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着泥与水的混合体,他们称呼这玩意“咖啡”,它与我印象中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说自己是“咖啡”。不过,里面特有的那种苦味实打实的存在,我不能否认,而且对清醒大脑也有奇效。但我买它的目的只是习惯,并非像某国外作家那样,靠着喝咖啡提神写小说,因为我还不想这么年轻就死掉嘛。话说回来,我一边吐槽它难喝一边又喝着它,是不是我脑子有问题呀?
恨不得把咖啡浇在头上,以消除脸颊上的羞耻感,但这样做的话,路人一定会用移动电话叫来警察,把我送到山上封闭的医院里吧。虽然距离天空更近了一步,但被怀疑有精神病的话,我爸妈一定会跟我断绝关系的吧。所以,还是快点喝完比较好。
我一直有这种胡思乱想的习惯,也不知道是从哪条DNA遗传的,不过总体来说不算是坏事,因为偶尔的思维暴走会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有促进身体发育的好处哟——骗你的,根本没有科学依据。
回家的时候,爸妈好像都不在家,因为他们没有挤在同一个衣柜的习惯。我只能随便补充了一些营养物品,然后钻进自己的小卧室里,期待着电脑屏幕的右下角蹦出一个蓝白条的内裤。
我呆呆的一直望着,却始终没能看到欣喜的那一幕,我想,Q大概还在逃难中吧?呀!有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被抓起来了也说不定。虽然没见过面,但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个变态,如果在大街上也这样发疯的话,就属于变态现行犯,涉及到法律层面了,然后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抓起来,所以我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了。
嗯。我这样安慰自己,以免失望的情绪奔涌而出,浸湿我的桌面。
我在回家的旅途中有给莉森珂发去短信,希望知道她今天为什么破坏了日常计划,然而到此时此刻为止,还没有收到任何有关计划破产原因的电波,为此不免有些失落。我一般不会使用电话的通讯功能,理由嘛是不想中断别人的日常,而是用短信这种不太嚣张的方式,默默地提醒电话那头的家伙“喂喂,我找你有点事”。
也许是这种方法太谦虚了吧,总之没起到什么作用,而苦苦等待也没有等到Q的到来,看样子他难逃法律的制裁了。最终谁也没能联系上,这一晚,想必难以入睡了吧,只能用游戏来刺激一下大脑,使它快一点疲惫,这样才能安稳的睡觉。
梦里老是出现莫名其妙的东西,让清晨醒来的我觉得十分困扰,再加上客厅里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我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但稍微动了一下脑子,同时检查过大门的磨损情况后,我可以肯定他们彻夜未归。
去了哪里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我没有获取相关信息的权限。我现在更担心的是莉森珂,所以急急忙忙拜访在抽屉里过夜的手机先生,问问它有没有收到什么情报。
嗯,好像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从售楼广告,到保险推销,以及奇怪的女学生上门找工作。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电话,或者自己根本就还在梦中,因为这些东西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是哪个细节出错了吗?我仔细的用大脑回想了一遍作为高中生的日常,在一堆细节垃圾中,找到了好像是线索的东西。
前段时间,曾经为了社团的宣传,我不得不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印刷在海报上,然后四处张贴,这其中包括学校围墙外面,那些不受保护,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像Q一样的家伙出没的地方。
嗯,好像是这样没错,那我收到这种短信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我在这一大串无聊的内容里,终于找到了被掩埋起来的莉森珂的短信,它处于垃圾堆的中间位置,找到它真是费了一番功夫,我的手反复同样的动作,而生气的鼓了起来。
“明天,我们去买鱼好吗?”
