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被束缚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人偶般垂目。
那些驻留在垃圾中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跑掉,被困住的少女如同石雕般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真是可悲。
少女不由心里默念,不知是在为谁而惋惜。
那个肥胖的蠕虫翻卷着他的触手一步步靠近。
“砰。”沉闷的,入肉的响声。少女再次被打弯了腰,喉头渐渐弥漫出腥味。
那肥胖者露出慑人的目光,眼神狠狠地剜了井一下。妹妹竟然就这样抛弃了姐姐转身逃走,他曾经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
胖子私下里对这对姐妹做过许多调查,像是父母意外死亡的时间,意图收留他们的人的姓名,以至于出生日期和地点,自然,他们获得了转学的资格也是知晓得一清二楚。他尾随在她们身后,一开始只是了解他们的过去,但渐渐地越来越想把她们关起来。
“她们只能是我的东西。”
计划就这么渐渐地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而在这个偏僻的城镇,消失掉一两个人并不是多么为社会所震惊的事。
他完全有能力制造这么个假象:
两姐妹在河里戏水,因涨潮溺水失踪。
过程简单便捷,只需要在岸上放一些他们的衣物即可。
他为这对姐妹筹备了太久太久,早已把她们视为囊中之物。他对于姐姐也是愈发的迷恋,那种奋不顾身,为了妹妹不顾一切的感情,以及她那幼小的体型。是的,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姐姐发育迟缓,反而看上去更加的像妹妹。那种萝莉的体型让这个胖子扭曲的心灵更加的倾慕于井。这个胖子有着尾行癖,他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姐姐。
爱屋及乌,他对于妹妹也是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但是这个变.态一次也没有让姐妹俩发现。
他对于姐妹俩的感情也是相当的了解,姐姐对妹妹自是不用说,而妹妹看似有些任性,然而也绝对做不出扔下姐姐独自逃跑的事。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一体,缺少了谁都不行。
然而这妹妹竟然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眼前。这个妹妹竟然真的忍心抛起姐姐不顾,做出这样……
“竟然做出这样卑鄙的事。”那胖子不知廉耻的这么说着,也不顾及自己究竟做的是多么无耻的事。
但妹妹的做法的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肥胖的蠕虫又带着恶狠狠的目光向井望去。他已经无法再忍耐自己对于这位姐姐的欲望了,原本他是想看看姐姐求饶的样子,不过略微有些失算,少女被他折腾得像是残废的娃娃。
尽管不讨喜,不过他的最初目的还是达到了。
他揪住少女的头发,井的面容在巨大的力道下微微有些扭曲。双目不由自主地睁大,那满是横肉的脸颊和似乎滴着唾液的巨嘴近在咫尺,恶臭喷了井满脸。
大概妹妹会报警,不过没关系,在这之前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做一些事情并且销声匿迹。或许他们需要到另外一个城镇而已,还能带上这个少女。
胖子也不再言语什么,只是用一种嘲弄的,夹杂着扭曲的爱慕的目光从头到脚地审视少女,如同观摩一件艺术品。那目光仿佛在说:
“你怎么逃都是这般下场。”
少女不管怎么逃都是这般下场。厄洛斯的毒箭早已将她穿了个透心凉,从父母意外死亡的那一刻,她和妹妹就被命运扼住咽喉,命运缓缓地收缩它的双掌,过程痛苦得像是凌迟。而最终的不幸终将来临,这种时刻反而像是解脱,这是养育他们十几年的城市带给她的欢送会。少女想起来以前老师常常对他说努力不一定有回报,万事要抱着一种谦虚谨慎的心态。可少年不同意这一番说法,老师这话说的像是在否认人们的努力一样。他相信努力不一定会有结果,但是不去尝试就更不可能有回报。
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做的,所以才能勉强的生活下去。但今天,恐怕是应了老师的话了。
