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看见这样的一幕,恭介和自己的朋友仁美走在一起。
这难道不应该是三流的言情剧里面才应该出现的东西么?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美树很不理解,下三滥一样的剧本在自己身上上演好像做梦一样,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你们也在这里啊?”仁美这么说着,“怎么不把我也叫上?”
她微微一笑,好像朋友间的嗔怪。
“你才是重色轻友吧?”小圆说着,“你自己拉着恭介君出来玩。”
小圆踌躇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这么说着,当然演技不怎么好,语气不自然,表情也很僵硬。
她被夹在美树和仁美之间,像是一块馅饼。
小圆瞥了旁边的美树一眼,明显的感到友人的手心直冒冷汗。冷汗顺着小圆的手将黏糊糊的触感传递给小圆,顺带美树的紧张也一起传递了过去。
原本轻松愉快的游乐园之行就这么被破坏掉了。
“你们是在约会吗?”美树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在话脱出口的一瞬间,小圆明显感觉到美树的手一下子握紧,将小圆捏得生疼。
她几乎能够探知到美术那无比纠结的内心,明明欢天喜地的情感遇上了猛烈的暴风雪。一阵又一阵的风吹之后她的心情已经降到了零度。
美树的心在流泪。
小圆没敢出声,甚至脸上还保持着笑容。只是笑容显得更加虚假,皮笑肉不笑,她以自己的意志力压抑让她叫出来的反射神经。
“不是。”恭介很是尴尬地说着,“怎么说呢?盛情难却嘛。”
也确实是这样,对于恭介而言,仁美的攻势实在是太猛烈了,自从他奇迹般的病愈之后,仁美天天都打电话来。仁美对恭介嘘寒问暖,在回院复查的时候还会带水果来探望他。她也很 识趣地不提他的那些敏感的地方。
对于这么一个体贴人又会关心人的少女,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拒绝的心思。尽管这样,他们依旧还没到男女朋友的地步。
说实话,男生在某些时候确实是比较单纯的。多数男生不会像女生一样将事情藏在心里,一般憋不住的时候都会说出来,而且会察言观色的男生的比例也相对较少。
很不幸的是,恭介就是不会察言观色的那群人中的一个。他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身旁两个少女之间的诡异气氛,也没有发现被当成馅饼一样夹在中间的小圆是何等尴尬的情况。
美树听到恭介的回答欺骗自己一般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
他们不是情侣。
美树这么对自己说着,可是心脏的疼痛依旧丝毫没有减缓。
真的不是情侣么?明明挨得那么近。
“这样啊,那我们先去玩会儿吧。”小圆打了个圆场,最关键的东西她已经打听到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逃离这个貌似修罗场的地方。
她一个局外人呆在里面确实太难受了。
美树低着头刘海将她的鼻子以上的部分深深盖住,没有人能看见她此时的表情,只是小圆从握着她的手中可以领略到她内心的不平静。
美树的手一直保持着紧握的姿势。小圆回头对仁美道了一声再见,然后急急忙忙想把美树拉走。
“等一下,美树。”仁美叫住了美树,与那个有些男孩子气的女孩相比,人没显然能更轻松地将心里想的掩藏住。
她带着和煦的微笑说着,好像是朋友间的普通谈话:“后天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去咖啡厅里面坐坐吗?”
小圆明显地感觉到美树震了震,从侧面看过去,可以发现美树的嘴抿成一条直线。
“好啊。”声音有些沙哑,美树抑制住失控的情绪,但音色还是免不了有些沙哑。
“那么我们就走了。”小圆连忙将美树拽开。
学姐几人在恭介二人来的时候就退到了一边,心将弄不清楚情况的,对感情一窍不通的笨蛋姐姐拉开,一起站到了旁边。
井实在是不知道几个人是在打什么哑谜,她对于男女之间的交流仅限于以前上街买菜和阿姨们讨价还价,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在她看来两个人只是很平常地进行友人之间的交流而已。
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商讨的,为什么心一把就把自己拉开了呢?难道多交个朋友不好吗?