我跟着屏幕上的文字按部就班的念出来了。然后,呆呆的站在原地,注视着屏幕上每一个由像素组成的文字。
奇怪的是,我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字,一句话,来解释昨天为什么没来。
我明明有在发给她的文字里强调“怎么没来”这一件事,她却刻意忽略了,好像我根本就没有给她发短信一样,熟视无睹。虽然并不会生她的气,但是,总觉得自己被人忽略了,而且是刻意忽略的,心脏有一种被酸液侵蚀的感觉,但过了一会就消失了。
大概我是一个不注重细节的人吧。
我补充完早上所需的能量之后,急急忙忙的朝着学校飞奔。处理废弃无用的短信花了我不少的时间,虽然可以一边飞奔一边删掉它们,但为了减少交通事故发生的几率,我选择坐在家里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再出门。
上午的课就如同那些短信一样,从记忆里删掉反而会有更好的心情。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趁着学生会派到教室的细作一个不留神,从后门的缝隙里想办法逃了出来。
之所以要用如此不正大光明的方法,那是因为,如果被学生会的细作发现,我肯定会被抓到主管纪律的姐姐那儿去的。据传闻,我以前带着莉森珂“越狱”的事情被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了。
她们得知的途径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再被发现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一定是和过去的老账本翻出来,一并清算。
我就不提在更远古的过去作过的死了。
贴在墙壁上提心吊胆的前进,同时小心脚下有没有踩到奇怪的东西。在拐角处还得从偷偷摸摸的模式,切换到正常人的状态,因为每层楼拐角的地方,学生会都布置了高科技的电子监视设备。我也不知道那些管理纪律工作的姐姐们,是如何从高三的繁忙中抽出时间坐在监控器前的,但我知道的是,就算她们天天坐在监视器前面,她们依旧没办法洞悉每一个人都在干嘛。理由嘛,莉森珂给我送鱼缸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阻止就是理由。
我很肯定,这些设备,在过去多半没有投入使用。
只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特殊日子,那些摄像头的后面总在向外辐射红色的光芒,让人觉得奇怪和恐怖。
我来到莉森珂栖息的房间外面,躲在门与墙壁很小的落差之间,这样一来,巡查的人如果只是马马虎虎的走过,那他也不会注意到穿着白色校服作为伪装的我,为此我倍感欣慰。
我从门上的特殊窗户向房间里面窥视,试图找到莉森珂的任何踪迹,但根据我的观测发现,这间教室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把脸面向了地面的方向,好像受到引力吸引似的。我起初以为她们在做跟宗教相关的事情,但后来又通过观察,发现她们大多数人都在手机的屏幕上按个不停,难道是LL的教徒吗?
我不敢在这种地方久留,因为学生会的巡查人员随时可能从任何角落里蹦出来。我必须专注的寻找莉森珂,看看她在什么地方。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的缘故,搜寻工作的难度大得能吓死一头牛,我只能凭借心灵感应、超能力等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去搜寻莉森珂的存在。其实是简单的说来就是看看谁的背影比较像啦,从后方的角度想要分辨是谁的话,只能这样了。
我在白色的校服形成的天空里反复搜寻,企图找到任何可能与莉森珂有关的情报,然而就在我刚刚过滤掉倒数第一排,没有任何发现的时候,却听到了脚步声。
糟糕了,这分明是学生会特有的声音!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如此的肯定,那是因为,学生会的姐姐们,脚底下有“马掌”。
我真的没有侮辱她们,我发誓!
她们穿着硬底的皮鞋,短短的裙子以及黑色的长袜,如果胸前没有领带的话,那一定会有蝴蝶结代替。这种独特的学生会才有的装束,将她们和平民身份的学生区别开来,显得十分的尊贵,而同时,那双皮鞋和大理石地板接触的时候,也会发出特殊的声音。
嗒嗒嗒……
你看过阅兵式的话,就肯定可以理解我要表达的意思。
从声音判断,只有一个人。
如果我继续躲在这里,然后被发现的话,下场一定惨过抓去活体实验,所以我选择了自认为正确的逃避方法,那就是直接走出去。虽然我之前曾经下过,白色校服跟白色的墙壁很般配的结论,但面临实战的话,无论怎样都会心虚吧。
“我好像迷路了”。我连理由也已经想好了。
我从后门急急忙忙的前往走廊的拐角处,整理自己思绪的同时,修饰自己的表情,希望用微笑给学生会成员一个见面礼,然后装作人类正常步行的模样,与她在拐角处不期而遇。
在下一秒钟,那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零点五秒之后,我们差点撞在一起。如果不是互相放慢速度的话,以我和他的身高为基础,疾步而行引发的事故结果,恐怕是两个男人撞一起KISS一下吧,真恶心。
出乎意料的不是学生会的女性,而是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男生,而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人跟昨天来我社团的家伙长得一模一样。
其实就是他本人嘛。
我们互相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我因为受不了他的眼神而败下阵来,转而关注他的学生会胸牌。
一年五班班长,学生会副会长……
啧,看样子遇到当官的了。
在一年前,学生会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生,而今年扩招之后,好像有很大一部分变成了男生。而在这么短时间内想要担任副会长几乎等同于登陆火星的难度,所以,他大概是去年的百分之一。
“是你。”
“唔!”
