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顾华凌躺在柔软的温床上,静静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从照进屋内的斜光推断,现在时间大概处于早晨八点。
这不是一个很早的时间,放在往常无论如何疲惫,他都会在早晨六点起床。
今天,他起晚了,这是他这半个月来起得最晚一次,上一次还是五一这一天。
辞职后的第一天,他应该高兴的祝贺一番,开心一下,可他现在无论如都快乐不起来。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变成了可爱白发女孩,倘若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境,他也不会如此不安。
可最大问题是——我特么已经醒来了,为什么这个梦还在……面前。
没错,现在他的脑海里是两幅不同的画。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现实情况就是两幅画面同样真实,分不出虚实真假。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他裂开了,变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两幅身躯,两幅大脑。
也许因为两个大脑分别控制各自身躯,他没有出现手脚不协调和认错环境的状况。
意识虽是一体,记忆却更像是被一跟网线连接上的电脑,想法也是各自的脑子算出后再传送到另一边。
而且还有延迟。
就比如现在,他可以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儒雅随和和陆星唯交流。
“你没事吧!”,陆星唯担忧道。
她呆滞的眼神只有一瞬,很快就恢复的平静,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微微一笑后道:“没大事,可……我要改名了!”
“啥…!你要改名,现在的名字不好吗?”,这情况又让陆星唯搞不懂了谁没事随便改名字。
“你………”
他本想好好给她劝劝,又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你有意见!”,她鼓着脸气呼呼道。
“不……,你乐意就行”
“那你说我的名字要叫什么呢!”
陆星唯玩笑道:“你乐意!”
“……”
“那我就叫顾玲吧!”,做出改名的决定,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之前不改是为了纪念,现在是方便其他人区分大小号。
万一真有相见的机会,名字一样岂不是太过尴尬。
“顾玲……,挺好的,更有女人的味道了”陆星唯一手抬着下巴点头道。
“我是男的!”,现在高兴,不跟你一般计较。
强调过后,顾玲甩下陆星唯,率先向着出口走去。
越接近地面,光线就越加明亮,可以清楚的看见空气里飘舞的灰土,钻过重重废墟,顾玲终于来到了地面。
在她的头顶天空中,昏黄的核尘风暴在黄天上肆虐,一撮又一撮肉眼可见的灰土洒落在倒塌的建筑上,火焰也在城市各处燃烧,远处是升起的滚滚浓烟。
这副末日的场景下,顾玲下意识看向了她家的方向。
没了,真没了。
高楼从中间拦腰折断,倒向一边,剩余部分也被浓烟染黑。
即便是这个她看来不真实的世界,家没了,伤心还是有的,小窝虽然又破又小,可这是她前半生奋斗的成果啊。
陆星唯从后面跟上来,也察觉到少女的略微伤感,他问道:“这座城市应该待不成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顾玲的眼中闪现迷茫,在顾华凌还没醒来时,她可能还有着寻找真相这一目标,现在或许就剩在这个艹蛋的世界活下去了。
“还没有”,顾玲摇头道。
“要不我们俩找一个山青水秀的的村落,过上种田的悠闲生活。”
听上去不错的样子,不过……
“为什么有你!”,顾玲踮起脚死盯着他的眼睛审问道。
“啊…我这…对了是巧合,我只是正好和你找了一个地方。”,陆星唯颤颤道。
“敢跟来,就剁了你的脚。”,顾玲剁了剁脚,碾碎脚下的干土块,恶狠狠威胁道。
陆星唯不知道她说的跟是哪个跟,犹豫时,眼睁睁看着顾玲走远,最终消失在视野里也没跟上去。
如同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他跟上与否,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离开这里,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
爆炸放出的电磁脉冲,对人体没有直接杀性,但会使电子系统失灵,城市内汽车有很多,她没找到一辆能移动。
无奈之下,她用钳子撬了一辆共享自行车的锁。
骑上自行车沿着宽阔的车道继续向西。
一颗倒塌在地古木挡住了道路,熊熊燃烧的烈火加热空气,气浪一波一波吹向她的面容。
燃烧蛋白质的气味隐隐从发端传出,顾玲毫不怀疑再往前骑,她身上的白毛就要烧着了。
她右边有一座六层居民楼,外表看来受损轻微,主体也没有出现明显的断裂,是一处不错的制高点。
通向顶楼的闸门没有锁,省下她一顿操作的功夫,站在楼顶。
凭借着自身肉眼观察她发现,前方建筑基本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越往里受损越严重,深处甚至有琉璃状的镜面结构,且呈明显的圈型分层。
她扳手算了一下距离,大概有七八公里左右,再与印象中地图走线对比,得出了要绕路这个结论。
下楼后,她习惯性抬手看表,发现没戴,又看了看太阳,透过满天黄雾,太阳处于两点钟方位。
这样说来,两边世界的时差有六个小时左右。
………
回到顾华凌这边。
他刚从手机中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内迁”,由国家发起的沿海居民内地迁移的意见。
而之前的人口流失,一直都是民众的自发行为,大家都不想在这里待,可是政策不支持。沿海几省人口数亿,只要有几分之一的人想去内地,经济就会崩溃。
很多省份已经暗地里停摆了本地户口迁出,很多人为了离开,直接跳楼价卖掉全部家产,搞起了终身旅游。
大意就是,即便去内地的路边要饭,也不能待在海边。
而他这次辞掉工作,也是准备这样干的,他在内地还有一处老宅,他从出生就一直生活在哪里。
虽然已经七八年没回去了,他还能清楚的记得,院子中的水井,后山林地里的小黑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