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周围似乎没有任何的活物,腥咸的海水一次次拍打在海滩上,无数残破的贝壳和碎石被冲上岸,它们不久就会被沙砾掩埋。
除去海水拍岸的声音以外,这里很是安静,安静的甚至有些恐怖,阳光照不到这,没有什么活物会来到这,这里糟糕透了,如果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想必这个糟糕的地方永远都不会被打破吧。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银色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像是童话里走出的公主一般,一身黑灰色的紧身礼服覆盖着她的躯干,黑色的长筒靴护住了她的脚裸,和她本人的肤色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咳咳……呜啊……”
少女剧烈的咳嗽着,双臂勉强支撑着她大半身体离开沙地,浑身上下像是灌了铅水一般沉重,这种感觉很不好,很难受。
但少女并非因海水呛到才咳嗽出声。
“这里……是哪?”
少女伸出手臂,向前探去,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朝着沙滩的上方爬去,她的思维十分混乱,她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我是谁?我在那?我该做些什么?
人生三大疑问,正充斥在她那混乱的脑中,一次又一次的冲撞着她脆弱的神经。
“不……我,为什么……”
少女喘息着,她头痛欲裂,勉强爬到了一处礁石旁边,那礁石十分干燥,永不停歇的风磨平了它尖锐的棱角,这里将会是个不错的休息处。
(海水漫不到这里。)
少女如此想到。
“诶?”
少女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数不尽疑惑在她心中炸开了花。
(海水?为什么是海水?海水涨上来,又会怎样?)
还不等她思考完,一股强烈的昏睡感突然涌了上来,淹没了她的所有情绪。
“咕唔……”
少女的眼皮逐渐合隆,在最后一刻,她的视线看向了她爬过来的沙地上,那里有一块银白色的金属板,上面好像刻印着什么字样。
“猎人,大队长,斯卡莉?”
那是谁?
话毕,少女陷入了长久的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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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这东西是这么开的吗?”
“我确定我确定!肯定是这么开的,我小时候见叔叔们开过一会,大差不差,就是这样的!”
拉格尼大大咧咧的交换着,手里的方向盘转了又转,驱使着陆行器在这片无人荒野中疾驰。
“对了,斯卡蒂,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的目的呢,我们才刚把宝藏搬回本舰你就又要出来?至少该休息几天才对吧?”
拉格尼稍微摆正了一下因为颠簸而有些跑型的后视镜,对着后者的斯卡蒂说道。
“没时间,我感觉到了,有人在呼唤我,我必须去,不然,会后悔。”
斯卡蒂扭过头望向窗外,柔顺的长发盘在她的腿上,车外的荒野一望无际,天空黑蒙蒙的,开了近四个小时的车,尚且没有任何一个活物进入到两人的视线。
斯卡蒂皱了皱眉头,握紧了胸前的吊坠。
那是一个雕刻着两只虎鲸的金色吊坠,其中一个虎鲸大一些,而另一个则小一些,两只虎鲸结伴而游,掀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
何等美丽的场景啊,不是吗?
“姐姐……”
斯卡蒂垂下眼眸,往日的记忆如同阴影般紧紧缠绕着她,那是最糟糕的记忆,是她最不愿回忆起来的噩梦。
奶奶死掉了,妈妈死掉了,妹妹死掉了。
而在最后,自己最爱的姐姐,也在那场结束了一切都战争中,结束掉了自己的性命。
‘蒂蒂,不管未来如何,我,姐姐永远都爱你,这个,交给你……她能代替我,为你指引方向。’
斯卡蒂很少流眼泪。
但在那场战争后,她确实狠狠的哭了一通,手里仅仅攥着这个姐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无助和绝望淹没了她的一切,活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
“呜……”
斯卡蒂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陆地上的人都说,猎人是冷酷的,是无情的。
但恰恰相反,正因为收割了无数的生命,见证了无数的死亡,猎人才深谙生命的可贵,才明白其中的价值。
一位有血有肉的猎人,谁又不是呢?
“拉格尼,我很抱歉,这里,你本不该来,再开一会儿,你自己回去,切莫不要来找我。”
斯卡蒂重新把吊坠塞回衣服中,一脸郑重的和拉格尼说道。
“不要。”
拉格尼同样也一脸郑重的回应道。
“……你不明白,你必须要听我的。”
“为什么?抛下同伴自己走,那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我或许不明白你说的东西,但我肯定明白骑警的教条和规矩。”
绝不抛弃同伴,绝不放过任何会危害人民的秽物。
“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朋友,但我不能带你一同前去,如果你死掉,我会愧疚。”
斯卡蒂思考了一下,张口说道。
她没什么自信在那些玩意的围攻下保护她,姐姐的吊坠指引出的路线尚且不明,她不能让自己刚刚交到的朋友去冒这样的危险。
就像她的姐姐总是不愿意让她去做那些危险的任务一样。
想到这,斯卡蒂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生活中的很多事,都会让她回忆起姐姐。
这能让她经常想起姐姐的存在,不会忘记,这样很好,真的。
“喂,你在笑什么啊?”
拉格尼透过后视镜看着一脸憨笑的斯卡蒂,有些奇怪道。
刚刚还在说有多危险呢,现在怎么就乐上了?
“我走神了,抱歉。”
“那个吊坠,是别人送给你的吗?”
“嗯,我的姐姐,亲手刻出来的,作为我的生日礼物。”
斯卡蒂摩挲着小小的双鲸吊坠,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这样啊,那一会我把车停在这里,等你回来我们一块走。”
“没有必要,你……”
“我们这次行动是没有向上面请示的哦。”
拉格尼敲了敲陆行器的内置通讯器,说道。
“光我一个人回去,就没人和我分担扣掉的工资了。”
“……这次回去,我和请客。”
斯卡蒂缓缓说道,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请客?请什么啊?”
“什么都行,你说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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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在上涨。
歌蕾蒂娅皱着眉头,探寻着吸引她来到此地的原因。
自打半个月前,每当她入梦之时,就会有一阵奇异的歌声在她的梦境中响起,那歌声绵远轻扬,十分动听,似乎在为她指引着什么方向。
歌蕾蒂娅并不太清楚,但她也不太在意,有意义的就留下,没意义的就砍了,管她是什么妖魔鬼怪?
她踩着水,背着一个长长的储物箱,脸色淡然,脚步轻盈,像个走秀的模特一般优雅美丽。
直到她看见不远处瘫坐在礁石旁的银发少女。
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还活着?!
歌蕾蒂娅飞奔了过去,面色疯狂,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那般急迫,往昔的记忆如同翻开的书本一样历历在目。
‘蒂亚,你喜欢吃蛋糕吗?’
‘我们的工作那么无聊,总得想办法多添几分颜色才行啊。’
‘蒂亚,你在听吗?又打算装睡糊弄我?’
卡莉,卡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潮水再一次上涨,干枯的礁石即将得到滋润,破碎的贝壳顺着潮流涌来,腥咸的味道充斥着歌蕾蒂娅的鼻腔。
似乎有歌声从海的深处传来。
一个猎人走上了岸。
奔跑着,去寻求着那份能够“治疗”自己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