他的双眼眯成一条缝隙,与嘴唇保持着惊人的平行,我实在不能解读这表情下面所隐藏的含义,姑且当做他又戴上了面具。但如果是美利坚人的话,恐怕会去法院告他歧视吧,遗憾的是我并不属于那片大陆,也没有这样暴躁的心。
既然遇到的是这家伙,那之前想好借口就只能发挥百分之一不到的效果,必须寻找新的破解方法。我在想,如果他问我为什么会在午休时出现在距离自己教室这么远的地方,我该用什么魔法让他忘记这个事情呢?我觉得亚克西之印比较合适。
“为什么跑出来?”
“你是指什么东西跑出来了?”
“你为什么跑出来。”
“大概是因为外面的空气比较新鲜自由吧。”
我试图敷衍过去,但学生会副会长加班长的表情告诉我,这事情恐怕没我想的那么容易蒙哄过关。
他的脸就像一部直板智能手机,有需要的话可以换个很简单的纯色桌面,如果有更高的要求,则可以定制一套很简单ROM。只是此时此刻,这套ROM难用得没朋友,连通话功能都有障碍,非常的不友好,差评。
“好吧,事实上,我正准备回自己的班级,之前去了社团室,因为东西留在那儿了。”
“有给委员写申请吗?”
“因为只是一支笔,所以……”
“马上回去。”
他并没有带我去小黑屋受处罚的意思?
总觉得这位官员并非那么和善,双眼和嘴唇之间的距离很明显是为散发杀气而腾出的空间。我曾试想过被人从后方切掉脖子的悲惨下场,但直到双腿和上课铃声一起抵达我所在的教室,我才明白思想不能干涉现实这个道理。
他确确实实隐瞒了这件很明显是骗他的事情。要知道,如果午休时在外面游荡还被抓住的话,那人的大名一定能出现在比年级排名榜顶部更高的地方,成为最耀眼的明星。如果想要一举成名,借用这个方法也未尝不可,但我并不是那种肤浅的家伙。
抱着随时面对死亡的决心度过了一个不太完美的下午,并试图在太阳落山前将它补充完整,于是我选择了社团室作为解决方案。
根据和莉森珂的契约,她今天应该履行出席社团室的承诺。虽然二十一世纪的电子信息已经不具备羊皮纸带来的魔法效果,但她本身比较随意才是契约无效的关键原因,对此我深表理解和遗憾,并想要强烈的谴责。然而好消息是,她只迟到了十分钟而已,比不来要好。另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是,她来的时候气喘郁郁,还连蹦带跳,活脱脱一个神经病,但还是有一些细节出现了问题。
“呼呼!前辈!”
“哟!莉森珂!”
我用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方式与她打招呼,因为她今天看上去元气满满,我也必须跟上她的节奏才行呐!
用这种莫名其妙,被人误解的方式跟她打招呼的同时对她产生了所谓的硬直效果,我有大概两秒钟的时间,启动英国烟斗绅士发明的观察模式。
首先,莉森珂从来都很整齐的头发,却在今天被青春的气息所带动,变得乱七八糟的。但鉴于她如此的元气满满,我想,如果不是被人调戏的话,只可能是风造成的现象吧。
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疑点。
莉森珂身上装备的服装,跟我的应该是同一个等级同一个型号,只要大小合适,那么无论男性还是女性穿,都应该是一模一样的衬衫。然而,她穿着的,却比我身上的校服多一个上衣口袋。如果仅此而已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元气少女会准备替换的衣服。但怎么想都觉得奇怪的是,她上衣的扣子有一半没有合拢,我甚至坐在椅子上也能看到她的内衣。
如果换成Q的话,我想他肯定会跳起来,像猴子那样拍手称快吧。然而遗憾的是,我的脑子并没有感染和他一样的病毒。
“莉森珂……你怎么了。”
“诶?完全没有事情哟,为什么这么说呢?”