她所能知道的,仅仅是男女授受不亲,强迫女生是不亚于杀死他们的侮辱这些概念。除了这些她一无所知,而那些浅显的,源于书本之上的概念,在她没有亲身经历过“喜欢”的情绪以前,是无法与现实联系到一起的。
她更加不可能知道“修罗场”是什么概念。比起恭介,她显得更加单纯。
宅男注定孤独一生。
她大概比这种情况还要不济。
小圆来到井她们的地方,将手小心地从美树手中脱开。
她刚刚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美树的拳头就捏在了一起。而小圆的手上则有一道肉眼可见的乌青。
鹿目圆香手上的皮下毛细血管被美树捏得爆裂开来,呈现一种诡异的青色。
“美树,没事吧?”小圆担心的问了问。
心看着这样的美树,一句话也没说。
“没事,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吧。”她说着,转过身带头去向了即将启动的木马。
身后一群人相互对视,只得跟了上去。
美树在前面走,几个人在后面跟着,脚步踢踏却没有一丝人声,她们穿行在人来人往的游乐园中,却好像一群人赶赴葬礼。
无声总是伴随着冷清,纵然旁边人声鼎沸,出来游玩的少女们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出来玩总是这样,一旦有一个人心情不好,那么整个队伍的氛围就变化了。
井虽然不通感情,但是这种沉默而诡异的气氛显然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要不?咱就不玩了?”她小声地提议。
“不要!一定要去!”美树在前面大声说着,声音之高,一下子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旁边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突然一下这么大声。旁人都可以明显的察觉到少女心情不妥,没人想要触别人的霉头,就是一些熊孩子想要过来搭话,也赶紧被自己的父母拉开。
井被吓了一跳,不再出声。她被美树坚决的意味吓到了。心眉头皱了皱,也没说什么。
一群人就保持这种沉默死寂的气氛去玩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的其他位置坐满了欢声笑语的小孩,可是这里的一群少女一句话也不说,几匹木马好像分割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井坐在上面,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听到美树说自己成为了魔法少女。
这一点也不是一个好消息啊,成为魔法少女并不是值得庆贺的东西。成为魔法少女就意味着死神就在身旁看着你,随时准备用镰刀割下她的头颅。
可是美树明显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她分明刚才还在笑,可转瞬就晴转暴雨,连中间多云的情绪都免了。
可是为什么美树那么悲伤呢?
美树抓着旋转木马的杆子,木杆几乎要被她捏出了手印。她用成为魔法少女为代价,许了一个愿望。
她想:“把恭介君的身体治好吧。”
然后魔法就真的降临了,QB将两只搭在脑袋旁的耳朵伸长,利剑一般穿过自己的身体。
可她并没有感到身体穿刺的痛苦。只是灵魂好像要撕裂一般从身体中脱出,她似乎进了一个小小的匣子里面,然后有什么美妙的东西从心里面溢出来。
那东西化作奇迹。
第二天当她再一次看到恭介君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康复了。
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说那是一个奇迹。
她应该很高兴的才对。
可是心脏却像是被钳子扭着,绞痛无比。
她清晰地记得那天自己带着CD去找他。恭介沉默地听着CD,里面悦耳的歌曲流水一般泻出。小提琴的声音悠扬而深远,精装的CD有着完美的音质,可以让聆听者身临现场。
可是恭介将CD摔得粉碎,锋利的碎片划过手掌,一片又一片。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狠狠地在恭介君的手上留下深红的痕迹。
“这双手……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啊。即便是这样,我也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她记得恭介那时眼里的绝望,那是比死亡更加深沉的痛苦。
“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存在的意义被否定,那么生之为何?
她当时看着这样的恭介君,轻声的立下誓言:“会有的,奇迹与魔法都是会有的。”
美树甚至记得恭介当时不可置信的脸。
这样不是很好么?奇迹与魔法都有了,她再也不用看到恭介那么悲伤的表情了,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可是为什么心那么疼痛呢?
自己一直都喜欢着那个人——恭介。
好想告诉恭介,自己喜欢他。如果不出意外,自己一定要抢回恭介,不论仁美说些什么。
自己真是任性啊,让自己的朋友们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这么死气沉沉。
她回过头,想咧开嘴笑笑,可是心脏的抽疼把她的笑容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