目光，淡淡地说。
“这几年的照顾，多谢。”叶星远俯身，抬手鞠礼。
“没关系的……”叶菲儿淡淡地说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是，阿远哥哥，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叶菲儿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夺目而出。
“对不起。”叶星远，仍然用那个姿势鞠着躬。
“阿远哥哥……是个骗子。”
说完这些，叶菲儿推开了叶星远，跑出了木屋。
而，叶星远则用那个姿势，站了很久很久。
如果叶星远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他或许真的会留下吧。
毕竟，修仙其实并没有一些人想的那么美好。
可，作为仙帝的自己，当年转世重生的理由，终究是要无敌于这个世界的。
叶星远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或者说，他已经忘记了后悔为何物了。
叶星远回过头，望向窗外，叶菲儿离开的方向。
“帮我调查一件事。”他轻声说。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