莉森珂进到我的领土里,娴熟的从门后的衣架上取下毛巾,擦掉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同时尽力的整理乱糟糟的头发。很显然,她正在一步一步抹去证据,从她时不时紧要的双唇来看也能侧面证明我的观点。但她的微笑依旧和往常一样,我看不出任何破绽,只是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莉森珂遇到了突发的事故。
但如果她不主动说的话,我就算动用酷刑也是无济于事吧,现在胡乱的瞎猜并没有任何的作用,甚至会干扰大脑正常的程序执行。只有等她自己想说的时候,我才可以知道真相啦,而且我打赌她会偷偷告诉我——骗你的,我才没有这种自信。
“前辈。”
“嗯?”
“今天可以去买鱼吗?”
唔,鱼!
我好像才从梦里回过神一般,想起今天还有很要紧的事情。
鱼缸里空荡荡的,水也清澈见底,我想是时候加入新的物种,丰富这个社团室了。
我并不准备吃掉河豚。
无论从好吃的角度,还是能否食用的角度,我都不打算吃掉它们。
首先,这种栖息在淡水里的河豚个头实在太小,我见过的最大不超过一颗葡萄;其次,如果我真的有吃河豚的兴趣,钱包君也答应为我承担这笔开销的话,我在某海岛城市游玩的时候,就肯定已经品尝过了吧。其实,那一次未能成功的主要原因是我妈妈想要维持钱包的丰满,她教育我要遵守中国的传统美德。年轻的我尚未身经百战,自然满口答应下来,赢得了妈妈的称赞。作为补偿,她请我吃了一支所谓的“欧洲进口冰激凌”。但说实话,除了外包装以外,味道就跟楼下的一模一样,价钱也差不太大嘛。
我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骗了。
走在大街上思考这些莫名其妙的过去,差一点跟人行道中间碰瓷的电线杠相撞。如果它是有意为难我的话,那还真是难逃此劫。
我一边吐槽自己,一边小心的绕过前方,那些准备模仿的家伙们。
莉森珂就在我旁边,和我一样把大脑处理功能切割成了几块,同时解决步行、思考、以及玩手机的需要。从侧面来讲,她能避开那些行道树和电线杆,说明还有一个不可见的区域被划分出来,专门处理自己的行动部分。但同样心不在焉的我,却差点跟电线杆来个激烈碰撞,这又侧面证明,我的脑子不如她的好。
我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一事实。
路途遥远。
其实从地图上画一条直线的话,可以很精确的得出“其实也就几公里而已嘛”的结论。但实际操作起来,因为市政道路设计规划的缘故,需要围着一个点绕上一个圈,这样一来,前往有水生动物出售的地方的距离,也就被无情的放大了好几倍。
我无力改变城市的格局,只能对着天空吹气。
为了不让旅途变得无趣,也为了让她别一直盯着手机,我决定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
聊聊自己的未来吧!
我觉得会是非常赞的话题。
“呐,莉森珂。”
“嗯?前辈?”
“请放下手机,关心你身边的人。”
“好哟。”
智能手机被抓进了口袋里,在它被关起来的前一秒还发出了全新的光芒,我想这是它在提醒自己的主人有新的讯息吧。我抓住这个空当,抛出自己问题。
“莉森珂的话,毕业了想干什么呢?”
“毕业吗?还很早呀,前辈,干嘛问这个?”
我是调节一下气氛而已,然而她好像没有读出来其中的含义。
“嗯,大概是对它很感兴趣吧,我是指那些渺茫的像云彩一样的事情。”
因为抓不住嘛。虽然某人曾经说过“节操就像天边的云彩,风一吹就散了”这样的话,但此时此刻我并不打算说出来破坏气氛。
莉森珂望着天边的节操……啊不,是云彩,好像若有所思,也不等它消散,我就注意到她眼中的光芒有一丝闪烁,表明有了答案。
“去国外。”
“诶。”
“嗯,去新西兰。”
“新……新西兰吗?”
听到这个国家名字的我,也不知道从哪个位面的思维中,突然爆发出了“新西兰跟西兰花到底有什么关系”的想法。要不是我在几年前曾经手贱问过百度的话,今天的话题一定会变成“那个开满西兰花的新西兰国家”。
顺便一提,它们俩除了“西兰”二字之外,谷歌也只告诉我了以“郭德纲相声”为关键词的视频。我想,这一定不是刻意制造的假象,也许它们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吧。
“新西兰的话,有什么理由要去那儿吗?”