他明明那么努力了,下场却依然如此。
“你得知道,你刚才要掉的我的耳朵,可是让我很痛啊。”胖子从小弟手上接过刀,狠狠地又扎下去。
“我可是好喜欢你啊。”胖子恶心的气息吐在少女的脖颈上,“可惜你却那么不喜欢我。”
“那就算了。”胖子这么说着,“那你就先死一死吧,死掉的人是不会反抗的。”
“我不介意对一个尸体做什么,只要它还热乎。”胖子说着惊悚有恶心的话。但不论真假,这会儿少女确实是放弃反抗了。
不放弃也没用啊,血流如注。
这些都没关系,只要妹妹没事就好了。
井如此想着。
*
她和妹妹小时候喜欢看电视,那是他们记忆中的,最美好的时光。但是电视中的妖魔鬼怪的特异功能他们模仿不来。他们在院子里捡的树枝不能任意的变化大小,丝带太短,呼啦圈也不能捆住令人动弹不得。
只有一些间谍或是特务的暗号可以稍作模仿。那真是一种了不得的东西,通过简单的手势或是动作就能传递一些极为机密的情报。危如累卵的情况就在眼神的传递之间就被化解。这令窝在电视机前的两个小家伙心驰不已。
这么好玩的技能怎么能不学习呢?
就这样他们也没事研究了许多他们俩之间才知道的暗号,比如拍屁股代表藏起来啦,敲手背一下代表自己有话说啦,两下代表快滚开啦之类的。
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暗号,带着“你是傻蛋”,“我要放屁了”之类的涵义。井对此总是皱皱眉头。也有许多常用的,他们有时候会用来到厨房偷吃东西和背着父母看电视。
其中最常用的是用手三下。那代表着一个动作
跑。
等到他们相依为命的事后才明白这些小时候发明的暗号有多么巨大的作用,他们一次一次的通过这些暗号避免了人口贩子和校园欺凌。
而井在这种时候总是回冲在最前面,然后用手拍三下。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这是他手上有什么克敌制胜的法宝。
事实上啥都没有,他只是让心跑掉,然后自己一个人上去硬抗而已。而聪慧的妹妹总能在离开以后迅速地找到解决方法,从而使两人摆脱危难。尽管少年往往落得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两个人一起呆着是毫无用处的。
他们两个人加起来的战斗力都比不上那些成年人或是不良少年,站在那里也是被动的被欺凌或是挨打而已。
而即便是被保护的妹妹也是明白,他所应该做的事,便是去寻求可以依靠的力量。
老师和警察。
不过这个暗号也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蛮横而横冲直撞的不良少年也逐渐长大,收保护费之类的不稳定的经济来源已经吸引不了他们。他们或是从良努力学习,或是直接加入了一些违法组织。妹妹的校园多少也和平了一些。而人口贩子对于逐渐长大的兄妹也丧失了兴趣——不易捕捉,卖也卖不了多少钱。
那个肥硕的蠕虫无论怎样调查,也不至于调查到他们小时候是如何逃脱暴力与黑暗的。至于他们之间的暗号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和妹妹是否有研究过这种小小的暗号,自己的妹妹究竟有没有先行逃脱的习惯。
她只能堵上这一把,还好成功了。她当时看见少女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真好,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如果自己没有变成女生呢?
恐怕那人会对妹妹感兴趣吧,而世界那头所发生的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妹妹这会儿在干什么呢?打电话叫警察?
嘛,大概已经来不及了吧。
井可以感到腹部传来的逐渐清晰和扩大的疼痛,以及渐渐快要消亡的意识。
疼痛间,少女听到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响动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像是小动物的,四肢着地的声音。
但那又不像是老鼠,因为那是从天而降,更像是猫咪的动作。
或许是幻觉,但井依旧转过了脑袋看了看。
于是她寂静的心脏像是被安装了起搏器一般剧烈的张缩。
她看到了一个似猫似狐的动物,轻盈而柔软地从墙上跳下。
井深知,来者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