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漫天。饶是杀老师也没有想到这一幕,那个男人竟然狠毒如此。它的触手来不及将手环脱下便被融化。细胞碰到那种特殊物质便被瞬间裂解,黄色坚固的细胞膜在那种特殊物质的作用下如此不堪。
但其实杀老师也没想到的是,那个手环其实早就根植于少女的肌肤,即便它隔着一层纸巾也无法将其脱下。这一切是早就算计好的,环环相扣的陷阱。
触手的尖端变成了黄色的液体,但是来不及滴下,更为猛烈的爆炸袭来,让更多的触手四分五裂——毫无意外的,这个炸药也充斥着特殊物质。
如果要杀老师出手救人,那么必定是要让那学生受到真正的危机。爆炸的冲击波横扫了整个教室,每个人的面部肌肉被吹起层层叠叠的褶皱,嘴巴被风压拉开,露出臼齿。眼神由平静变的惊恐。
浓密的灰尘再一次升腾,地上的水渍被一瞬间或烘干或吹开。原本湿漉漉的地面在瞬间变得干燥,就像是焚地的旱魃发出了出离的愤怒。
然后在那一瞬间的剧烈震荡之后才露出里面的景象。
杀老师断了四根触手,黄色的液体滴滴落下,在爆炸之后被黏到身后的墙上。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它的身上。在烟尘散去后,地上躺着一位少女,垂帘闭目,但是半个身子变成了飞灰,鲜血洒在了前面每个同学的身上。
他们惊恐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在巨大的恐惧中,每一个同学都是失语了。
鲜血溅落在他们的身体上,他们洗得锃亮的领口上、她们涂了淡妆的脸颊上、踢球后满是泥土的球鞋上。鲜红鲜红,如同散落的玫瑰花瓣。
甚至那中间还夹杂着断裂的残肢碎片。
可是营无动于衷。它依旧发起猛烈的攻势,杀老师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种是自己逃走,另外一种是打败对方然后将少女送至医院。
很显然,这只巨大的章鱼只能选择后者,它的骄傲、它的内心决不允许自己只身逃走。
“你……该死!”杀老师面若黑公,怒怒怒。它的眼睛盯着那个白袍中的人影,满心怨恨。
那个男人除了爆炸的时候吹起了衣角以外一动不动,宛若磐石。
好像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他的手掌就是五指山,无人出逃。
“那么,敬爱的老师,你准备怎么做呢?”
杀老师瑕疵欲裂,却又徒呼奈何。他没有任何办法让这个男人留在这里,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让少女免受伤害。
它这个老师,失格了。
那少女静静地躺在地上鲜血不受控制的流淌开,他甚至可以看到少女红润的脸上渐渐苍白,心跳已经停止,脑死亡将在数秒钟之后降临在这个少女身上。嘴唇开始泛紫,那是死亡的前兆,死神涂抹的唇膏。
营依旧发出猛攻,攻击攻击,别人的生死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甚至他自己的生死也无关紧要,痛苦麻痹了他的神经,摧毁了他的意志。
没错,现在的他就是一件兵器。兵器并不需要自己的思想,兵器只需要用来攻击就够了。没有什么能阻挡这件兵器,它无与伦比,沛莫能御。
他头一次遇见这么强大的对手。太强大了,让他挥出道道残影的触手上了瘾。触手漫天飞舞,那是他的命运,他最钟爱的战斗,无人可夺。
这个教室此刻出奇的诡异,同学们惊恐的失声,少数几个尚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学生也是带着复杂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少女。杀老师少有的能从脸上看出它的内心——愤恨、自怨、内疚。
“谁来救救她啊……”一名女生跑到杏子的跟前哭喊道,可是没人回答。所有人都明白,这样的少女,是不可能活下来的。死神已经预定了她的名额,无人能从死神手下生还。
杏子离死亡大概还有一分钟。少女哭泣,却又感到无助。死亡啊,不论怎样,对于花季的少女来说都遥不可及。她们应当是含苞待放的花朵,而不应该像这样台风过境似的凋零。
那个满怀善心的女孩哭哭啼啼,却又突然一愣,她看到从教室的最后放走出来几名少女。
她梨花带雨地哭泣,泪痕划过她的脸颊。但是她停住了,因为这个少女看到名为“井”的少女顿在那个地方,然后缓缓的蹲下来。
“你要……干什么?”少女问道。
井没有回答她。
“借我。”她向身旁蓝发的少女说道。
“好。”
蓝发的少女褪去手上的蓝色的戒指。那戒指很漂亮,天蓝色,不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规则的晶体,完全不像是劣质的玻璃制品。那应该相当贵重,沙耶加把这个东西脱下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意义。
可井同学究竟是要干什么?
井握住手中的蓝色戒指,放在心口。少女敏锐地发现井同学手中也有一枚类似的戒指。靓妹同样珍贵又夺目的戒指开始发光。
那是真的发光,并非是太阳的反光。这光线仿佛绕过她的视网膜直接投影在大脑。这光芒必然夺目,不论阳光多么刺眼而炽烈,都无法掩盖这种光芒。
于是少女看到娇小的井换上了一身白色裙装,那如同婚纱,却又像是圣母玛利亚的薄纱,圣洁无匹,无人可亵渎。
那闪烁着智慧,那是来自灵魂的战栗。
于是少女开口了。
“我们不是都要睡觉,乃是要改变,
就是在一霎时,眨眼之间,号角末次吹响的时候;”
少女博闻广知,她知道这是圣经中的一段话,可又有些不同。她感到少女的语法有些奇怪,但又完整地表达了意思。
这不像是英文,但却如此晦涩。
“因号角要吹响,死人要复活,成为不朽坏的,
我们也要改变。”
这是奇迹,伴随着奇迹的必然是苏生。
少女手中闪耀出一团白光,在白光的照耀下万物复苏。