“因为很漂亮呀。”
“诶,还有吗?”
“还有,因为可以很安静的生活呀。”
嗯,原来莉森珂是一个很喜欢安静的人吗?怪不得,她会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好长时间不发出一点声音。如果一直补去打扰的话,她会被误认为是摆放着的蜡像或者充气娃娃吧,到头来倒霉和背上流言蜚语的人依然是我。
虽说最开始,我们相识理由是提高她的学习成绩,不过,能安安静静的生活,也不会犯下大错吧。
在得出这一结论之后,我随即屏蔽了“五年模拟三年高考”这一脑内选项,让它永远的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否则,我这只聒噪的人类,在太阳高挂天空的一天当中,到底还会发出了多少与它有关的噪音呢?
“莉森珂的话,去过新西兰吗?”
我试着推动主线的进展。
“没有哟,只有高中毕业了才去。”
“唔,没有去过吗。”
我想起了她爸爸曾经与我发生的对白。
虽然不知道莉森珂的脑子里到底是怎样的螺旋结构,但她爸爸精灵王已有微妙的暗示,表明自己坚定的决心,想让自己的女儿去中土大陆生活。既然如此,我有可能扮演的角色就是阿拉贡了。那么实现她爸爸的愿望是理所当然,名正言顺的。但在推波助澜之前,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调查清楚。
“莉森珂的话,向往那片天空吗?”
我看着她,期待那种萌萌哒的回答方式。
然而,叫做微笑的东西,从她的脸上夺路而逃。从那匆忙中,我实在没能读出任何的含义。随之而来的,是我肌肉运动的下意识停止,以及穿透身体,直击心脏的刺骨寒冷。在炎炎夏日中,能造成如此程度伤害的攻击,只能出自莉森珂的眼神了吧。我与她的之间形成一个不足一平方米的绝对领域,在此领域中,万事万物皆已死去,唯有我因为冻结了心脏,所以屹立其中。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那眼神……那面容……
“……”
“怎么?”
“什么……怎么。”
“你希望我去吗?”
“我并没有……”
如果预言中的我能登上刚铎王座,那我对天发誓这只试探她对此事的看法,仅仅是想采访一下而已啦,根本没想过要搞出个大新闻。
“只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很想去新西兰。”
“我并没有这么说过。”
“我知道啦……对不起,请不要这样好吗。”
我已经空血且毫无反杀的可能了,干脆投降认错,并给自己最初试探她的想法,打上一个大大的红叉。
“前辈。”
“嗯……?”
“今天,到此为止好吗?”
诶。
她掏出智能手机,快速的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随后又将它投入随身的口袋里。
“我还有一点事,前辈自己去买,可以吗。”
“呃,好……好吧。”
全身被汗水湿透的我,除了说“OK您请便”,大脑里竟然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与“NO不可以”有关的选项。笑自己是个废柴的同时,我也在处理一些过程中产生的问题。
为什么,莉森珂的眼神会因为这句话而变得如此的可怕呢。难道是有一颗逆鳞被我摸到了吗?还是说,我跟她的电波在传播的时候出现差池呢?
——莉森珂的话,向往那片天空吗。
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会让她翻脸。
连招呼也不打,也没有漂亮的转身掀起自己的短裙。直到莉森珂走出的视线,那种被凝固的感觉才得以解除,空气精灵鼓起勇气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生命呐,嗯,好像刚刚差一点就离我而去了呀。
我对着天边的云彩吹了吹气,希望它能明白我的内心。然而这种看得到,摸不着的东西,除了随着太阳的偏移逐渐失去自己的色彩之外,没能给予我任何形式的回应。
我想,莉森珂也像太阳那样慢慢消失了吧。
回家之后,面对空无一人的客厅竟然产生了一丝杀意——骗你的——但我实在找不出爸妈不在家的原因,为此只能打开计算机寻找安慰自己的游戏。
当然,我并不是白痴。在傍晚惹毛莉森珂的事情,自然不会这么快的忘记,不过,想忘掉的话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啦。此时此刻我怀疑她还在生气,只能选择非常低调的通讯模式“短信”,来表达自己对她的关心。
——你到家了吗?(19点30分)
在等待她回传心意的同时,我也期待着右下角跳出内裤的头像。
我的,亲爱的Q同学。呃,这么亲密的称呼会不会引起怀疑,然后被判定为共犯呢?之前因为他在地铁上的一举一动,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不过,如果没被抓起来的话,想必也已经成功逃回家中,不用我过多的操心。所以,我现在十分期待他的出现。
我没有半点骗你的意思。
然而,直到时钟的指针指向八点整,我也没能收到任何信息。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8点01分)
用绝望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而手机的表情完全没能因为我的心情而显得有些怜悯。哪怕智能化程度相当高的今天,Siri和Cortana也无法理解我的内心。但转念一想,即便是真真切切的人类也不能做到心有灵犀,也无意责怪它们了。
——呐,你还好吗?(9点)
我望向窗外的天空,那里有数不清的被龙王召唤的乌云,正准备对脚下的城市进行狂轰滥炸。
如果在这场袭击中死掉的话,该去找谁负责呢?社会保险是否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呢?我要不要点击那个按钮获得屠龙宝刀……
等一下,我又在胡思乱想了。
大概是因为谁也没有出现的原因吧,坐在电脑前和它进行交互的我,此时此刻显得手足无措,好像会得罪显示屏幕似的,连手心也开始出汗,我想这一定不是健康的青春应有的下场。
——看到消息回我好吗,我很担心你。(10点)
睡觉吧。
据说昨天晚上没有人员伤亡,但那炸得噼里啪啦的雷声却在半夜让我回到现实世界数次,以至于美梦被打断,再次入睡之后又见到了漫天的小裤裤,真是糟糕。
妈妈和爸爸,嗯,怎么说呢,我甚至一度以为他们是伴随雷声从天而降的。但后来,我在记忆中似乎找到了类似关门的声音,重得像打雷,所以得出“他们大概是半夜偷偷摸摸回来的吧”的结论。此时此刻,他们中的一个正在吃早餐,另一个则瘫在沙发上继续做着昨晚的梦。
我胡乱的给自己补充了能量,觉得精神百倍,就连昨天受到的挫折也被雨水冲刷掉了,早上起来的我充满了信心迎接今天的战斗,于是拿出手机,用充满希望和认可的眼神看着它。
然而,它却告诉我,莉森珂并没有回复任何消息。
虽然不能说是致命的打击,但对热情满满的我的绝对是一盆冷水,从头顶冷到脚板心。恨不得把手机丢进池子里体验一下我的感受,但转念一想,如果把它废掉的话,以后恐怕就跟莉森珂失去联系了吧,所以停止了这种发泄似的思维暴走。
出门前不用像日本人那样给家里人打招呼,因为妈妈已经回了卧室,而爸爸好像因为醉酒没能清醒自己的脑子,所以早上的上学路畅通无阻。唯一需要担心并且引起注意的,就是地面上坑洼地带形成的水坑了,但机智的我用“马里奥”的方式成功战胜了它们,为此赢得心中自己对自己的赞许。
加速了名为“上午”的东西的死亡速度。用通俗的语言写下来的话,就是“我睡了一个上午”。
嘴角有口水流出的痕迹,我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擦掉证据,伸了个懒腰在座位上适当活动一下疲惫的身体。听说上课睡觉其实是一件会留下后遗症的事情,但我又因为某些客观原因,不得不这么做。至于后遗症的话,除了学业上的不思进取之外,还有就是骨骼发育上的问题吧,到头来还是那场雨的责任啦。
虽然是用睡眠代替了一切活动,但肚子已经是咕咕叫了,看样子早上补充的能量已经变成了废料,必须尽快再进行补充。
就在我思考要使用哪个品牌的添加剂的时候,我正前方座位上,曾经问过我一个奇怪问题的女生竟然把身体转了过来,这真是堪比火星撞地球几率的事情。
“嗯?”
我把注意力从智能手机上转移到她的脸上,然后观察起那些生长在脸颊上的痘痘。
嗯,虽然这么说有点恶心,但我必须强调,如果她把痘痘去掉的话,这只地球女性生物其实长得还蛮好看的。而且前段时间,天气还没有变化的时候,我记得非常清楚,她的脸上并没有这些痘痘呀。难道,痘痘跟蘑菇一样,属于雨后发作的东西吗?
“看什么看!”
“诶,抱歉……”
大概是我太专注吧,她竟然发现我在看这些刚刚长出来的痘痘。为此,我必须承受她的目光带来的伤害作为赔偿。
“有事吗?”
把头轻轻一歪,试图模仿新房昭之的标准动作,但仔细一想那似乎是回头的姿势呀,随即改变自己的模样变得正经起来。
“我问你个事儿。”
“嗯哼。”
“就是,就是……”
嗯?就是什么?
她一边移动着自己的目光,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如果不是想要击碎它的话,干嘛要用这么大的力气呀?还是说,她在掩盖什么呢?具体来说我不得而知,但我相信这是出于某种目的而添加的动作吧。
“你,是不是在跟小一年级的女生交往?”
“没有哟。”
“诶,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呀,干嘛要骗人呢。虽然她一脸的疑惑,但因为我真挚的眼神,好像也相信了几分,却没有转过身去。
“我看见你们一起出去玩。”
“有这种事吗?”
我想都没想随即脱口而出。
“你真的没有吗?”
“干嘛要骗你呀。”
难道,我给人的印象一直以来都是个骗子吗?还是说,嗯,不值得信任呢?虽然,我叫不出前面这位女士的名字,理由嘛是很少和其他人交流,但我真的是抱着一颗真诚的心看待所有的问题。
我敢保证。
“如果没有的话就好,听说学校对这方面抓得很重。”
她强调了学校两个字,然后用手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以免出错还同时看着自己所写的并不能看见的字。如果是诅咒的话,那她成功了,但很明显那并不是个圈圈。
随之而来的就是沉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段对话,干脆死死的盯着她,直到她的也死死的盯着我。虽然最后是我败下阵来,但这种僵持的局面绝对坚持了有好几十秒。能如此的跟女生对视,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的家伙,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人生的进步吧,我甚至考虑要吃点什么庆祝一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放在我口袋里的智能手机开始有规律的震动起来,身经百战的我自然知道这是对我的暗示,提醒我“有新的信件已经送达”。
不顾对面的家伙的感受自顾自的掏出手机,首页第一行字已经让我大致猜出了其中的内容。
“我今天不舒服……没来学校……我很好。”
“是她发给你的短信吗?”
“嗯,因为昨天有点事情,大概是有点误会吧?”
“你还说你们没交往?”
“真的没有啦,你先坐下行不行。”
一边安抚对面的女生,一边回复“知道了”三个字,然后顺势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当我重新注视她的眼睛时,有一丝不太明白的光芒一闪而过,却被我恰巧捕捉到了。
“你在生气?”
“没有。”
“真的吗?”
“真的,你很烦!”
“哦,是吗。”
我把课本打开,只用余光看了看今天上午所讲的内容,大致心领神会了老师想要传达的精神之后,又将它合上,再找了另外一本课本,重复以上过程。
我并没有要晾着她的意思,但和气头上的女生是不能正常交流的。你会在铁还很烫的情况下去摸它吗?我想一定是不会吧。所以,等她这股情绪消退之后,再做处理也不会太迟。
我非常认可自己的理论。
大概时钟的指针向前推动了一小格,我重新审视当前的局面,得出“是时候重新建立外交关系”的结论,于是抬起头看着她,希望再次开始会谈。
然而,女生的表情告诉我,想要谈下去的话,我就必须抛弃一些自己的所求,这样才能赢得她的认可,之后才是谈判的开始。然而我并不打算妥协什么,理由嘛,是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为什么要妥协呢?
只不过,我同时也在思考,要不要趁机将她的名字写进大脑的储存空间里,以免以后再遇到什么问题时,因为不知道名字而产生误会之类的。但要这么做的前提条件,是她愿意告诉我名字吧。如果我现在提出“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这样的要求,恐怕刚刚降低的温度又会重新升上去吧,换谁都不会容忍像我这种,坐自己后面小半年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家伙。
我会像蟑螂那样被拍扁的。
“你,上次那个事情,怎么样了?就是奇怪的短信的事情。”
“不用你管!”
“哦,哦……”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我名字?”
“诶!我……”
“嘁,算了。”
她把身体转了过去,一方面是因为马上要上课了,另一方面大概是对我这人的彻底失望吧。
汗水顺着额头一滴一滴的滚落桌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但上课的铃声在此时此刻化解了我的内疚,同时预告即将到来的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